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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坦白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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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的事南界一点不急,既然他要回国发展,自然早就有所准备。
他从来都给自己留出充分的退路才去行动,但到了南言身上,他总是冲动,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也把南言的退路全部堵死。
骨子里的卑劣让他想把南言拉下水,可卸下伪装,他又时常因这份伤害到南言的卑劣流泪。
南言回到家的时候,南界是睡着的,但他不敢上前——如果南界这个骗子是在装睡,他还信了,那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连他自己都会嘲笑自己,只针对他的不高明骗术,居然也能一次又一次上当。
南言坐在床沿安静地盯着南界的侧脸看,他想,不差这一次了,被骗就被骗吧,谁让他心甘情愿被骗,谁让他拿南界没办法。
南言不在乎洇湿枕头的泪滴是因为什么,也不在乎这几天南界的话真假各占几分,他只想要南界再多陪他一秒钟。
可脱口而出的话总是不耐与驱赶,明明不想这样的,伤人的话说得漫不经心,关于爱的言语却总几番斟酌,最后埋在心里。
南界以前缺的觉似乎都在和南言厮混的这几天给补回来了。
但一直以来睡眠浅的毛病还是改不掉,从南言进门那一刻开始,脚步声就已经被他尽数听到了。
南界翻了个身,给了南言可乘之机,他双手薅住南界的脖领,最后又松开,帮他把衣服上的褶皱全部抚平。
“算了,衣服是我的,不能冲动,冲动不好。”
南界眼睫轻颤,喉结滚动一下,终究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南言手一抖,愣了几秒,发出一声自嘲的笑。
“我就知道你个死骗子根本没睡着,扮演睡美人想从我这讨到一个吻吗?想得美!你应该庆幸你是装的,不然只有被打醒的份了。”
南界再一次违背内心,对南界恶语相向。
“睡美人需要王子的吻才能醒,但我不一样,感受到你的气息就能醒,我是不是比睡美人高级多了?不过你一定要亲我的话,我也不介意。”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我马上就大学毕业了,现在和他们两个逢年过节也能心平气和地通个电话问个好,你回来就回来啊,你走我管不了,他们去送的你,回来也别让我管啊!你为什么要跟他们说让我去接你,还有他们两个也是够奇怪的,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思还同意我去接你。”
七年没见,南言的脾气变差不少,南界在南言面前倒是越来越温顺了,身份像是完全掉了个。
以前南界对南言倒说不上有多严厉,特别是在十六七以后,他对南言已经不像从前那么恶劣了,但他会时常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南言,很多时候会选择冷着一张脸瞪向南言,让对方消停点。
那时候南言经常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犯了错,不过倒也好脾气地凑上去哄人,嘴里念叨着“我错了哥。”“下次不会了,哥你原谅我!”然后上前抱住南界的胳膊晃,被甩开了也不气馁,一遍又一遍黏上去,像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可就算他黏性再强,也粘不住南界要走的脚步。
“可是你从来没跟我发过一条消息。”
“你他妈能不能别总说这个?你给我发过吗?你出国之后倒是过得挺好,IG当朋友圈发,点赞和评论还都没有,那你干脆发在朋友圈啊!你知不知道挂梯子很贵啊!”可就算很贵,南言还是开了包年的。
南言胸口起伏着,连带着气到眼眶发红,声线颤抖。
南界没收力,很轻易就把人拽到自己怀里了,手抚上南言的头,动作熟练,就像小时候的每一次抚摸一样。
只是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触碰过南言柔软的发丝了,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或许不再抚摸的时候关系还没有僵到这种程度,或许是从十六岁的一场梦开始,下意识伸出的手就已经克制地收回。
“你一条朋友圈都没发过,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拉黑我了,我怕给你发过去是红色感叹号,可是我又怕真发过去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话能说。”其实南界更怕第二句迎来红色感叹号。
南言这些年不止朋友圈没更新过,所有社交平台都很难联系到他,活脱脱像一个假号。
“你也知道,我要勤工俭学,没时间。”
“好吧。你没时间,但我的每一条动态你都会看,对吗?”
南言撒谎越来越娴熟,眼神不会飘忽不定,也根本不会结巴,就连脸都不会红一瞬。
“言言,别撒谎。”
“对,我就是在视奸你,我看你过得好浑身不自在,可以吗?”
说话间,南界身上的睡衣已经被洇湿,他能感受到灼热的泪水滴落在肩上,烫得他心口疼。
“冰箱里还有酒吗?你实在太爱撒谎了。我们来玩坦白局。”
“都是你教出来的。”
南界下意识想反驳,反驳的话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玻璃碎片,提不得,碰不得,只要一想到就会下意识缩回手,于是最终埋藏唇齿间。
“冰箱里没酒了。”
“又是骗我的,我们之间的时差好大啊。”
柏林和北京的时差是七个小时,他们之间却隔了整整七年。南界不知道南言从什么时候就看出自己的喜欢的,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戒不掉烟,从什么时候开始戒不掉酒。
所有的疑惑都没办法在一个寻常的下午,心平气和地全部坦白,他们之间需要一个坦白局,更需要一个针对对方的测谎仪。
“南界,我看不懂你。”
看不懂南界的不止南言,可全世界又没有第二个人比南言更能看懂南界。
“好啊,来啊,坦白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