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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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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许映正在餐厅吃着早餐。沈漠琛和姜姝提着早餐盒说要赶去公司，路过他身边时，姜姝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俯身在他耳边温柔地说：“小映，别拘束，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许映怔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撞入心口。他想到昨晚沈漠琛和姜姝送他的礼物——那块静静躺在丝绒盒中的腕表。冰蓝砂金石表盘清透如晨曦初现时的天空，银白色表泛着细微的光泽。
德国顶级制表品牌的特别纪念款，有价无市，是沈漠琛特意从德国买了带回来的……昂贵的表跨越了七千多公里到了他手上，比价格更高昂的是心意。
他望着姜姝真诚的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路上注意安全，姝姝，漠琛。”看他们要走，已经吃完饭坐在餐座旁的季外婆细细嘱咐道。
“舅舅，舅妈，再见！”许映也放下勺子，朝两人笑着挥了挥手。
等到两个人走了之后。季外婆就坐着笑眯眯的看许映吃饭。“多吃一点，小映，正长身体呢。”
许映把最后一个小笼包塞进嘴巴里，于妈的手艺很好，小笼包肉嫩皮薄，轻轻一咬，满满的肉香便在嘴巴爆开，许映一个人就吃了一笼。
“乖乖，上学也要多喝点水。”季外婆忙把蓝色水杯塞到准备出门上学的许映手里。
“知道啦，外婆。”许映乖顺地接过，握在手里，转头也细细嘱咐，“您在家也要记得按时吃饭，晚点天凉快了，您去小花园走走。”
“小映少爷，晚上想吃什么？于妈给你做。”系着围裙的于妈从餐厅探出身来，手里还拿着擦桌的抹布。
许映回头，朝她露出一个格外灿烂的笑脸：“于妈您做什么我都喜欢！早上的小笼包特别好吃，汤汁好多。”
于妈被他这话哄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笑呵呵地摆手：“这孩子，嘴真甜！快上学去吧。”
——
一中的教学进度比许映之前在的学校要快一些，是以这节物理课对许映来说犹如雾里看花。
倒不是他不够认真，实在是物理这门学科环环相扣，前面基础的部分稍有缺失，后面进阶的内容便如同天书，听得他云山雾罩。
下课铃终于打响，许映长长舒了口气，拿起水杯连喝了几口。微凉的水滑过喉咙，才让那被各种公式搅得混混沌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他低头看向摊开的物理书，目光定格在一处推导过程上，眉头微蹙——这里，他还是没想明白。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邻座。裴思远正心无旁骛地伏案疾书，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许映忽然想起昨天那张被推到两人中间的试卷，那抹鲜红夺目的分数仿佛还在眼前。
鬼使神差地，他扭头看了过去。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裴思远也偏过头看向他。目光相接，许映突然感觉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他们刚认识，就这样贸然打扰人家学习，似乎太唐突了。
算了。他想。还是等放学后，自己去办公室问问王老师吧。
只是许映刚下定决心，旁边温润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裴思远的目光落在他手中那本摊开的物理书上——那并非今日讲授的内容。只一眼，他心里便已了然。
“是不是你们之前的课程还没讲到这部分？”他没等许映回答，便自然地接了下去，声音平和，“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主动递来的援手让许映有些意外，他耳根微热，带着些许不好意思开口道：“是有些地方没太弄懂……但会不会太打扰你了？要不我还是……”
“没关系，不打扰。”裴思远已将手中的笔搁下，语气里带着一种令人安然的笃定。
