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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刻意的偶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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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轩处理完公司的紧急事务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办公室的灯只剩下他头顶那盏，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落在散落着文件的桌面上。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拿起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下午和沈煜桉的聊天界面——那句“收到了，谢谢你”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笑脸表情，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他指尖划过屏幕，点开和林森的对话框，敲下一行字：“把沈煜桉的所有资料，包括他的课表、兼职时间、常去的地方，越详细越好，明天早上九点前给我。”
发送完毕，他将手机扔回桌面，靠向椅背，闭上眼。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白天的画面：沈煜桉穿着粉色连衣裙站在书房门口时的紧张模样，回答爷爷问题时的从容镇定，还有傍晚在院子里踢着小石子、睫毛低垂的乖巧样子……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像淬了星光，干净又明媚，和陆家那些带着算计和虚伪的笑容截然不同。
陆明轩自认不是会轻易动心的人，这些年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形形色色，他早已练就了一副波澜不惊的心态。可沈煜桉就像一道意外闯入的光，带着一股韧劲和纯粹，轻易就打破了他筑起的高墙。
他知道这种心思有些荒唐——他们只是一场交易，沈煜桉为了钱，他为了应付家人，交易结束，本该两清。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了解更多的念头，想要知道那个在老旧小区里独自奋斗的男生，到底还有多少他没看到的一面。
第二天早上九点，林森准时将一份厚厚的资料放在了陆明轩的办公桌上。不同于上次简单的履历，这次的资料详细到了极致：沈煜桉每周一、三、五下午有课，周二、周四全天在律所实习，晚上七点到十点在奶茶店兼职；他常去的地方是学校图书馆三楼的法学专区、宿舍楼下的打印店，还有兼职的奶茶店；他的奖学金除了支付学费，大部分都存了起来，偶尔会给乡下的一个孤寡老人寄钱——那是他小时候唯一对他好的邻居；他的法考复习计划精确到每天的每个小时，笔记做得密密麻麻，还标注了重点难点……
陆明轩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沈煜桉的生活像一张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时间表，没有一丝空闲，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为了生存和梦想努力。他想起自己从小到大优渥的生活，突然觉得有些刺眼。
“陆总，沈先生的资料都在这里了。”林森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您……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陆明轩合上资料，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击着，沉吟片刻：“不用了，你先出去吧。对了，把我下午的行程推了，我要回学校一趟。”
“好的。”林森虽然疑惑，但还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下午两点，陆明轩驱车来到A大。他没有开车进校园，而是把车停在了校门口附近的停车场，然后步行走进了学校。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很安静，只有零星的学生抱着书本匆匆走过。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带着淡淡的青草香。
陆明轩按照资料上的信息，径直走向图书馆。他没有进去，而是在图书馆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假装在看手机，目光却时不时瞟向图书馆的入口。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笨拙地想要制造一场“偶遇”。这种感觉陌生又有些慌乱，却又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阳光渐渐西斜，气温也降了一些。陆明轩看了看手机，已经下午四点半了，按照课表，沈煜桉的课应该结束了。
就在他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图书馆门口。
沈煜桉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搭配黑色的休闲裤，长发扎成一个低马尾，背着一个洗得有些发白的双肩包，手里抱着几本书，正低头看着手机，脚步匆匆地从图书馆里走出来。
他的侧脸在夕阳的映照下，线条柔和，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看起来安静又专注。
陆明轩的心跳突然加快，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朝着沈煜桉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煜桉。”他开口喊道，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沈煜桉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看到是陆明轩，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陆明轩？你怎么在这里？”
他没想到会在学校遇到陆明轩。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交易结束，就该互不打扰了。
陆明轩走到他面前，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我刚好回学校办点事，没想到会遇到你。你刚下课？”
