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同窗情谊 ...
-
祁江树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连拉带拽把翟星叶拖去公司开会，等他们到22楼会议室的时候公司都还寂静无声，祁江树进门先按开空调，随即拉开椅子躺了上去，鸭舌帽盖到鼻梁，呼吸均匀着似乎是睡着了。
翟星叶在他对面坐下，抱着手机游戏继续闯关。没多久花峤便提着两袋星巴克敲了门，跟翟星叶刚对视上就自顾自笑起来。
“还没通关呢？”
花峤贴心地将抹茶拿铁的吸管插好，敲了敲桌子叫醒祁江树。
“卧槽差点睡着了。”祁江树惊魂未定地坐直身体，拿下帽子往后撸了把头发。
“你他妈已经睡着了吧。”翟星叶撂下手机笑骂他，“我们刚聊天你都没反应。”
“可能被睡魔附身了。”他拿过咖啡猛吸一口，畅快说了声爽。
没多久栾熙和他们新专负责人推开会议室走了进来，蒋春杨堵车晚到了一会儿，展樾临时打电话说有事儿要请假，让他们先开会。除了讨论了新专辑概念和确定大体流程之外，逐光跃界的录制也很快要提上日程，祁江树看了眼大屏上的白蓝底的ppt，忽感大事不妙。
“逐光跃界这个综艺跟你们以前录制的那些节目比起来，管理上要严格很多，虽然没有限时筹备舞台的那种压迫感，但除了正式的比赛之外还有赛前的热身训练，专业知识的培训，还要配合节目组安排的各类趣味活动的拍摄，周期大概在45天左右，你们就当去军训了吧。”
“早上几点起啊……”翟星叶眼神发愣问出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具体时间安排表还没公示，但估计是睡不了懒觉的。”
花峤这两个月都有另外的工作安排，此刻他抱臂仰靠在椅子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夜深忽梦高中事，梦啼妆泪红阑干啊叶子……”
“滚滚滚。”
“剩下的内容你们自己划着看看，一会儿春杨到了你们转达一下内容，我还有会要开先走了。”栾熙边回复着手机信息边说。
“慢走不送。”祁江树欠嗖嗖朝她飞了个手势，又两手交叠装模作样地搭在桌子上。
结束之后花峤开车载蒋春杨先走，翟星叶说要去医院找他哥一趟，于是任劳任怨开车把他送过去之后，祁江树单手握着方向盘等红绿灯的时候，莫名想起来排练室附近的几只猫，鬼使神差就把车开到了那附近。
他刚到的时候没找到另外几只，只有一只圆脸狸花猫怯生生蹲守在排练室门口的草丛里。一共五只猫，春夜整个乐队都是取名废柴，又不能每个猫都咪咪咪咪得叫，于是公平起见，每个人认领一个取名任务，这只狸花是祁江树取得名字，他随机摘取了品种里某个字当谐音，本来打算叫狸狸，但怎么叫怎么别扭，后来声调一转就叫粒粒了。粒粒胖得要命，先前初见时尖尖的下巴早已不复存在。
“进来。”祁江树闪身站到一旁，放狸花猫进门。
他转回身抖落了伞上积蓄的雨水，顺手把它靠在门边上，又轻轻把门合上。
这会儿他舒适惬意地横躺在沙发上，脑袋枕在垫了柔软靠枕的扶手边，沙发不大，他一只腿一只手伸出去虚晃着，粒粒蹬直了腿来回转悠着蹭祁江树的手。
他手腕戴着的双绳编织手链被拱得晃荡着，上面挂着的彩象吊坠时不时贴上温热的皮肤，如同开门时屋檐上飘入室内的雨，泛起局部的凉意。
祁江树翻腕摸上粒粒的脑袋，不轻不重地抚弄着，狸花猫舒服地眯上了眼睛，喉间止不住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隔着紧实的遮光帘，听着窗棂上滴答作响的白噪音，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祁江树一直有失眠的毛病。
倒谈不上多严重，起码不是耷拉着眼生生煎熬着的那种情况，但他觉得跟时差和作息也没什么关系，他只是在该睡的时候睡不着，想睡的时候也睡不着。
祁江树能在早餐店的谈话声中睡过去，也能在机场大厅行李拖沓声中睡过去，而此时此刻也能在排练室撸猫的间隙睡过去，反而刻意洗漱完躺上床就睡不着了。
闭上眼睛镜头一瞬间拉远，祁江树孩童的视角只能看到四散着凌乱陶瓷玻璃混杂着的碎片的昂贵地毯，犹如圆滑伪善的面具被撕开棱角，争吵声此起彼伏，空荡不堪又蔓延着威胁气息的客厅成了囚笼，无法负担他的挣扎与逃脱，血缘编织成的铁网罩住了敏感脆弱的神经，于是他整个人脱力似的坠落着，万丈的悬崖深渊带来失重感，很快，急促的呼吸叫醒了他。
清醒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祁江树都在放空。没碰手机，没站起身，他维持原状定定坐着，眼神漫无目的地逡巡着，整个人迷离又恍惚，直到持续又急促的短信提示音响起。
是姐姐祁凌月发来的消息，她常年呆在国外，祁江树估算了纽约差不多是早上四五点左右的样子，这他妈也起太早了，估计在泡健身房，恐怖的女魔头……
祁江树眯眼扫了一眼，大抵内容是问邓倩文有没有打电话给他。
祁凌月一直连名带姓地称呼他们的母亲，与祁江树不同，她从小跟在祖父身边长大，精英教育让他的亲情观很是淡薄，尤其是对于几乎没打过什么交道的名义上的母亲来说。