许映这边话音刚落，前座的韩煜就扭过头来，胳膊搭在椅背上，笑嘻嘻地插话：“许映，这你可找对人了！远哥的物理那可是顶顶的，你就放心问吧，别怕难倒他。”
许映连忙摆手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耽误裴同学自己的时间……”
裴思远看许映手忙脚乱的解释，脸颊也有些微微发红，用手里的笔戳了戳韩煜的背，示意他不要再逗新同学了。
韩煜惯常嘻嘻哈哈，见新同学脸皮这么薄，也见好就收，笑着转回身去。
“没事，不耽误。”裴思远将目光重新落回许映身上，声音温和，他伸手接过许映一直摊开在那里的物理书，指尖点在他反复看过的那一页，“是这里不太明白，对吗？”
“嗯……”
“这里确实有点难懂，你看这里，这里还要用到这个公式……”
随着距离无的拉近，一股干净清冽的气息淡淡萦绕而来，像是阳光下晒过的肥皂香，混合着纸张的墨香。许映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耳边那道温润的声线上。
裴思远讲得确实极好，思路清晰，语言精准，只是寥寥数语，就把他脑中那个纠缠许久的死结轻轻巧巧地捋顺了。
“听懂了吗？”讲解告一段落，裴思远笔尖一顿，带着一丝探究看向他。
许映恍然回神，眼底还残留着茅塞顿开的亮光，连忙点头：“懂了，特别清楚！谢谢你，裴思远同学。”
“不用客气。”裴思远将目光重新落回自己的试卷，继续做他写了一半的试卷。
阳光从枝叶筛下跳跃的光斑，一些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游动。随着上午放学铃声的打响，穿着浅蓝色校服的学生们从教室涌出，空气中蔓延着着三五成群的嬉闹和清脆的笑语，一派青春蓬勃。
许映吃过午餐，去了学校内的小超市，买了两瓶饮料。
回到教室时，裴思远和韩煜也回来了。裴思远正安安静静的看本书，而韩煜趴在桌子上，无所事事地拿着笔转来转去。
许映走过去，将一瓶饮料轻轻放在裴思远摊开的书页旁。“今天谢谢你帮我讲题。”
裴思远闻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白皙的手，正握着那瓶冰凉的饮料。瓶身沁着冷气，冰得指节微微泛红，凝聚的水珠正沿着弧线滑落，悄然滴在指尖。
裴思远转过去，便看到许映弯着一双杏眼朝他笑。教室没有窗帘，窗外未能被树叶完全遮挡的阳光洒进来，一些碎碎的光点在许映的眸子里一跳一跳，像夏夜流萤跌入深潭。
裴思远微微怔愣，竟忘了回应。
“哇，我也有份吗？许映，你也太客气了吧！谢谢啦！”一旁的韩煜也拿到了饮料，瞬间打破了这片微妙的静谧。他利落地拧开瓶盖，美滋滋地灌了一大口，满足地咂咂嘴：“刚好午饭没吃太饱，这下正好溜溜缝！”
亲眼看着韩煜吃了三份盖了不同菜码盖浇饭的裴思远： “…”
裴思远这才回过神，他语气温和：“举手之劳。”
“话说你住哪个宿舍啊？”韩煜又灌了几口饮料，用手背抹了下嘴角，很是随意地问道，“我宿舍里有家里寄的牛肉干，放学给你拿点尝尝？”
“我暂时不住校了。”许映笑着摇了摇头。
““咦？”韩煜果然来了兴趣，往前凑了凑，“怎么又不住了？之前不是说办住宿了吗？”
“家里本来有些事情，现在处理好了，我就回家住了。”许映眉眼舒展，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哇，那你和远哥一样，都是走读生了！”韩煜立刻哀嚎一声，夸张地趴在桌上，“真是太羡慕你们了，还能天天回家吃好的！”
许映被他逗笑，没多解释，只弯了弯眼睛。
韩煜的注意力跳得快，立刻又转向一旁的裴思远，用饮料瓶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对了远哥，小娅最近怎么样？好久没见那个小黏人精了。”
“不用担心，她最近挺好的。”提起裴娅，裴思远的神色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唇角泛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那我周末去看看小娅呗？”韩煜顺手扒拉了下自己的刘海，扬起下巴，颇为自得地眨了眨眼，“这么久没见，小娅看到我这么帅的哥哥，肯定要开心坏了！”
他这话倒不算全然的玩笑。韩煜生得白净清秀，加上性格开朗，见人总是未语先笑，在一中很受欢迎。
裴思远失笑：“行啊，小娅很想你。”
“就这么说定了！”韩煜心满意足地仰头将最后一点饮料喝完，空瓶精准投进后排的垃圾桶，随即往桌上一趴，“补个觉先，上课叫我……”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竟是秒睡。
