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收留收留我们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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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锐坐在肯德基明亮的窗边，看着对面的小豆丁大口嚼着汉堡。
皱眉道：“所以说，你这半个月一直在等他出院？”
贺延露出个大大的微笑：“是啊，本来说好了出院后就不纠缠教授的，但是许小安总是哭着要找您。”
他不动声色地在桌下推了许小安一下，但小豆丁埋头苦吃，根本没反应。贺延端着笑又偷偷推了他一把。
小豆丁嘴巴塞的满满当当，迷惑的乌黑眼珠一抬，见贺延正跟他猛打眼色，小脑袋瓜才想起昨晚练了半宿的台词。
来不及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就看向祁锐：“吸唔唔，唔吼吸哩！”
“……”祁锐看着对面演的昏天黑地的俩人，无语道：“咽下去再讲。”
许小安使劲伸着脖子，半天才道：“祁叔叔，我好想你！”
贺延也赶紧不要脸皮的补充：“我也好想你。”
“……”祁锐一肚子话想问，但最终只吐出来一句：“你几天没给他吃饭？把他饿成这样。”
贺延想说他也没办法，这小子吃相就这样，但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教授也知道我是个学生，又不能领着他住宿舍，钱都给了腿都伸不开的小破旅馆，吃穿上面就难免紧张一点。”
许小安够不到薯条就站起来够，懵懵懂懂地想，原来比他五个家都大的，有漂亮水晶吊灯和超大浴缸，还有随叫随到的自称管家的人的地方叫小破旅馆呀。
那他长大以后也要天天住在小破旅馆。
祁锐蹙眉：“那你还要带他几天？”
贺延胳膊一伸把远处的薯条给许小安推到身前，摊摊手：“他姑姑说我愿意带多久就带多久。”
“他家里到底怎么回事？”
贺延看了许小安一眼，声音低了下来：“父母离异，被判给他爸了，他爸去年车祸离世，妈妈组建了新家庭……不想要他，他现在跟着他姑姑，他姑姑的态度……您也知道。”
贺延没什么起伏的几句话，却道出了许小安尚不知情的艰难困境，道出了或许未来会纠缠他一生的沉疴。
贺延看着祁锐沉默着的晦暗不明的脸，趁热打铁，故意低下头跟许小安说：“快点吃吧许小安，你祁叔叔很忙的，我们吃完了就得赶紧回旅馆了，记得把你给祁叔叔准备的礼物送给他，我们以后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许小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起来，小下巴掉了下来。
“啊？以后都见不到祁叔叔了？”
“是啊，都怪贺延哥哥没用，你祁叔叔不想看到咱们，所以你这次要多吃一点，吃完这顿，我们就只能啃面包了。”
许小安又迷惑了，他们什么时候啃面包了，啊…对喔，他那天早上是在一大桌好吃的不得了的饭菜里，咬了一口中间胖两头尖的小面包。
贺延哥哥拿起餐巾纸，细心地给他擦了擦吃的像小花猫似的脸蛋，头恰好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就是现在，快。”
许小安闻言立马变脸，蓦地瘪起了小嘴，他虽然很想回到小破旅馆，但也是真的有点想祁锐了，越想越委屈，小孩子的眼泪说来就来。
“祁叔叔是不是也讨厌我了……”
祁锐一脸黑线地看着他俩，他心里清楚，这俩崽子演戏的成分占比很大，但如今确实有个现实问题摆在他眼前，他总不能真的再让他俩去过那种生活。
贺延则将他纠结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笑得比脸上还欢，戳了戳小豆丁：“礼物呢，快拿给祁叔叔，马上午高峰了，送完了咱俩就得赶紧挤公交去了。”
小豆丁赶紧用胖胖的小手拉开背来的奥特曼图样书包，把一个蓝色人形玩具递了过去。
奶声奶气的：“祁叔叔，这个送给你。”
祁锐视线落在那个玩具上，愣住了。
这个不是他俩“组装家”里面的机器人“爸爸”吗？
祁锐愣神的功夫，贺延就把小小的书包单边背在了肩上，拉起许小安的手：“走吧许小安，我们不要打扰祁叔叔了。”
许小安恋恋不舍地瞧了祁锐一眼，把机器人放在桌子上，攥上贺延的手指头，跟着他一步三回头地转身走了。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出两步。
“贺延。”
祁锐看不见的地方，贺延背对着他，唇角弯起了一抹大大的弧度。
敛起笑，回头疑惑道：“教授？”
祁锐起身，冷冷道：“别装了，走吧。”
贺延跟许小安默契地对视一眼，随后一把将小豆丁举了起来。
“欧！！！”
许小安咯咯笑着被他扔了两下。
“祁叔叔万岁！！！”
……
杜南半个月前就回了亨市，空出了房间，祁锐便直接将两人领回了家。
