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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没拆的面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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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雨是突然下起来的。生砚秋走到楼下时,豆大的雨点正砸在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把昨晚刚擦干净的运动鞋又打湿了半边。他皱着眉往单元门口退,心里骂了句“倒霉”,掏出手机想给陈子轩发消息说要晚点到,指尖却在屏幕上顿住——想起昨天傍晚陈砚舟站在路口说“明天有雨”的样子,莫名有点慌。
正犹豫着,远处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伞骨撑开的“咔嗒”声。生砚秋抬头,看见陈砚舟举着两把黑伞跑过来,校服外套的下摆被风吹得飘起来,头发上沾了点雨珠,像撒了把碎钻。
“我就知道你没带伞。”陈砚舟跑到他面前,把其中一把伞递过来,伞柄还带着点温热的体温,“快拿着,别淋感冒了。”
生砚秋的手指在伞柄上碰了碰,又飞快地缩回来,嘴硬道:“谁没带伞,我就是等雨小点儿。”话虽这么说,却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把伞撑开——伞面是纯黑的,边缘绣着小小的校徽,跟陈砚舟手里的那把一模一样,一看就是成套的。
“装什么装,你昨天书包里根本没伞。”陈砚舟笑了笑,镜片被雨雾蒙了层薄白,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又往生砚秋这边靠了靠,“走吧,再不走要迟到了,航迢今天早上要查早读。”
两人并肩走在雨里,伞沿偶尔会碰到一起,发出轻轻的“嗒”声。生砚秋刻意把伞往陈砚舟那边歪了点,自己的肩膀却露在雨里,很快就被打湿了一片。陈砚舟注意到了,悄悄把自己的伞往他那边挪,两人的手臂偶尔会碰到一起,温热的触感透过校服传过来,生砚秋像被烫到似的往旁边躲,却又在下一秒把伞歪得更厉害。
“你往这边点,伞够大。”陈砚舟把伞往他头顶推了推,声音很轻,“再淋下去要发烧了,昨天的数学小测还没考,你要是病了,航迢又要骂你。”
生砚秋的耳尖有点烫,没说话,只是往陈砚舟身边靠了靠,刚好让伞面把两人都罩住。雨落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像在耳边轻声说话。他偷偷往陈砚舟那边瞟,看见对方的侧脸被雨雾衬得格外柔和,睫毛上沾着的雨珠轻轻颤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下,有点痒。
走到学校门口时,雨突然变大了,校门口的积水漫过了脚踝。生砚秋刚想抬脚往里面走,陈砚舟却突然拉住他的手腕:“等一下,水太深,我背你过去。”
生砚秋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电到似的甩开他的手:“谁要你背,我自己能走!”他说着,抬脚就往积水里迈,刚走两步,运动鞋就灌满了水,冰冷的触感顺着脚踝往上爬,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陈砚舟没再说话,只是蹲在他面前,后背挺得笔直:“上来吧,你鞋子湿了,上课会难受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校服的后领被雨水打湿,贴在背上,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脖颈。
生砚秋站在原地,看着陈砚舟的后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慌。他想起昨天傍晚自己摔在地上的面包,想起陈砚舟捡面包时的小心翼翼,想起那个写着“生砚秋,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心”的笔记本,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混蛋。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他说着,却没再往前走,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陈砚舟的后背。陈砚舟没起来,只是蹲在那里,后背挺得笔直,像在等他。
旁边路过的同学好奇地看了他们两眼,有人还小声议论着什么。生砚秋的脸瞬间涨红,弯腰趴在陈砚舟的背上,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快点,别让人看见。”
陈砚舟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起来,伸手抓住他的腿弯,慢慢站起来:“你轻点儿,别把我压垮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点雀跃,脚步却很稳,一步步往教学楼里走。
生砚秋趴在陈砚舟的背上,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轻轻震动着后背,能听见他呼吸时温热的气息落在自己的手腕上。他的脸烫得像要烧起来,双手紧紧抓着陈砚舟的校服,不敢往下看,却又忍不住往他的肩膀上靠了靠,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处,避开旁边同学的目光。
走到教学楼门口时,陈砚舟轻轻把他放下来,伸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你头发湿了,等会儿去厕所擦一下,别感冒了。”他的手指碰到生砚秋的头发,带着点温热的温度,生砚秋像被烫到似的往后退了一步,却没躲开。
