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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留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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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天空总是澄澈透亮,偶尔有几朵薄云轻飘飘浮着,阳光温和,微风轻轻,几只白鸟从头顶掠过。
路边悬铃木绿叶招展,上头总是悬着球形果实,像一个个小铃铛,灵动而富有活力。
悬铃木,是梧桐树的别名,林湫从田灵铃那里听来的。
她最近过得还不错,跟着师姐出去完成了不少采访任务,还拿自己的工资买了台相机呢。
看着小姑娘拍来的照片,林湫心里泛起了些许思乡之情。
还有七个多月,就可以回去了。
林湫穿了陆峤年送他的衣服,等他来接他。
衬衫笔挺,风衣整体是很衬他的灰蓝色,左边胸口处还用橙红色丝线绣了一小片枫叶,十分别致,远远看上去,好像……一颗心。
林湫很喜欢这片枫叶,能让他想到家乡,有家的感觉。
“林湫?!”
循声望去,多年不见的熟悉身影出现在眼前。
方叙白匆匆赶过来,走进确认这人的确是林湫后忽地绽放笑颜。
“你怎么会在F大?”
“我是今年的交换生,来三个月了,方师兄也在F大上学?平时竟然没遇见过。”
林湫不会忘记这个人,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扑面而来的是来自家乡的熟悉感,四周的空气都开始变得温热起来。
“哦,我已经拿到学位证书了,回来只是帮朋友个忙而已。”
方叙白从见到林湫开始就一直在笑,他当初想要林湫和他一起出国的心一直都没变,就算惨遭拒绝也没后悔,如今又遇到故友,难免热情了些,赶紧拿出手机交换了联系方式。
“对了,你主修什么?”
“商法。”
“热门专业啊,我也有朋友和你一个专业,我估摸着你们应该认识,改天咱们一起聚一聚。”
又要聚会吗?林湫心想,但是没拒绝,或许他应该早些适应这种有朋友的生活,挺不错的不是吗?
联系方式加上了,方叙白还有事,匆匆告了别。
直到走远,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记得商法学院今年应该只有两个交换生名额,那两个人他都见过,为什么凭空多出来一个?
换个方向想,他记得林湫家境情况貌似不是很好,为什么会选择F大这种烧钱如呼吸的名校?
他拿起手机想问问,但是又没想好该怎么问,带着挖苦意味的话他说不出来,尤其对方还是林湫。
想了想,还是算了,林湫很聪明,又不会被骗,他过得好就好。
方叙白前脚刚走,陆峤年马上就到了。
他换了件新衣服,黑色大衣搭浅灰色衬衫,藏蓝色领带在衬衫领口间自然垂落,中间被一枚简洁的金属领带夹稳稳固定,很符合他的气质,笑着招手让林湫上车时,右胸口一个小小图案若隐若现。
红色的,圆形?
林湫看不大清,便放弃了,盯着人家内搭胸口看的行为实在是不太礼貌。
“我刚刚碰到方叙白师兄了。”林湫说,虽然语气淡淡的,但陆峤年能瞥见他的半张脸,似乎很高兴。
“那还挺赶巧,忘告诉你了,他毕业了。”陆峤年的声音近乎漫不经心,但要是林湫偏过头就能看到他眼里有团散不开的火气。
“嗯。”
沉默……
就没有了?
陆峤年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身旁少年没再说话,乖乖坐正,似乎对接下来的聚会还挺期待的?
裴骁和他们都是华人,只是从小就待在M国,没爹没妈的,自己瞎闯,手腕倒是有,不到三十的年纪,在这边开了好几家酒吧和□□。
最有名的还是今天陆峤年带林湫来的这家名叫“Skyline”(天际线)的会所,能俯瞰城市全景。
他朋友人脉也不不少,三教九流的都跟他都有联系,上至陆峤年这种世家富公子,下到兜里没俩子的流浪汉醉鬼,甚至跟黑市也藕断丝连的,那些雇佣兵头头也会给他几分面子。
人至少还不错,生意经做得好,处事也有自己的原则,陆峤年把他当半个好兄弟。
林湫原以为陆峤年说的见见朋友就是几个朋友见个面、吃个饭、聊个天,然后散场。
直到包厢门一打开,好些生面孔和极其奢靡的场景映入眼帘时,他深吸一口气,倒不是反感,只是他不喜欢。
人多的地方会让他有一种压迫感,毕竟一山不容二虎,就算他不是虎,只要有虎在,那些下面的狐狸啊豹啊狼啊都得夹起尾巴。
他不做虎,也不乐意做狐狸和豺狼,只想随遇而安地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一小块地方。
那么今天在这里,谁是那只虎呢?
林湫下意识看了眼陆峤年,发现他身上毫无异色,稍微松了口气,心里也多了分底气。
那些穿着不凡的人一见到陆峤年就熟络地打了招呼,毫无芥蒂,甚至还带了些奉承的意味?
