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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醉小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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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的铃声像根锈迹斑斑的铁针，刺破了教学楼里最后一点喧闹。窗外的天色沉得发浓，只有走廊上的感应灯还在断断续续地闪烁，把三三两两归寝的学生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生砚秋烦躁地把笔一摔，笔杆在桌面上滚了半圈，“咚”地撞在堆满的练习册上。前排的陈子轩吓得一缩脖子，回头看了眼生砚秋阴沉沉的脸，又飞快地转了回去，假装认真地收拾书包。
“又怎么了？”旁边的陈砚舟头也没抬，指尖还在演算纸上飞快地滑动，留下一行行工整的字迹。他的声音很淡，像初秋清晨带着凉意的风，却奇异地能压下生砚秋心头的几分火气。
生砚秋没理他，伸手抓过桌肚里的校服外套往肩上一搭，起身时带起的风把桌上的草稿纸吹得翻了几页。上面密密麻麻的演算步骤被划得乱七八糟，最后一笔力道大得几乎要把纸戳破——那是他刚才解最后一道数学压轴题时留下的痕迹。
陈砚舟这才停下笔，抬眸看向生砚秋的背影。少年的身形挺拔，校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却掩不住肩背流畅的线条。他走路的姿势带着股漫不经心的痞气，每一步都像是在跟谁较劲似的，鞋底在地面上蹭出轻微的声响。
“步骤错了。”陈砚舟开口，声音依旧平静。
生砚秋的脚步顿住，回过头来，眉峰拧得紧紧的，眼底带着未散的戾气：“你说什么？”
教室里已经没剩几个人了，高天天正背着书包在门口探头探脑，看见这架势，又悄悄把脑袋缩了回去。陈砚舟指了指生砚秋桌上的草稿纸：“第三问，辅助线画错了，所以后续推导全偏了。”
“放屁！”生砚秋几步走回来，一把抓起草稿纸，眼神凶狠地扫过上面的字迹，“我画的辅助线怎么可能错？明明是公式记错了……”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刚才演算时的烦躁感再次涌上来，他猛地把草稿纸揉成一团，狠狠砸进桌旁的垃圾桶里。
陈砚舟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笑意，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拿起自己的演算纸，撕下来那一页，递到生砚秋面前：“看这个。”
生砚秋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纸上的字迹清秀工整，辅助线画得简洁明了，每一步推导都清晰易懂，和他自己那乱糟糟的草稿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脸颊微微发烫，心里的火气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只剩下些许不甘和别扭。
“多管闲事。”他嘟囔了一句，却还是把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了自己的笔记本里。
陈砚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他的动作很慢，很有条理，课本、练习册、笔盒，一一归置整齐，放进黑色的双肩包里。生砚秋站在一旁，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陈砚舟长得很好看，是那种清俊冷冽的类型。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尤其是那双眼睛，平时总是没什么情绪，像结了冰的湖面，让人看不透。可刚才他低头演算时，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竟透出几分柔和。
“喂，”生砚秋突然开口，“你为什么总帮我？”
陈砚舟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侧过头看他。路灯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同桌。”
就这两个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可生砚秋却莫名地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暖。他别过脸，假装看向窗外：“切，谁要你这个同桌多管闲事。”
话虽这么说，他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拖过椅子坐了下来，重新拿出数学题集，翻到刚才那道题，认真地看了起来。陈砚舟也没再说话，坐在他旁边，拿出英语单词本，低声地背了起来。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传来的生砚秋小声的嘀咕。窗外的夜色更浓了，月光像一层薄薄的纱，笼罩着整个校园。
不知过了多久，生砚秋终于解出了那道题，他兴奋地一拍桌子，差点把旁边的陈砚舟吓了一跳。“搞定！”他得意地扬起下巴，像只打赢了仗的小豹子。
陈砚舟抬眼看他，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嗯，不错。”
被他这么一夸，生砚秋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甜滋滋的，比吃了蜜还要甜。
就在这时，老班航迢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看到教室里还有两个人，有些惊讶：“你们怎么还没回寝？”
生砚秋吓得一哆嗦，连忙把题集合上，站起身：“老班好，我们这就走。”
陈砚舟也跟着站了起来，微微颔首：“老师好。”
航迢笑了笑，走到他们身边，看了眼生砚秋桌上的数学题集：“看来我们的校霸最近很用功啊，值得表扬。”他又看向陈砚舟，“你也是，学习很刻苦，继续保持。”
“知道了，老班。”生砚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好了，快回寝吧，注意安全。”航迢摆了摆手。
“好嘞！”生砚秋拉着陈砚舟，飞快地收拾好东西，跑出了教室。
走廊上的感应灯被他们的脚步声唤醒，一路亮到楼梯口。生砚秋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陈砚舟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欢快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走到宿舍楼门口，生砚秋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喂，陈砚舟。”
“嗯？”陈砚舟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明天……明天你还帮我讲题吗？”生砚秋的声音有些含糊，眼神也有些躲闪。
陈砚舟看着他微红的耳尖，心里柔软一片。他轻轻点头：“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生砚秋像是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月光下，他的笑容格外耀眼，像冬日里的阳光，温暖了陈砚舟的整个心房。
“那……晚安。”生砚秋说完，转身跑进了宿舍楼。
陈砚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才缓缓转过身，朝着自己的宿舍楼走去。夜风吹过，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他的心情格外舒畅。
他知道，生砚秋就像一只浑身是刺的小刺猬，看似凶悍，内心却很柔软。而他，愿意一点点靠近他，拔掉他身上的刺，温暖他冰冷的心房。
只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他不急，他愿意等。
第二天一早，生砚秋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教室。他昨晚因为解出了那道数学题，兴奋得半夜才睡着。一进教室，他就看到陈砚舟已经坐在座位上了，正在认真地看书。
“早啊。”生砚秋放下书包，打了个哈欠。
陈砚舟抬起头，看到他眼底的乌青，皱了皱眉：“没睡好？”
