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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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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抉择
本来就起来晚了，再加上昨夜的一场雨，去学校的路变得泥泞很不好走，小华又十分慌张，一不小心就摔了个狗吃屎，一身的泥弄得他狼狈不堪，照他以往的习惯他会慢慢地返回到家里，为不去学校找借口。可如今，他丝毫没有犹豫，毅然就着这一身泥泞继续向学校跑去。
来到学校时，像个泥人一样，牛老师在操场里看到了他，急忙叫住了他。
“小华，到我那去换身衣服吧。”牛老师建议道。
“没事，一会就干了。”小华不想耽搁拒绝牛老师的提议，继续朝教室跑去。
牛老师一把拉住了他，“别犟，就换身衣裳，耽误不了不多久，走吧。”说完牛老师也固执地拉起了小华往他的宿舍走去。
此时宿舍门已经没有破洞，也上了锁。牛老师从裤兜里摸出了钥匙，插进锁眼里打开了门。
推开门的一刹那，小华简直不敢相信，曾经那破破烂烂的宿舍，如今里面修缮得整整齐齐，床上也干净，被子叠得跟豆腐块一样，一切都跟以前简直两个样，这让小华很是吃惊。
“咋啦，变了是不是？”牛老师一边找衣服，一边逗着小华。
小华四处打量就点点头。
“这不，还多亏王老师他们利用课余时间特意过来帮我捯饬的。怎么样还可以吧。”牛老师的眼里也是欣喜。
“难怪，这屋子啊跟人一样还是得捯饬捯饬。这一下不就好看了吗？这才叫住人的地方嘛。”小华开心地夸赞着。
“给，快换上吧，这一身衣裳小了一号，你穿应该合适。”牛老师把衣服递给了小华，然后转身走到外面去了。
小华赶紧一顿脱，又麻溜地穿上不太合身的衣服和裤子。
“好啦，我们走吧。”小华穿好后，叫了一声。
牛老师走进屋来，看到那松松垮垮的衣服，着实有些想笑，：“确实不太合身，别急，我给你卷一下裤腿，别一会又被绊倒啦。”说完赶紧蹲下身来，给小华卷起了裤腿。
“快点，要来不及啦，我已经迟到啦。”小华催促着牛老师。
“行，马上就好啦。”说完松开了手，在小华的屁股上拍了下。
小华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立即冲出了宿舍，独留牛老师慢慢地站起身来，看着小华的背影陷入深深的沉思。
“牛老师。”王小静朝着牛老师的宿舍跑来，正好看到牛老师在门口，立马叫住了他。
“你来啦。”牛老师笑嘻嘻地回应王老师。
“呐，这是你的信。”王小静举起手中的信，笑盈盈地说。
“谢谢。”牛老师瞄了一眼信，脸色沉了下来，伸手接过信，一把拽得紧紧地。
“你不高兴啊。”王老师敏锐地察觉到牛老师的情绪。
“哪里，没有，我没有不高兴。”说着，赶紧堆起了笑脸。
“这段时间你的信来得挺勤的嘛。”王小静疑惑地盯着牛老师不自然的笑脸。
“这不快寒假了吗？可能催我回去。”牛老师依然解释道。
“真的？”王老师忽闪着大眼睛，狐疑地问。
“真的，真的，不骗你。”
“那行吧，我就先走啦。哦，我还要告诉你，李老师说晚上我们几个到宿舍来找你商量那个课外补习班的事，你没意见吧。”王老师问牛老师。
“那行，我没意见。听你们安排，我怎么都可以。”牛老师露出开心的笑脸。
“行，我先走了。再见。”王小静开开心心地离开了牛老师的宿舍。
牛老师见王老师走远，再看看手中的信，返回屋里，走到桌子前，拉开抽屉把信扔了进去，关上抽屉后，把小华扔在旁边的脏衣服收拾到盆子里，端到屋前的院里的井水边，用木桶打水起来，洗起了小华的衣服。洗着洗着，心情变得烦躁起来。把半截肥皂扔进盆里，溅起的水花弄得他身上到处都是，牛老师叉着腰，挠着头在院子里踱起步来。
等到心情平复一些后，三下五除二把小华的脏衣服洗干净晾在了院子里的绳索上，端上盆子回到宿舍了。
一想到桌子里的信，他烦恼地倒头躺在了床上，双手枕着脑袋，目光无神地望着屋顶，黑压压的，让牛老师更烦躁起来，索性扯过被子把头蒙了起来。
小华慌慌张张地跑到教室时，大家都开始做着老师布置试题。
“你这身打扮还挺特别啊。”小板牙看到小华那不合身材的衣服，捂着嘴边笑边说。
“我也不想啊，牛老师的，太大了，我穿不了。”小华压低声音回复道。
“你的衣服呢。”
“脏了，换下来了。待会我就去拿。”小华中断了两人的交谈，认真地拿起试题，边看边审边做。