“知道了,啰嗦。”他别过脸,往教室的方向走,脚步却放慢了些,等着陈砚舟跟上来。陈砚舟立刻跟上去,手里还拿着那把黑伞,伞面上的雨水滴落在地上,形成小小的水痕。
走进教室时,早读课已经开始了。航迢站在讲台上,看见他们俩,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只是指了指他们的座位:“快点坐下,别影响其他同学。”
生砚秋刚坐下,就看见陈砚舟从书包里掏出一条干毛巾,递到他面前:“擦擦头发吧,干的。”毛巾是浅蓝色的,上面印着小熊图案,看起来很柔软。
生砚秋的手指在毛巾上顿了两秒,伸手接了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这是他第一次对陈砚舟说谢谢,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棉絮,却还是被陈砚舟听见了。
陈砚舟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星星落在里面,嘴角悄悄弯了起来,小声说:“不用谢,我们是同桌嘛。”他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个面包,放在生砚秋的桌角——正是昨天被生砚秋摔在地上的那种全麦面包,包装袋是新的,还带着点余温。
“昨天的面包……对不起,我不该扔的。”生砚秋的声音很轻,头埋得很低,不敢看陈砚舟的眼睛。
陈砚舟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昨天的面包脏了,不能吃了,这个是新的,你快吃吧,等会儿要考数学小测,别饿着肚子。”他的手掌很暖,拍在生砚秋的肩膀上,像带着某种魔力,让生砚秋的心里瞬间暖了起来。
生砚秋拿起那个面包,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面包很软,带着点淡淡的麦香,比他平时吃的五毛钱馒头好吃多了。他一边吃,一边偷偷往陈砚舟那边瞟,看见对方正低头看着数学书,嘴角还带着没褪下去的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有点发烫。
数学小测开始时,生砚秋已经把面包吃完了。他翻开试卷,看见上面的题目大多是陈砚舟笔记本里记过的重点,心里瞬间松了口气。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像陈砚舟在旁边轻声讲解。
写到最后一道压轴题时,生砚秋卡了壳。他皱着眉,盯着题目,突然想起陈砚舟昨天递给他的草稿纸,想起上面画的辅助线,想起那句“构造全等三角形,对应边相等”。他立刻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条辅助线,很快就解了出来。
交卷时,陈砚舟凑过来,小声问:“最后一道题会吗?我好像写错了。”
生砚秋的嘴角勾了勾,故意逗他:“不会,我也写错了。”
陈砚舟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生砚秋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骗你的,我会,等会儿给你讲。”
陈砚舟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像星星落在里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太好了,等会儿课间你一定要给我讲,我昨天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他的手掌很暖,拍在生砚秋的肩膀上,生砚秋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有点发闷。
课间休息时,生砚秋果然给陈砚舟讲了最后一道题。他站在走廊里,手里拿着草稿纸,一边画辅助线,一边讲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怕被其他同学听见。陈砚舟站在他对面,听得很认真,偶尔会打断他,问一两个问题,眼睛亮晶晶的,像在看什么宝贝。
讲完题时,上课铃响了。陈砚舟笑着说:“谢谢你啊,生砚秋,你讲得比老师还清楚。”
生砚秋的耳尖有点烫,别过脸,往教室的方向走:“废话,我本来就比老师讲得清楚。”话虽这么说,却还是放慢了脚步,等着陈砚舟跟上来。
陈砚舟立刻跟上去,走在他旁边,两人之间的距离比平时近了些。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个没说出口的秘密。生砚秋偷偷往陈砚舟那边瞟,看见对方的嘴角还带着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有点发烫。
他想起早上陈砚舟背自己过积水的样子,想起那个印着小熊图案的干毛巾,想起那个带着麦香的全麦面包,想起那个写着“生砚秋,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心”的笔记本,突然觉得,这个转学生好像也没那么讨厌——甚至,有点可爱。
中午吃饭时,陈子轩凑过来,挤眉弄眼地问:“秋哥,你跟陈砚舟今天早上在门口干嘛呢?我看见他背你了!”
生砚秋的脸瞬间涨红,拿起筷子往陈子轩的头上敲了一下:“别瞎说,他就是帮我过积水,没什么。”
陈子轩笑着躲开,凑得更近了:“我才不信,你俩肯定有情况!昨天下午你还跟他一起走,今天早上他又背你,你老实说,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生砚秋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下,有点慌,却还是嘴硬道:“谁喜欢他,我就是觉得他人还行,仅此而已。”话虽这么说,却还是往陈砚舟的方向瞟了一眼——陈砚舟正坐在不远处的桌子旁,低头吃着饭,阳光落在他的发顶上,像撒了把碎金。
陈子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着说:“我看是陈砚舟喜欢你吧,你没发现他总盯着你看吗?上次英语课背对话,他眼睛都快粘你身上了!”
