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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链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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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青禾左说说不过，右说也说不过，还挨了两巴掌，一边脸大了一倍，肿得像猪头。
蒋宇把从吴明花那讨来的芦荟膏扭开，蹲在床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脸，轻轻柔柔地给他上药，生怕弄疼了。
“哥，你也别太担心了，他应该不会拿我怎么样。”
廖青禾仰躺着，肿胀的那边脸对着他，腹诽他是不会当面拿你怎么样，可有千万种方式推你出去作替死鬼。
“你没出过海，自然是不懂得里头的风险。”
他又抠出来一大勺：“这不是积累经验吗，肯定不会只出这一回的，哪能次次都这样，你的脸还要不要了。”
天气冷，这膏又凉，廖青禾往里缩了缩：“现在是没办法了，你谨记，他喊你，你才动，不喊，就当王八，船上没姑娘，没必要强出风头。”
蒋宇脚蹲麻了，站起来傻乐：“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廖青禾坐起来，没了刚才强硬的态度，面色柔和了些，夹着无可奈何，拉住蒋宇的手：“小宇，万事都得小心，这里只有我和你是一起的，天冷了只有我和你才能抱在一起取暖，你不能有事。”
蒋宇晃了晃：“哎哟，哥，没这么夸张，放心吧，我和他又没仇，总不能我还没成年就要我命。”
廖青禾心不在焉地点头：“等你回来我给你过生日。”
“好。”
蒋宇有明里暗里打听过陈大勇这次出海是要做什么，但得到的结果都模模糊糊，无非就是你去了就知道了。
现在正值冬天，温度低，海上的风又大，一阵一阵旋风和针似的，往你骨头里钻，也就廖青禾穿了快十年的棕色夹克能挡一挡。
蒋宇如今和他个头一般大，甚至还高出个一两厘米，恰好能穿的下，再配上一双黑靴子，妥妥摇滚乐队来的。
蒋宇对这个说法很嫌弃，因为他不会搞摇滚，嘴巴张开只会说话，不会唱歌。
出海那一天，廖青禾想来送，蒋宇不让，说是怕陈大勇看见了又挨揍。
虽然没来，但送了一把自己刻的刀，可旋转的，很灵巧，就是容易伤着自己。廖青禾知道船上不会缺这些东西，但他就是想做想给，蒋宇也很乐意收。
登上船的那一刻，蒋宇很兴奋，因为他长这么大，没坐过这么大的船，以前也有机会，但廖青禾不让，他心里也清楚，他们上船是为了做什么，哥是为了自己好，他不会心生埋怨的。
但坐上了又是另一回事，索性都无法回头，何不多享受些。
站在船栏吹风吹久了脸有点僵，正好目的地到了，他就先跳了下去。
来的地儿是东痒岛，从北港村过来不过就半个小时，接待他们的人是郑荣，联防队的，他见过。
陈大勇被一群人簇拥着进去，他跟在后面，到门口就被拦住了，他打哈哈笑了两声，走到不远处瞎摸乱碰去了。
临到晌午，陈大勇从里面出来，林峰手里多了份厚重的文件袋。
蒋宇凑过去，问是不是可以回去了，陈大勇没理会他，林峰让他不要乱走，跟紧了。
一行人又上了船，却不是往回去的方向，而是向右拐了个弯，朝别处去了。这次船开的久一些，蒋宇估摸着得有三四个小时，中间还有人上来查验，也没具体做什么，就是问了几句话。
蒋宇18年都在北港村呆着，没出来，也没见过世面，现下倒是出来了，但除了海就是海，没什么特别的，所以也没什么逃脱的实感。
这次下船到谈事情，陈大勇愿意带着自己了，对面也如同他们一般，有个头头，然后身边站着几十个人，个个锋眼如狼，不好惹。
陈大勇让蒋宇叫那人壳老大，说是以后有什么贸易往来都交给自己，多亲近亲近打好关系，好谈价钱。
林峰身后那人多有不满，认为蒋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还没正式出过任务，凭什么把这条大鱼交给他。碍于场合，没敢大声，但还是被林峰听到了，当即一脚踹到了后面的油桶上。
壳老大眼睛在几人来回，弹了弹手里烟，笑着让手底下的人扶起那怨愤触底的人：“陈老板的人年轻气盛，个个如狼似虎争强好胜，这是好事，不要压着。”