宽大衣袖一直在妨碍他，一手拿笔，一手拉扯着那宽大的衣袖，很忙，时不时敲敲脑袋，又时不时地在试卷上流畅地书写着。
“哎，用不用我帮你啊？”小板牙小声地问。
“不用，我会，这些题我都见过。”小华目不转睛地盯着试卷上的题，胸有成竹。
下课铃声响起，小华终于交上了自己满意的答卷。
中午时，小华和胖五一起到牛老师宿舍去取衣服，看到自己的衣服已经洗好晾晒在院子里，小华朝牛老师的宿舍看了看，门没关，小华推开了门，见牛老师躺在床上。
“牛老师，牛老师”小华小声地喊着。
“牛老师看样子是睡着了，我们还是拿了衣服走吧。”胖五对小华说。
小华想了想，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牛老师，点了点头。刚想离开，门口边的信封引起了小华的注意，小华赶紧捡了起来，“牛德华收”小华端详着信封，“这是牛老师的，”看到下面寄信人地址：“BJxxxx家属院”。
“这信怎么扔地上啊。”胖五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哎，这信拆过啦”小华看到信纸露了出来。
“要不咱们看看”胖五的好奇地提议道。
“好”小华也同意胖五的想法。
小华拖出了信纸，字迹不规矩（行书，小学文化辨认不出），小华和胖五认得很费劲，有些字还不认识。急得两人在门口拿着信纸颠来倒去的看啊，认啊，也没认出个所以然。
“算了，我们找救兵吧。”说完两人拿着信纸就往胖五家跑。
王老师刚好从家里出来，三人差点撞到。
“王老师，帮个忙呗！”小华气喘吁吁地对王老师说。
“别急，慢点说，什么忙？”
“呐，这”说着把手上的信纸递给了王老师。
“德华：”刚看到首行，王老师立马把信纸合上。
“这不是牛老师的信吗，你们疯啦，怎么可以私自拿别人的信件呢？”王老师指责道。
“不是，不是，是牛老师扔地上的，我们捡到的。”胖五立即解释起来。
王老师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小华。
小华赶紧点了点头。
“就算是牛老师扔地上的也不能捡来看啊。”王老师仍然不敢读信，犹豫不绝起来。
“我们是无意的，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胖五继续说明。
“可，那牛老师呢，他不知道你们捡到他的信啊。”王老师还是不敢看信。
“他这会还在床上躺着呢，我们叫也没叫醒，就看到这信被扔在门口，本来想看来着，可是这字，我们认不了，所以就找你来啦。”小华解释着整个过程。
“他躺床上，这会，该不会生病了吧。”王老师担心地看着两人。
“不会，我今天上午去他宿舍换衣服时，还好好的。”小华坚定地说。
“那他这会还在睡，是怎么回事啊。”
“哎呀，你就甭管啦，快读读信吧，我们好奇死啦。”胖五责怪小姑的拖沓。
“这恐怕不好吧。万一。。”
“嗨，他又不知道，我们有他的信，看看呗，大不了，回头我们再偷偷给他还回去。”小华也着急地催促着。
王老师一听，动摇了，缓慢地拿起信纸，摊开来，认真地看了起来，读道：“前几次给你去了几封信，你都没回音，你在那边该不是有什么事吧，你就回封信吧，你妈因为这事都生病啦，你就别堵气啦，你的调令，，，。”王老师读得越来越小声，最后几乎没有声音，两人看着王老师的表情变化，急得跟猴似的，“快说吧，调什么呀。”
王老师草草地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所有的内容。
“没什么，调动积极性，让你们牛老师在我们这里好好工作。”说完，就把信纸塞进了信封。
“就这些啊，我看那么大篇。”小华不解地质疑道。
“就这些，大体意思就这些，有些字我也不大认识，反正，这信的意思就这样，赶紧把信给牛老师还回去，万一他找起来，就不好办啦。”说完把装好的信封塞回到小华手里。叮嘱道：“快点去，我们这样做是不道德的。”
小华点了点头，拿着信封直接往牛老师的宿舍跑去。
王小静看着远去的小华，眉头紧皱。
“都跑远了，还看啊。”胖五盯着小姑不解地说。
王小静回过神，问道：“这个时候了，牛老师真在家里睡觉？”
“肯定，”胖五点着头。
“我还以为能跟他同事久点，谁知道，，，”王小静摇了摇头，拍了拍胖五的头，转身一起朝屋子里走去。
小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牛老师宿舍，此时牛老师正端着饭，见到着急忙慌的小华赶紧放下了碗筷，用手抹了一下嘴唇，高兴地问：“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跑来做什么？”