“嗯，刚从图书馆出来，准备去律所实习。”沈煜桉点了点头，抱着书本的手臂紧了紧，有些局促地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碰到了，想和你聊几句。”陆明轩看着他怀里的书，大多是法学相关的专业书，还有一本《法考历年真题解析》，“你这是准备法考？”
“对，明年就要考了，现在提前复习。”提到学习，沈煜桉的眼神亮了起来，刚才的局促也消散了一些，“法学的知识点太多了，不早点准备不行。”
陆明轩看着他眼里的光芒，心里微微一动：“毕业之后打算直接工作，还是继续读书？”
“我想先考研。”沈煜桉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里带着坚定，“我想继续研究法学，尤其是刑法方向。现在的法律还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我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做些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陆明轩看着他，突然想起昨天在老宅里，他对爷爷说“想当律师”时的认真模样。这个男生，虽然出身贫寒，却有着一颗比任何人都炽热的心，像一株在石缝里顽强生长的小草，努力朝着阳光的方向伸展。
“很好的想法。”陆明轩由衷地赞叹道，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欣赏，“考研需要很多时间和精力，你还要兼顾实习和兼职，会不会太辛苦？”
沈煜桉愣了一下，没想到陆明轩会关心这个。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带着一丝苦涩，却又充满了韧劲：“辛苦肯定是辛苦的，但没办法啊。我没有靠山，只能靠自己。现在多辛苦一点，以后就能离梦想近一点。”
陆明轩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有些疼。他想说“我可以帮你”，想说“你不用这么辛苦”，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沈煜桉是个有骨气的人，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施舍。他的帮助，或许在沈煜桉看来，是一种怜悯，甚至是一种侮辱。
“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找我。”陆明轩最终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语气真诚，“比如复习资料，或者律所实习的机会，我都可以帮你安排。”
沈煜桉没想到陆明轩会提出帮忙，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和陆明轩不过是一场交易，按理说，交易结束，就该形同陌路。可陆明轩不仅给了他十五万，现在还愿意帮他的忙，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了。”沈煜桉犹豫了一下，还是婉拒了，“复习资料我自己可以找，实习的律所虽然小，但能学到很多东西。我想靠自己的能力试试，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后悔。”
陆明轩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没有再坚持：“好，我尊重你的决定。但如果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记得告诉我，别硬撑。”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沈煜桉感激地看着他，心里暖暖的。他原本以为陆明轩这样的豪门少爷，会是冷漠又高傲的，可接触下来，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很细心、很温柔的人。
“你不是要去实习吗？别迟到了。”陆明轩看了看时间，提醒道。
“啊，对，快迟到了！”沈煜桉惊呼一声，连忙看了看手机，“我先走了，下次再见！”
说完，他抱着书本，匆匆忙忙地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跑去。阳光洒在他奔跑的身影上，像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单薄却充满了力量。
陆明轩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他拿出手机，给林森发了一条消息：“帮我查一下A大法学系刑法专业的考研资料，还有最好的导师信息，整理好发给我。”
他知道沈煜桉不需要他的帮助，但他还是想为他做些什么。哪怕只是默默的关注，哪怕只是为他准备好他可能需要的资料，也好。
这场始于交易的偶遇，让陆明轩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思。他对沈煜桉，不仅仅是欣赏，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心动。他不知道这份心动会带来什么，也不知道沈煜桉是否会接受一个男人的感情，但他不想再压抑自己的心意。
他要慢慢来，一点点靠近沈煜桉，一点点走进他的世界。
而另一边，沈煜桉一路小跑来到公交站，幸好赶上了即将发车的公交车。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呼吸。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刚才和陆明轩聊天的画面——他温和的眼神、真诚的关心，还有那句“别硬撑”。
沈煜桉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陆明轩的联系方式，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拨通。他告诉自己，他们只是交易关系，不能再有过多的牵扯。可心里那点异样的感觉，却像种子一样，悄悄发了芽。
他甩了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拿出包里的法考真题，开始认真地做题。不管陆明轩对他是什么心思，他都不能分心。他的目标很明确，考研、法考、成为律师、成为法官，这才是他该走的路。
公交车缓缓行驶着，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沈煜桉低头看着书本，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的侧脸上，安静又专注。他不知道，有一个人，已经开始为他规划着未来，开始期待着和他的下一次相遇。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