“嗯，有点兴奋。”生砚秋嘿嘿一笑，拿出课本，“对了，昨天那道题，我还有个地方没太懂。”
“哪里？”陈砚舟凑近了一些，生砚秋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合着少年特有的清爽气息，萦绕在他鼻尖，让他的心跳微微加速。
生砚秋指着题集上的一个步骤，认真地问道：“这里，为什么要这样转换啊？”
陈砚舟耐心地给他讲解起来，声音低沉而温柔。生砚秋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点点头，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及时提问。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的画面。
前排的陈子轩和高天天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互相递了个眼色，脸上露出了暧昧的笑容。他们都觉得，这两个同桌之间的气氛，好像越来越不一样了。
上午的数学课，老师在讲台上讲得眉飞色舞，生砚秋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时不时地偷偷看向旁边的陈砚舟，看着他认真听讲的侧脸，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陈砚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询问。生砚秋连忙转过头，假装认真地看黑板，脸颊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下课铃一响，生砚秋立刻站了起来，想要逃离这个让他有些尴尬的氛围。可他刚走到教室门口，就被几个外班的男生拦住了。
“生砚秋，听说你很厉害啊，敢不敢跟我们去操场比划比划？”领头的男生身材高大，语气嚣张。
生砚秋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眉峰拧起：“滚。”
“哟，还挺横？”那男生嗤笑一声，伸手就要推生砚秋，“今天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那男生的手腕。陈砚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放手。”
那男生用力挣扎了一下，却发现陈砚舟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他有些害怕了，语气也弱了下来：“你……你想干什么？”
“我的同桌，你也敢动？”陈砚舟的声音冷得像冰，“滚远点，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找他麻烦，后果自负。”
那男生看着陈砚舟冰冷的眼神，心里一阵发怵，连忙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陈砚舟松开手，那男生立刻带着他的人，灰溜溜地跑了。
生砚秋看着陈砚舟的背影，心里有些复杂。他知道陈砚舟打架很厉害，但他没想到，陈砚舟会为了他，主动跟别人动手。
“谢了。”生砚秋的声音有些低沉。
陈砚舟转过身，看着他：“不用。”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别跟这种人硬碰硬。”
生砚秋撇了撇嘴：“我才不怕他们。”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还是有些感动。
上课铃响了，两人并肩走进教室。回到座位上，生砚秋偷偷看了眼陈砚舟，发现他又在认真地看书，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生砚秋却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的心里，好像有一颗种子，正在悄悄地发芽。
中午放学，生砚秋和陈砚舟一起去食堂吃饭。食堂里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学生的喧闹声。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默默地吃着饭。
“喂，陈砚舟。”生砚秋突然开口。
“嗯？”陈砚舟抬起头，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帮我？”生砚秋的眼神很认真，“我们好像也不是很熟。”
陈砚舟放下筷子，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因为，你是我的同桌。”
又是这句话。生砚秋心里有些失落，可他又说不出为什么。他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没再说话。
陈砚舟看着他低落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他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下午的体育课，老师让大家自由活动。生砚秋一个人跑到操场的角落里，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心情有些烦躁。
陈砚舟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怎么了？”
“没什么。”生砚秋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陈砚舟没再追问，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看着远方。操场上的学生们在欢快地打闹着，笑声传遍了整个校园。
过了很久，生砚秋才缓缓开口：“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陈砚舟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我脾气不好，又总是惹麻烦。”生砚秋的声音有些低沉，“我爸妈都不喜欢我，他们总说我是个累赘。”
陈砚舟的心猛地一疼。他看着生砚秋落寞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生砚秋的家庭环境不好，却没想到，他竟然承受着这么多。
“没有。”陈砚舟的声音很坚定，“你很好。”
生砚秋抬起头，看着他：“你骗人。”
“我没有骗你。”陈砚舟的眼神很认真，“你虽然脾气暴躁，但你很善良，也很努力。你只是不懂得怎么表达自己。”
生砚秋看着陈砚舟真诚的眼神，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他别过脸，不让陈砚舟看到他泛红的眼眶：“谁要你说这些。”
陈砚舟看着他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生砚秋的心里，已经开始接纳他了。
夕阳西下，把操场的地面染成了金黄色。两个少年并肩坐在角落里，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话语，却有着一种无声的默契。
生砚秋知道，陈砚舟就像一道光，照进了他灰暗的世界。而他，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这道光所吸引。
只是，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的未知在等待着他们。但他们都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们都会互相陪伴，互相温暖。
晚自习结束后，生砚秋和陈砚舟一起回宿舍楼。走到楼梯口，生砚秋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陈砚舟。”
“嗯？”陈砚舟看着他。
“明天……明天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吧？”生砚秋的声音有些含糊，眼神也有些躲闪。
陈砚舟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好。”
生砚秋看着他灿烂的笑容，心里也变得暖暖的。他转过身，快步跑上了楼梯。
陈砚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容久久没有散去。他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一点点拉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