“呐，我捡到你的信，王老师喊我还回来。”说着，小华把信塞到了牛老师手里。
“这样啊，好，来一起吃饭吧。”牛老师接过信一把塞进口袋里，邀请着小华。
“不啦，我妈他们还在等我呢，我这就走，还有我会把衣服收回去，你的我下午给你还回来。”
“不急的。”牛老师摆手。
“这信，你们看了吗？”牛老师迟疑地拉着小华的手问道。
“看了，字太难看了，我们没看懂。”小华老实地回答。
“哦，那好，你快回去吧。”牛老师一听，放开小华的手，小华立刻跑到院子里，三下两下扯着衣服和裤子揉成一团，抱着就跑了。
“慢点，别又摔啦。”牛老师看到小华慌张的样子，提醒道。
望着小华离去背影，牛老师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转身跑回屋子，拿出纸和笔，开始奋笔疾书。
晚上，牛老师在宿舍里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王老师几个，心里一阵焦躁。眼看天色已晚，牛老师拿着手电筒往学校跑去。
王老师的办公室里果然还亮着灯光，这让牛老师有点困惑，赶紧朝王老师的办公室跑去，办公室里几个老师在里面谈得正热火朝天，议论激烈。
“你们都在啊？”牛老师的出现打破了办公室里几个老师的和谐，大家立即不再言语，变得沉默起来，牛老师很奇怪地看着大家，不解地问：“我来晚了，你们不要怪我。”说着就找了一根凳子，坐了上去。
“你怎么还来呀？”李老师白了一眼牛老师问道？
“我怎么不能来，不是你们让我来的吗？”牛老师很不解地看着几个老师问道。
“你都要走了，还来干嘛！”张老师语气中有些责怪。
“走，走哪里，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啦？”牛老师一听心里窝着气回怼道。
听见牛老师的否认，张老师和李老师、华老师都纷纷看向了王老师。
“是啊，我一时不小心看到了你家里给你写的信，他们催你回城里去，别以为我们不知道。”王老师说出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哼，我就说嘛，无缘无故的，把我一人撇在宿舍，对我不理不睬，你们也太不尊重人了！”说完一脸委屈，甩脸给几个人看。
“我看这里面肯定有误会，牛老师，你莫怪，大家把话讲清楚就可以了嘛。”李老师一听牛老师的话中有话，赶紧做起了和事佬。
“是啊，这里哪里好哪？你们说好不好？”牛老师气愤地抱怨着，反问起几人。老师们也都沉默啦。
“这里，不仅条件艰苦，环境还很差，我来的第一天我他妈的就想拎着包跑啦，可跑到村口天都黑了，这乡下连个路灯都没有，我想跑还得找时候，想想就来气，只能折返回来，面对破烂不堪的宿舍，晚上我都害怕会有野兽出现在我房间里，好几天我都不敢睡着，这些你们又知不知道，你们说我能不想走吗？”听到这里老师们露出同情的眼神，点点头，继续听着牛老师的咆哮和抱怨。
“后来我就写信回家说了这里的情况，我堂堂美术学院高材生，沦落到在这偏远乡村当小学教师，你们觉得这匹配吗，合理吗？”牛老师怒目而视，几人缓缓地低下了头，互相交头接耳起来，摇了摇头。
“说实话，这破地方我早就不想呆了。直到，直到我遇到小华，还有你们这几个天天跟我交朋友却又不相信我的人。早知道当初就不让你们帮我修这修那，不吃你们送的东西，不接受你们的任何好意，我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说完，牛老师委屈得哽咽起来。
“牛老师，别这样，我们错怪你了。我们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好不好。”体育李老师面露难色地哄着年轻气盛的牛老师。
“少来。”李老师的话逗得牛老师哭笑不得。
“行啦，没事啦，我们还是好同事。来来来，我们正商量着要不要再加个美术班。。。”李老师见牛老师的情绪有所缓和，趁机一把拉住牛老师的胳膊，摁在了凳子上坐好。牛老师也没有再生气，很快加入到了几人的讨论当中。
终于在几个年轻老师的带动下，学校的首个综合培训班终于办起来了。
这个班的开放时间是中午午饭后一小时以及放学后一小时，凡是有上进心，感兴趣的学生都可以参加，老师们本着奉献精神，全是义务教学，同学们还可以自助学习，互帮互助。