“没有。”
祁江树觉得自己不算撒谎，是没打电话，只是发了数不清的短信而已。
“知道了。”
祁凌月简洁地回了一句，祁江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买断了哪个AI沟通程序，不然聊天怎么一股人机味儿。
“如果她打电话你通知我，我来解决。”
“好。”
“钱够不够花？”
“？”
“我赚钱了……”
“你赚的钱够你满世界跑吗？”祁凌月无情反驳他，“而且你赚的还有信托基金跟我给你打钱不冲突。”
“哦，那我不客气了。（wink?吐舌头）”
祁江树从不缺钱花，家大业大的瞭远集团富了不知道多少代，祖父有两儿一女，祁江树的父亲是大儿子，虽不务正业醉心书画，却跟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千金结了婚，没多久就生下了祁凌月和祁傲星，龙凤胎喜上加喜，可惜没多久祁正则就被曝出画作造假，顿时声名狼藉，感情生活也因此受到影响。
祁江树出生的时候父母关系已经差到了极点。
几乎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没看到过和和睦睦的夫妻状态，总是伴随着无尽的嘶吼与尖叫。他们单独出现的时候对祁江树很好，但一旦凑到一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揪起孩提时期的祁江树就跟叼动物幼崽似的，将它丢在道德的审判架上，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祁凌月和祁望星不负众望，成绩优异，才能出众，从宾大毕业后年纪轻轻便进入公司管理层历练，没多久就接触到了领导层，目前公司主要是由祁凌月打理，祁望星性格相对来说温和很多，日常钟爱泡吧泡妞，所以呆在公司做个副手有钱有闲他也不亦乐乎，偶尔来北京出差还会过来看他。
祁江树十岁的时候被祁凌月硬生生带出了国，祁凌月和祁望星在国内的时间不多，大多数时候他们都跟着祖父在美国生活，自从祁江树到了国外他先是郁闷了一阵，不过哥姐骑马射箭都带着他，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臭着脸嘴里讲不出几句好听的话，但祁凌月懒得理，祁望星更是宠得更无法无天。
后来他申请了世界知名音乐院校的offer，不到两年拿到了毕业证书后先回了趟槐城，没停留多久又飞去了北京，接着遇到了春夜乐队的队友，还算顺利地组成乐队，深夜排练到凌晨是刚签公司时期的常态，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总有使不完的力气，总在籍籍无名的的日子里不知疲倦地翻越着一座座无名的“山丘”。
祁江树后来发的信息祁凌月没回，大概率也不会再回。他百无聊赖地划拉着手机，微信好友列表里闪着好多小红点，作为圈内人，还是个年少成名，颜艺俱佳的艺人，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人搞到他的联系方式，总是零零散散有人发来好友申请。
最顶上的一个，祁江树眼神定定停留在上面。
【您好，我是景至鑫。】
“操，真够官方的……”祁江树轻声笑了下，调整坐姿靠回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点了同意，随后抱着手机开始欣赏人家朋友圈。
景至鑫回宿舍后困得要死，但还是认认真真洗完澡换了新睡衣才躺上床，304宿舍是上床下桌的四人间格局，景至鑫全包床帘习惯性敞开个缝儿，所以齐景沅在下面晃来晃去煽动的光影流转在他堪堪阖上的眼皮上，实在是碍眼。
“你多动症？”景至鑫叹了口气，没忍住问他。
“我一想到今天遇到春夜乐队俩大佬我就激动。”
“我知道你激动，但你能不能先别动，我真撑不住了。”
宿舍里另外两人神出鬼没，这个点儿不在，要么就是出去通宵上网没回来，要么就是头脑发热早起去图书馆备考，不过第二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你再喳喳今天半夜我都刀了你。”景至鑫无可奈何地咬牙切齿道，“真有空就把借我们穿的的衣服送去干洗。”
“哦对，差点忘了。”齐景沅动身整理搭在椅背上的两件外套，像他们平时洗衣服一样下意识检查口袋里有没有装东西，随口跟景至鑫搭话，“原来祁江树这么好相处啊，刚开始我以为他大概率是不理人的，毕竟是流量大明星。”
景至鑫冷哼了一声，没接话。
齐景沅不混粉圈，对祁江树的了解仅限于他写了那首响彻游戏界的宣传曲，以及破次元成了活跃于舞台的知名乐队主唱。奈何稍微关注一点的都应该清楚祁江树平时是个什么状态。
近两年多他是隔两天就要发个短视频弹唱整活一次的人，期间还不包括在微博发红包以及评论区抽奖，就连外地粉丝来北京旅游问他这个同样也是外地人的的北京常住户有什么攻略他都会用心回复 ，恨不得一下子列出五百家苍蝇馆子。
“不懂就问祁江树回国这几年就只顾着吃了吗？”