陈大勇也跟着笑，浮于表面，不达眼底：“壳老板说的是，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平时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哪能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个，岂不是不尊重壳老板？”
壳老大弯了弯腰，从底下的柜子里取出一瓶褪去鲜艳感的红酒，给陈大勇倒了一杯，竟给蒋宇也倒了一杯：“哪里哪里，既是合作伙伴，就不讲究这么多，有话就说，有事就做，不要憋着。”
蒋宇喝过酒，但也就喝过村里酿的土米酒，没见过这上好东西，度数未知，眼下场合也不知道能不能喝。
壳老大见他像个宝贝似的捧着，朝他举杯：“小兄弟，别拘束，喝。”
蒋宇看向陈大勇，陈大勇点点头，他一口气全喝了，在场的人皆啼笑皆非，壳老板又给他倒满了，让他慢点喝。
第二杯他没敢那般喝了，小口小口抿着，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装模做样地喝。
回去的时候，陈大勇没带上他，说是还有一笔和壳老大的生意货物没结算完全，让他和郭文才一并留在这里，等事情结束自会有人送他们回去。
蒋宇怕廖青禾担心，让他帮忙带句话。林峰大老粗一个，不喜欢，故而没答应，蒋宇没办法，纠结再三，摘下脖子上的链子让他帮忙带回去。
“你又不是不回来了，跟托孤似的。”
蒋宇有些羞赧，挠挠头：“反正就麻烦你带给你。”
林峰拢了拢掌心，塞进裤兜里：“麻烦。”
他们要去几天，什么时候回来，没说，所以廖青禾是在看见林峰的时候才知道船回来了的，但没看见蒋宇，心里着急，忙把这段时间从渔民那收购来的货物推出去，差不多到睡觉时间了才赶忙找林峰问一问。
林峰没多说，糊弄一两句还有事情没完成就过去了，等廖青禾要离开时才想起来有东西没交给他。
“拿好！”
廖青禾后退两一步，不算稳当地接住了，看到手里已经暗了色的链子，心里慌张起来，不管不顾林峰已经趴下了就把人拽起来：“他做事就做事，给我这个干什么？”
林峰累了几天，很不耐烦，大力甩开他的手：“他给你就接着，磨磨蹭蹭啰啰嗦嗦，不要给我，我拿去卖，讨老婆。”
廖青禾自是不愿意，大声骂了句你都这把年纪了哪还能讨到老婆，就跑走了。
林峰那里得不到什么风声，天一亮，廖青禾就四处奔走，挨个询问当时和陈大勇一起出海的人，得到的结果都大差不差。
唯独一个人，出了趟海，脊椎断成两段，成了残废，坐都坐不得，只能趴在床上，看见廖青禾里询问关于蒋宇的事，没什么好脾气答：“勇哥将他卖给壳老大，回不来了。”
廖青禾拽着他的领子，问他回不来了是什么意思。那人啐了两泡口水：“回不来就是回不来，哪儿还有什么意思。”
廖青禾不甘心，不要命的又跑去问陈大勇，可陈大勇最近因为儿子上初中的事亲历亲为，到处奔走，他也找不到人。
后面陈大勇回来了，能找得到人了，也是和林峰一样，半字不差。
廖青禾心里简直是又急又怕，一直提心吊胆的。这段时间听话了许多，在陈大勇面前跑得殷勤，就盼望着改日陈大勇又要过去了能带上自己，到底如何亲自问个清楚，就算蒋宇以后真留在那了心里也有个底。
盼着望着没等来陈大勇去找人的船，倒等来了蒋宇和郭文才。
蒋宇黑了壮了许多，看着起码要比廖青禾高半个头，头发剃短了，眉宇间更凌厉。这才一个月不见，怎么就一下从小孩长成了大人。
廖青禾心里有气，陪着吃完饭就不再搭理他，挡路了也只是冷漠地踢开他的脚。
蒋宇心里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问了又不说。之前在壳老大那儿时不小心被割伤了小腿，还没完全恢复，正好被廖青禾踢到，有理由起话题，蒋宇就开始抱着腿滚到床上哀嚎。
廖青禾埋在心里的担忧本就还没放下，只是拉不下面子去问，听见他哭喊，以为是受伤复发了，忙扔下手里的衣服忧心忡忡地问怎么了。
蒋宇连忙滚起来抱住他的腰：“哥，你咋不理我？”
廖青禾本就有气，反应过来他在骗人就火上浇油，火气更甚，不轻不重地打了他一巴掌：“蒋宇，你这样有意思吗？”
他没理解：“什么有意思没意思。”
廖青禾没想和他一直僵着，现在有台阶，他就顺着下，把事情问清楚，谈明白。他从床旁边的抽屉里取出来玫瑰链子，问道：“你一声不吭地把这个留给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生怕你是在给我，给我……”他不想说出口。