生砚秋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有点发闷,却没再反驳,只是拿起筷子,往嘴里扒着饭,心里却在想——陈砚舟真的喜欢自己吗?他为什么总对自己这么好?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这些念头像乱麻一样缠在他的心里,让他有点烦躁,却又有点期待。他偷偷往陈砚舟那边瞟,看见对方正抬头往他这边看,眼神里带着点温柔,像被阳光晒暖的海水。生砚秋的脸瞬间烫了起来,立刻别过脸,往嘴里扒着饭,却没发现,自己的嘴角悄悄勾了起来。
下午的课过得很快,放学时,雨已经停了。生砚秋收拾书包时,看见陈砚舟正低头看着什么,嘴角还带着笑。他凑过去,看见陈砚舟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小孩,一个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扎着两个小辫子,另一个穿着蓝色的短袖,手里拿着个风车,笑得很开心。
“这是谁啊?”生砚秋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忍不住问。
陈砚舟的脸瞬间红了,把照片往身后藏了藏,小声说:“没什么,就是小时候的照片。”
生砚秋的好奇心更重了,伸手想去抢:“我看看,你别藏啊!”
陈砚舟笑着躲开,把照片放进书包里:“不给你看,等以后再给你看。”他说着,从书包里掏出那个印着校徽的保温杯,递到生砚秋面前,“里面是热水,你喝点吧,晚上天气凉。”
生砚秋接过保温杯,拧开杯盖,喝了一口——热水的温度刚好,带着点淡淡的枸杞味,暖得有点发烫。他看着陈砚舟的笑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有点发烫。
“谢谢你啊,陈砚舟。”他的声音很轻,却很认真。
陈砚舟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星星落在里面,笑着说:“不用谢,我们是同桌嘛。”
两人并肩走在放学的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生砚秋偷偷往陈砚舟那边瞟,看见对方的嘴角还带着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有点发烫。他想起早上陈砚舟背自己过积水的样子,想起那个印着小熊图案的干毛巾,想起那个带着麦香的全麦面包,想起那个写着“生砚秋,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心”的笔记本,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同桌,好像也不错。
走到十字路口时,陈砚舟停下脚步,看着生砚秋,声音很轻:“我家到这儿了,你明天早上还在楼下等我吗?我给你带豆沙包,你昨天说肉包难吃。”
生砚秋的心里暖了一下,却嘴硬道:“谁要等你,我就是刚好那个时间出门。”话虽这么说,却还是点了点头,“豆沙包别放太多糖,我不爱吃甜的。”
陈砚舟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星星落在里面,笑着说:“知道了,我会让老板少放糖的。”他说着,转身往家的方向走,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上,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夕阳的尽头。
生砚秋站在原地,看着陈砚舟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有点发烫。他想起陈子轩中午说的话,想起陈砚舟总盯着自己看的样子,想起陈砚舟对自己的好,突然觉得,或许陈子轩说的是对的——陈砚舟真的喜欢自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想什么呢,他就是人好,对谁都这样。”话虽这么说,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往家的方向走。
回到家时,他妈还没回来,家里冷冷清清的。生砚秋从书包里掏出那个笔记本,翻开第一页,看着上面写着的“生砚秋,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心”,嘴角忍不住又勾了起来。他想起陈砚舟的笑脸,想起陈砚舟对自己的好,突然觉得,这个晚上好像没那么冷了。
他掏出数学练习册,翻到今天小测的最后一道题,又做了一遍,很快就解了出来。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像陈砚舟在旁边轻声讲解。解完题时,他掏出手机,点开和陈砚舟的聊天框——他们昨天才加的好友,聊天记录只有寥寥几句,大多是关于数学题的。
生砚秋犹豫了半天,在输入框里打了句“今天谢谢你的豆沙包”,想了想又删掉,改成“明天早上别迟到”,点击发送后,又觉得有点不妥,想撤回,却已经来不及了。
没过多久,陈砚舟回复了:“知道了,我会早点出门的,你也别起太晚,记得吃早饭。”后面还加了个笑脸表情。
生砚秋看着那个笑脸表情,嘴角忍不住又勾了起来,回复了句“知道了,啰嗦”,就把手机放在桌上,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起陈砚舟的笑脸,想起陈砚舟对自己的好,想起那个印着校徽的保温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有点发烫。
他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忍不住骂了句“真是个软柿子”,却还是期待着明天的到来——期待着能再见到陈砚舟,期待着能吃到陈砚舟带的豆沙包,期待着能再和他一起走在夕阳下。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那个笔记本上,像个没说出口的秘密。生砚秋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嘴角带着笑,慢慢睡着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陈砚舟正坐在自家书桌前,看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嘴角也带着笑,在备忘录里写着“明天给生砚秋带豆沙包,少放糖,再带一瓶热牛奶”。
第二天早上,生砚秋刚走到楼下,就看见陈砚舟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两个豆沙包和一瓶热牛奶,看见他就跑过来:“给你,豆沙包少放了糖,牛奶也是热的,你快吃吧。”
生砚秋接过豆沙包和牛奶,咬了一口豆沙包——豆沙的甜度刚好,不腻不淡,很好吃。他一边吃,一边往学校的方向走,陈砚舟跟在沈砚秋的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