“平均下来每一家餐馆不止吃一次的话……嗯……呃他这三年在家里做过饭吗？”
“我记得qjs做饭还挺好吃的吧，之前有个短片忘了是翟星叶还是谁的提过一嘴。”
“我靠真的假的，我缺课了？他看着像整黑暗料理的厨房杀手哈哈哈哈哈，求姐妹指路！”
他个人社交媒体账号的活跃状态吸引了不少粉丝，某站里他的个人视频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在考古，实力演绎“永远都有人系列”，网友们粉上他的路径基本上是先在微博刷到祁江树，紧接着被评论区逗笑之后对他产生兴趣，去某站看安利视频，发现是个集逆天颜值傲世才华鲜明个性幽默搞笑于一体的天菜，随后音乐app里加入他的歌，最后了解到春夜乐队，而彻底被锤入坑底。
他们乐队能连连开演唱会且爆满不是没有原因的，深入了解之后就会发现他们独特且有趣的个人魅力，年轻大男孩之间的互动也时常看得人哭笑不得。
“我去这啥？”齐景沅从黑外套兜里翻出来张折叠着的白色纸片，喃喃念了几个字，“蛋，3，女孩儿……”
齐景沅一头雾水，可景至鑫却心知肚明。
估摸着是祁江树留在宠物店的联系方式，应该是某次临时找了家宠物店寄养蛋蛋时留下的。
字迹飘逸潇洒，但略微有些凌乱，连笔写下的手机号几乎快要辨认不清。
景至鑫一下子就不困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打发走齐景沅后，他犹豫来犹豫去地在宿舍内来回踱步，终究还是搜索了该手机号匹配的微信号，头像是只鼻子怼着镜头的黑白边牧，景至鑫心里顿时有底了。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鼓足勇气发过去了申请，他头埋在枕头里闷着，纵使期待着回应，但奈何眼皮打架打得厉害，等着等着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整个宿舍罩在昏暗之中，景至鑫以前没觉得窗帘遮光效果这么好啊……
他摸了半天没摸到手机，于是攀着梯子谨慎地下床。景至鑫有些轻微近视，特定的时候会戴框架眼镜，昏暗的环境里更是难以视物。他刚触到地板浑身上下就一阵悬空，整个人被抬了起来，景至鑫没压住声音叫了一嗓子，室内随即亮起点点灯光，空调风吹着，一时间忽明忽暗。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我们小景生日快乐，祝大帅哥生日快乐～”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Xin Xin~Happy birthday to you~”
“Cumplea?os feliz Cumplea?os feliz Te deseamos todos Cumplea?os feliz”
“你学的什么语言来着宝宝？”
戚宝安跟他们混寝，拿奖拿到手软的西语系高材生，齐景沅对那些长得奇奇怪怪的外语还傻傻分不清楚，老是忘记他学的是西班牙语还是法语或者有没有可能是俄语？
景至鑫傻傻看着桌面上摆着的精致小巧的车厘子乳酪甘纳许布丁蛋糕，是他偶然间刷到但因为距离太远就不了了之的蛋糕。他眼眶一瞬间湿润，戚宝安手忙脚乱地语言没掉转过来立马嘟囔着一串不知名文字揽住了景至鑫肩膀，这架势倒是把原本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寿星逗笑了。
“宿舍禁止说梦话哈哈哈哈哈。”翟星叶笑得前仰后合，扶着景至鑫肩膀快站不住。
“滚你丫的，你晚上磨牙我说你了吗？”
“别胡说八道，你得癔症了吧！”
“stop stop ！速速给我寿星大人让路，我们要切蛋糕了！”
“你馋你就直说行吧？路上抱着蛋糕口水快滴出租车上了。”
景至鑫通常过农历生日，但今年对应上的话得到暑假了，谁也没提这事儿，他自己都忘了。齐景沅四月份过生日，另外两个舍友都是下半年，除了他，剩下的人生日时都一起庆祝过了。他们宿舍的惯例是没课有空就一起出去吃饭，有课没空就趁晚上整个蛋糕意思意思，再玩两把游戏就算庆祝过了。
现在这场面他一点防备都没有，甚至这会儿脑子还没缓过来。
景至鑫状态调整挺快，接过郑明宇递过来的切刀三下五除二就把蛋糕切了四份，他边切边有人在场外指导，叽叽喳喳烦人得很。
“明宇把他嘴塞上。”景至鑫笑着看了他们一眼。
“Yes,sir.”郑明宇稍息立正回了个敬礼，随后一手拉一个把另外两人扯到一边去。
单根淡色蜡烛拢住一小片光亮，微弱的烛光下景至鑫的眼眸像黝黑玻璃珠一般闪烁着，倒映出一室馨暖融融。
虽说先前给其他舍友过生日也是类似个流程，但惊喜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总也免不了一场感动。
在这个难能可贵的时刻，他们正在拥有着最美好的同窗情谊。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同窗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