而陆峤年拉着他径直越过酒桌,似乎是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但环视一圈便发现,他们做在了正中间。
立马有个穿白T的服务生剪了根雪茄殷勤递上来,但陆峤年摆手拒绝了,那服务生识相地退下。
陆峤年平时抽烟,但很少,在知道林湫不喜欢他抽烟后就几乎不在林湫面前抽了,就算忍不住想来一根也会在事后把口腔清理干净。
他经常来这种场所吗?林湫微眯起眼睛,不置可否,只是突然想起大一跟导师出去聚餐唱k时那些不太愉快的经历。
“哇哦,这位就是陆……阿年的新室友啊,真是一表人才。”裴骁一手提着瓶酒,一手端着酒杯走到林湫面前,然后重新倒了杯酒递给他,“初次见面,我叫裴骁,阿年的朋友,碰个杯?”
只是碰杯而已,他酒量其实还可以,从小就喝的那种。
但林湫还没来得及接过那杯酒,一只大手直接把那杯酒抢了过去,一饮而尽,陆峤年笑着向大家介绍:“他叫林湫,我朋友,初次见面,我替他喝三杯。”
林湫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喝三杯,但他不好阻止陆峤年,只能看着他一杯又一杯酒下了肚。
暖黄灯光下,看不出来他的脸色怎么样,看他那么自信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事吧。
“哦,陆少爷的朋友,长这么好看,是男朋友还是……”
“普通朋友。”
林湫直接打断他,嗓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自带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但这种冷感也没怎么破坏现场的气氛。
“好!峤年的朋友,那就是我李天昀的朋友!来,喝一个!”
又一杯酒被放到林湫眼前,毫无意外地陆峤年帮喝了。
“光喝酒多没意思,难得聚一次,咱来玩游戏。”
裴骁大马金刀叉开腿坐下,手肘撑在大腿处,十指相交,伸出来的两根食指断断续续有节奏地互相轻点着,鹰似的眼睛环视一圈,似乎确定了什么。
“大家都带着伴来的,咱们就玩个成双成对的游戏怎么样?”
众人附和称是时,林湫佯装喝水把整个房间打量一番。
一半华人,一半白人,看上去家境都不错,年龄不算大,应该都二十多岁,每个人手里或身边都带着自己的“伴”,或男或女,举止亲密。
“除了我。”裴骁摊开手,露出一副十分可惜的表情,“那我就没这个荣幸了,来给大家做裁判吧。”
游戏名叫“prince & princess”(王子和公主),规则倒是很简单,纸牌游戏,两人组队,裁判发牌,一共三种牌,分别是普通扑克牌、王子公主牌、惩罚牌。
扑克牌一致对外,王子公主牌和惩罚牌对内。
在场十二人,一共六组,可以同时开三局,每人可以先拿到三张扑克牌,。
初始规则是当一组内的两人随机两张牌点数加起来大于对面两人两张牌点数时,就可以让对方抽王子公主牌,抽到王子牌的便是支配方,抽到公主牌的就是被支配方,公主牌持有者需要抽取惩罚牌,然后由王子来进行惩罚。
额外规则是,当一组内两人出示的牌面花色一样时点数便可以加九,毕竟心有灵犀嘛。
听完这个游戏规则,林湫不禁皱眉,陆峤年把脑袋凑过来,说悄悄话似的:“想不想玩?不想玩就不玩了,有我在,别怕他们。”
玩就玩啊,挺有意思的。
林湫回道:“玩。”
好!陆峤年把身子正过来。
林湫和陆峤年自然被归为一组,他们对面是一位金发白人男子和一位黑发华人青年。
两人似乎很熟稔,黑发青年坐在金发男子的大腿上,一只手自然垂在金发男子的脖颈间。
“你之前玩过吗?”林湫侧身到陆峤年耳边低声问道。
陆峤年诚实摇摇头,他倒是看别人玩过,这游戏需要“伴儿”啊,但凡能成为“伴儿”的,那关系都不一般。
他不喜欢有其他人做他的“伴儿”,除了林湫。
“好,游戏开始咯!”
裴骁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所有人都开始注视着他的手,那双手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也不算好看,有些地方还生了茧。
很快林湫便见识到了那双手的精妙之处。
一副特质扑克牌被他放到手上,指尖一挑,整副牌像被他捏住命脉似的听话极了,掌心里划开一道银亮的弧线,随即稳稳落回原处。
手腕轻巧一颤,牌面翻飞如蝶翼,清脆的碰撞声十分悦耳。
最后,拇指与食指灵巧分拨,牌堆分成数段,又迅速在手心重组,恢复成整齐的一摞。
怪不得都默契噤了声,洗牌原是一场漂亮又华丽的精彩表演。
林湫分到三张牌,他选择一起看。
当看到那三张牌时,林湫微微耸了耸肩,红桃2、方片3、黑桃A。
与陆峤年对视一眼,他倒是一脸无所谓,看上去不怕输的样子。
难道他点数很大?林湫猜测。
第一轮,林湫随便抽了张红桃2,陆峤年出了张红桃K。
林湫眼里闪光,好像不一定会输。
但对面的两张牌分别是梅花10和黑桃Q。
24对22,林陆队险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