蒋宇的想法和他不在一条直线上，不理解他在怪什么，实话实答：“陈大勇让我留在壳老板那里做事情，我想得到你会担心我，峰哥又不愿意帮我传话，我当时身上只有这个，所以只能把这个交给你。”
讲来将去，说来说去，纯属是他自己想多了，在这之前还能怪一怪蒋宇，现在只能怪自己没事找事，纯给自己找事烦，还整日整夜睡不着，自作多情。
廖青禾叹气：“瓜树说陈大勇把你卖给壳老板了，我以为你要和我一刀两断呢。”
蒋宇若有所思：“我们出发那天因为陈大勇让我办事，奚落他了，估计是记恨上了报复在你身上呢。”
“那他可真是够不道德的，好歹是一起做事的兄弟，怎么能这么戏弄人。”
蒋宇拿过他手里的链子，松开，打算戴在他身上，廖青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拦住：“你这是做什么？”
蒋宇拐了个弯，继续戴：“既然我给你了那你就戴着吧，反正我俩谁戴都没差。”
廖青禾把手放在后面，不给他系：“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能行吗。”
“我都叫你这么多年哥了，你和我亲哥有什么区别。”
廖青禾抿着嘴，默认了。
“好了！你皮肤白，这东西还蛮衬你，好看！”
他们屋子里没镜子，廖青禾就跑到海面上去看。
水面一荡一荡的，看不真切，但从廖青禾的嘴角来看，应当是满意的。
“对了，哥，我还没问过你，你是北港村人吗？你父母呢，你是从小就跟着陈大勇做事的吗？”
廖青禾蹲在水面上，捏着手里的东西，默不作声，思虑再三，决定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说。
“不告诉你。”
“哎，哥，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廖青禾跑回房里去：“我还没问你呢，你这次情况怎么样？”
蒋宇摸摸头：“应该还行吧”，他从库口袋里掏出两张红钱：“这是壳老大给我的。”
廖青禾两眼放光。他跟在陈大勇身边替他办事这么久，见过不少钱，一箱一箱搬的更是有，但自己从未得过半分，这蒋宇出了个任务得了两张大票子，真真是了不得。
他赶忙把蒋宇推到里面去：“陈大勇知道吗？”
他摇头：“我没说。”
“那你可得藏好了。”
蒋宇停住：“给你。”
廖青禾也愣住：“给我做什么，你自己收好啊。”
蒋宇不吭声，就这么一直举着。
廖青禾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小宇，这钱你自己收好，陈大勇要是知道我有钱就收走了，所以不能给我放。”
“为什么？”
廖青禾把钱卷起来，寻了半天，也没个专门给蒋宇放东西的地方，他俩的衣服都是一起放的，走来走去，最终决定塞进蒋宇经常穿的衣服口袋里：“很多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以后有机会了会说的。”
蒋宇执拗：“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
廖青禾避开他的眼睛，扯开话题：“陈大勇呢，他对你的表现有什么说什么？”
蒋宇了解他，知道他这般抵触是从他嘴里掏不出什么来了，故而老实回答：“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以后多跟着他出去。”
廖青禾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决定改天打个箱子专门放蒋宇的东西，陈大勇也不会在他身上动手脚：“对了，你说你和郭文才留在那里是要负责货物交易，你可知道是什么？”
蒋宇是打后手的，主要还是郭文才去谈，货物要么装在集装箱里，要么装在泡沫箱里，没人和他讲，他也不知道。
很多事情，能做，可做多做少，但一旦碰上不该碰的玩意，就很难回头了。廖青禾很怕陈大勇坑蒋宇。
“他既然没说你就当作普通货物就好了，不要想太多了，有些东西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为老板做事的工人，明白吗？”
蒋宇不知所以，但还是照做。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