祁锐住的地方在北人大后面的老旧小区，小区设施老化，楼梯道拥挤狭窄，水泥台阶被磨得很光滑。打开入户门，房内却十分宽敞。
贺延一进到里面，便开始四处打量，这是一套装潢相当简单的房子，一看就是十多年前的装修风格。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只有茶几烟灰缸里有几根烟头，厨房原木餐桌上放着一桶吃完了还没来得及收的方便面。
房子一共两个卧室，外加一个书房一个洗手间。
祁锐指着其中一间卧室：“你住这间。”
说完便去收拾两人带来的行李。洗漱用品往卫生间摆。
贺延饶有兴致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忙来忙去，突然在洗漱架上看见了两套牙具，他笑容消失了一瞬，而后下意识问：“这怎么有两套牙具？”
祁锐正在那晃着许小安所剩无几的儿童洗发露，听他这样说，便往那边一瞧，很显然那套牙具是杜南落下的。他走过去利落地把杜南那套牙具扫进垃圾桶：“朋友落下的。”
“朋友？”
祁锐对上他的视线：“不然呢？”
贺延望进他的眼睛，他也不知道刚才自己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的，为什么突然要问这种问题，两人在一起不无聊不就好了，了解那么深干什么？
他才不在乎这个破牙具是什么朋友还是什么情人留下的。
狐狸眼又弯了起来：“我以为您自己用两套。”
但在接下来放置日常物品的时候，他又控制不住手和眼似的，拉开衣柜瞧瞧，掀开被子看看，甚至偷偷钻进祁锐的房间找有没有另一个人的痕迹。
晃荡了一圈什么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那应该就真的是朋友吧。
他想。
但是，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潇洒的贺大少挂着笑从祁锐房间里走出来，被小鬼头一把抱住了大腿。
他用小胖手挡在嘴边，悄悄说：“贺延哥哥，这里也没有小破旅馆好呀。”
贺延弯下腰，也悄悄说：“可是小破旅馆里没有你祁叔叔，你不是一直想跟他在一起吗？”
许小安歪着脑袋瓜想了想，点了点头：“嗯，有祁叔叔在，就不会有人欺负我了。”
贺延把他抱到客厅柔软的布艺沙发上，问：“谁欺负你了？”
“隔壁病房的轩轩，总抢我的玩具，是祁叔叔帮我要回来的，”他歪着嘴，露出一颗小酒窝，想了一会又说：“上次你去抽血，姑姑来了凶我，也是祁叔叔保护我的，他们吵了一架，他说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他很喜欢我。”
贺延闻言看了看在洗手间门口，一边在行李箱缝隙里扣微型积木一边暴躁地胡撸着头发的祁锐。
“那你想不想一直留在祁叔叔身边。”
许小安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那就去帮帮祁叔叔，你祁叔叔快把自己薅秃了。”
“好！”
贺延跟许小安就这么住了进来。
刚开始两人还不是很适应，还带着点初来乍到的羞涩有礼，但持续时间不长，没几天俩人就跟寄居蟹一样恨不能在房子里横着走了。
课程已经结束了，贺延跟学校申请了一下，自学了几天去参加了期末考。前天接到徐正茂的电话，说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最近回了北城，让他尽量少出门，他便成天窝在家里陪许小安玩。
祁锐的行程还是跟以前一样，早起就去学校一直呆到晚上，但跟以前不同的是，叫醒他的再也不是机械的闹钟铃声，而是诱人饭香和贺延那张宛如初升太阳一般暖和的俊脸。
午饭跟晚饭也被贺延包了，他拎着许小安，许小安拎着饭盒，给他送过去又嘱咐他早点回家。晚上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门的时候，便能看见贺延搂着许小安窝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电影。
他又教训他们一定要打开灯看。
有时候他也会休息一天，白天被两人架着去超市菜市场买东西，打扫房间晒被子，晚上就跟他俩一起窝在沙发上吃着零食爆米花，电视机一明一暗的，照在同悲同喜的三张脸上，等电影结束了，他就抓头恼火怎么又忘了开灯。
买回来就没怎么开过机的电视终于被仨人看回了本。
到晚上，他被许小安缠着讲故事，祁锐拧着眉说让贺延给他讲，许小安说不行，因为贺延哥哥也想听……
“小松鼠偷偷藏了一个树洞的松子……”
看着床上一大一小两张舒展的睡颜，祁锐放下书，轻轻起身替两人掖了掖被角，关门出去了。
房间外，电视还在不辞辛苦地播着海绵宝宝，茶几上是还未拼完的海盗船乐高。
“……”
以前觉得冷冰冰、不愿意回来房子，好像突然间有了些许温度。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收留收留我们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