这个班刚开班，小华就迫不及待地在饭桌上宣布：从即日起中午在学校，晚上会晚回家。中午的吃饭问题，由妈妈把饭菜做好带到学校去热来吃，一家人对他积极向上、主动学习的行动很支持，一致赞成。
从此小华的背包里就多了一个铝制饭盒，饭盒里每天都盛装着妈妈对小华无限的关爱。
同样这个班的开设，吸引了住家较远的学生，中午至少省去了跑来跑去的麻烦。
王老师和华老师会负责中午帮学生们热饭热菜，中午时，学校瞬间又变成了食堂，大家在里面其乐融融吃着饭，嘻笑着。当然这事肯定得到了校长及领导们的大力支持和帮助。同时这个做法很快得到当地的教育部门得认可。
学期快接近尾声时，一群来自教育部门的领导前来学校进行了观摩和指导。
“今天我们要对学校这几个优秀的青年教师进行表扬，他们是教体育的李老师；教语文的王老师；教数学的华老师；还有教美术的牛老师，他们敢于开创新思路、积极奉献的精神值得我们向他们学习。” 听到校长在校职工会议上的讲话，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而且还有一件更值得我们高兴的事就是：经过教育部门对我校多次的调研和指导，特别指示我校将结合当地实情，开设初中部，到时还会有更多更好的老师来到我们这个大家庭。”一听到这个消息大会上瞬间沸腾啦，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
牛老师兴奋地到处找小华，此时小华正和小板牙互相抽背着书，小华因背错了字，还挨了小板牙一个手板心，小华不但不气，两人还嘻嘻哈哈地边打闹边学习。
“告诉你个好消息。”牛老师开心地拉着小华。
“我们学校很快就有初中部啦。”牛老师两眼发光地盯着小华。
“初中部？嗯，就是说，我们考上初中也仍然在这个学校，不用跑很远去啦，是不是？”小华一下子就听懂了牛老师带来的好消息。
牛老师不停地点着头。
“那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分开啦。”
牛老师使劲地点点头。两人开心得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这种喜悦，只知道在那里嘿嘿的傻笑。
“那太好啦。”小板牙听后也露出了幸福及期待的眼神。
“就是，我们几个还可以当同学。”胖五傻乎乎地在教室里大声喊道。
三个人开心地抱在一起跳了起来。牛老师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牛老师，你，你，你的电话。”隔壁班一个矮个子学生气喘吁吁地说。
牛老师刻不容缓地跑出了教室。
“走，咱们去看看。”小华招呼着胖五和小板牙，也跟着跑了出去。
学校唯一一部电话在校长办公室，刚安装不久，成色很新。
“快，你家里打来的。”校长着急地在电话机旁，见到牛老师，赶紧腾出位置。
“喂”牛老师气喘如牛，拿起电话问道。
“德华呀，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你妈妈她。。。”电话那头一阵哽咽。
“我妈她怎么啦，说话呀。”牛老师心急如焚。
“你回来一趟吧。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可我这边走不开呀。”
“你妈她都这样啦，你还不回来？”听到电话那头责怪声。牛老师犹豫起来。
“那我，看看能不能提前走。”牛老师弱弱地回道。
“那行，到时先打个电话回家，我好接你。”说完，电话挂断了。
牛老师放下话筒。
“你家里出事啦？”校长关心地问道。
“就是我妈她病啦。”牛老师低头回答。
“那你赶紧回去吧，这不都快放假啦，你的课也差不多完了吧。你就先回家吧，你好好收拾收拾，就这么定啦。”校长皱着眉头安慰着牛老师。
牛老师面对校长的体贴，感激地望着校长，点点头赶紧跑了出去。
“哎，听到没有，牛老师要走啦。”小华耳朵尖。
“他该不会走啦，就不回来了吧。”胖五敏锐地猜测道。
“你怎么这么说？”小华疑惑地问。
“听我小姑说的，说他家来信就是让他回去。不在我们这儿啦。”胖五肯定地说。
“不可能，牛老师刚还说要陪我们一起上初中呢。”小华固执地说道。
“牛老师这么牛的人，在我们这儿算是屈才啦，不走才是怪事呢。”小板牙推理道。
“你又瞎胡说什么，小心我揍你。”小华一听这话就不乐意，威胁道。
“别发火呀，我们去问问不就得啦。”小板牙灵机一动。
“问就问，谁怕谁呀。”小华说完就急匆匆地朝牛老师的宿舍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