“许映，以后学习上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问我。”裴思远放下饮料，瓶身凝结的水珠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他转向许映，语气是少有的认真，“饮料很好喝，谢谢。”
许映也郑重地点点头道：“你喜欢喝就好。”
一中午饭后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意在让学生们小憩片刻，为下午的课程养精蓄锐。
喧嚣的教室渐渐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的书页翻动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轻响，像一首舒缓的背景音。
裴思远没有午睡的习惯，正专注地解着一道数学题。笔尖一顿的间隙，他无意识地瞥向身旁——许映已枕着手臂睡着了。午后的光斑透过窗棂，温柔地落在他白皙的后颈上，甚至能看清皮肤上那些柔软的、被光线勾勒出金色轮廓的细小绒毛。
裴思远的视线在那片光晕上停留了一瞬，便悄然收回，重新埋首于试题之中。只是不知为何，这套题似乎比往常更难了些，思路总有些不甚连贯，竟耗费了整个午休时光才堪堪完成。
——
许映刚回到沈宅，就看到沈彦安坐在季外婆旁边聊天，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把季外婆听的笑眯眯。看到他回来，沈彦安站起了身。
“小映回来啦，”季外婆闻声也看向门口，眼角的笑纹还未散去，“安安刚才还念叨着你呢。”
“回来了，外婆。”许映应着，目光转向旁边的少年，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小彦。”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总是“安安弟弟”、“安安弟弟”地跟在他身后叫。后来沈彦安稍微长大一点就不愿意被这样喊了，非说缠着他说这名字太像小姑娘，软磨硬泡地让许映换个称呼。
“哥。”沈彦安唤道。他明明比许映还小几个月，身高却已经窜到了一米八三，愣是比许映高出半个头，看人时需要微微垂眸。
他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和黑色休闲裤，双手插在裤袋里。眉眼俊朗，继承了姜姝七分样貌，但那双眼睛和紧抿的唇线却像极了沈漠琛，不说话时，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感。
此刻他眉眼间的冷峻稍稍融化：“我们学校下周要和一中打友谊赛。”
许映弯腰换着鞋，闻言抬头冲他笑了笑：“好，那我下周一定去看。”
于妈看到许映回来也迎了上去，把水杯和书包接了过来：“小映少爷，你的东西给你放房间里了。”
“谢谢于妈。”许映道了谢，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舅舅和舅妈还没回来吗？”
还没等于妈开口，沈彦安就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别提了，又出差。早上他们去医……”他话音猛地一顿，快速瞥了眼沙发上的季外婆，生硬地转了口风，“早上他们发消息给我说，国外那个项目临时有点问题要去处理，得过阵子才能回来。”
“这样啊。”许映轻轻应了一声，没再多问。
“那小映把相机带上，给安安拍几张照片拿回回家给外婆看看。”季外婆笑道。
沈彦安双手插兜，朝许映抬了抬下巴，语气带着点嚣张：“哥，下周来看比赛就行，我肯定是全场打的最好的。”他稍作停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他们校队的人我基本上都认识，要是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许映挨着季外婆坐下，听懂了沈彦安说这话的意思：“放心吧，没人欺负我。”
“老夫人，饭菜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要开饭么？”于妈放好东西问道。
“好。”季外婆点点头，对两个少年笑道，“快去洗手吃饭。”
三人围坐在餐桌前。沈家向来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暖黄的灯光下，一顿饭吃得温馨热闹。沈彦安虽然话不多，但会默默把许映喜欢的菜往他那边推；许映则不时给季外婆夹些软糯易消化的菜肴。席间偶尔交谈几句，碗筷轻碰间，都是家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