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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送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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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的瞬间，何之初心里一紧，他快速扫了一眼四周，此时正值换班的间隙，走廊上没有什么人，他径直走向江新。
“你怎么在这里？”
“给你送外卖啊！”江新笑着扬起手中的袋子，“林阿姨特制猪骨汤，保身暖体，护你一晚值班无忧。”
“你在卖广告吗？”何之初白了一眼江新，余光瞄到护士们在偷笑，他一记眼神杀过去，护士立刻低头，假装没有听到。
“嗯？”江新垂下双手，不明所以看向何之初，问，“怎么了？”
何之初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忽然一把抓起江新的手腕，拉着江新往门外走出去。
“哎哎哎，去哪呀？”江新一个踉跄，死死护着保温饭盒在怀里。
何之初没理会江新的抗议，快步来到电梯前，他按了一下电梯按钮，电梯门应声而开，他拖着江新一起走进电梯里面，幸好电梯里面没有别人，何之初揉了揉眉心。
“怎么了？不舒服啊？”江新低头打量何之初。
何之初深吸一口气，看向江新，问：“来之前怎么不先说一声？”
“给你惊喜啊！”江新表面笑嘻嘻，内心嘀咕着，先说了还能看到你吗？
叮的一声，打断两人的谈话，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外站着一群等电梯的病人，何之初侧身走出去，江新跟在他身后。
“去哪里？不吃饭吗？”江新跟在何之初的身后，整个人感到莫名其妙，江新想不明白为什么来给他送饭，他也不乐意？
“去饭堂。”何之初叹了一口气，停下来，看向江新，“难道你想去病房吃饭吗？”
“不想。”江新耍宝似的站直身体，像下一秒就要踢正步的军人。
大堂的路人好奇打量着他，何之初只觉得丢人，没有理会江新的搞怪，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见何之初越走越远，江新只好拔腿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住院部大楼，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失，何之初带他穿过隐蔽的露天停车场，沿着林荫小路，来到一栋崭新的大楼前。
这里就是医院的新饭堂，何之初推门进去，一楼已经零零散散坐着几个穿着制服的医护人员，他跟认识的人点头打招呼，江新跟在他身后也对别人挥手微笑打招呼。
何之初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目光始终停留在江新身上，江新在他对面坐下，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只能低头拿出饭盒，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
“我妈让你带饭吗？”何之初看着江新问。
江新始终低着头，把饭盒推到何之初面前，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是啊。”
何之初半眯起双眼，打量着江新。
江新忘了，眼前这个人可是洞悉病人心理的精神科医生，在他面前说谎就是降维打击。
“趁热吃。”江新无视何之初的眼神，递了勺子过来。
何之初没有拆穿江新的谎言，半推半就接过勺子，低头吃饭。
两人都没有说话，餐桌上稍显沉默。
江新是个身体快于思考的人，只凭直觉和行动做事，他只是觉得何之初在回避他，他想改变现状，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改变。
他想着起码得先见面，但是见面后呢？应该要怎么开口，怎么问？这些他都没有思考。现在见到何之初反而更心虚了，心虚得更加开不了口。
总不能问他你是不是误会我对你图谋不轨吗？他还不至于这么没脑。而且只要见面了，他们的关系就能恢复到往常的模式，毕竟十几年来都是如此。
江新说不上是对他们的友情自信，还是可以忽略那些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总之，就算是他，也有无法开口的问题。
他索性放弃了，假装真的是来送饭而已。
没错！这样就行了，不用搞这么复杂，江新这样说服自己。
“每晚都值班吗？”江新决定打破沉默，找了个不咸不淡的话题来聊。
“嗯，”何之初应了一声，“今晚结束，等会可以正常下班了。”
“现在可以下班了吗？”江新有些惊讶。
“是，吃完饭就回去。”
“好，我送你回去。”
“嗯。”
直到晚饭结束，两人没有继续聊天，江新罕见的找不到话题，虽然他已经不断说服自己了，但是他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琢磨着那点事，没法自在地社交。
何之初则是默默观察着江新，江新这个人太好懂了，所有的心思都表现在脸上，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脸上正写着心虚两个大字。
何之初只有略微思考，就能猜到原因——江新很在意，在意自己避开他的行为，而且不敢问出口。
一个结论在何之初心里呼之欲出：江新对他的感情也没那么单纯！
这几天他反复思考那天江新的行为，如果只是掐一下腰，这个动作还算是单纯，但是下意识的摩挲，那就解释不清了。
在江新的潜意识里，对自己有种不一样的情感，只是他还没察觉出来。然而，都过了一个星期了，还没发现吗？何之初在心里琢磨着，江新这个家伙，到底还要迟钝到什么时候？
一顿饭两人都各怀心事，吃得心不在焉。何之初本来平时吃得就少了，今天心里装着太多事，更吃不了多少。
他看了一眼碗里还有一半的饭菜，最终决定不为难自己，默默放下勺子，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江新抬头愣了一下，惊讶道：“这就饱了？”
“嗯，不是很饿，你慢慢吃。”
“你工作忙活一整天，就吃这么点？”江新注意到何之初碗里还有半碗剩菜，皱了一下眉头，说，“至少把汤喝完吧？”
“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何之初无奈端起汤碗，仰头喝完剩下的汤。
“阿姨辛辛苦苦做的，剩下来多不好。”见何之初喝完一碗汤，江新把何之初碗里剩下的菜倒在自己碗里，嘀咕着，“这么大个人了，吃饭就吃这么点。”
何之初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地看着江新，江新从以前开始就完全不介意吃自己的剩饭，不管是他吃了一半的苹果，还是吃了一半的雪糕，或者是喝了一半的奶茶，江新统统都能吃下去。
如果是小时候，这举动倒也没什么，但是这个年纪了，这行为显得有些暧昧，江新竟然全然不觉。
“不行，我太撑了，走不动了。”江新吃完所有饭菜，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说，“我得歇一会才能走。”
“你真是，吃不下还吃。”何之初起身，看着江新，“在这里等我，我给你拿消食片。”
“嗯。”江新瘫在椅子上应了一声。
何之初转身的瞬间，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他的计划不需要继续执行下去，因为目标早就达到了，接下来他只需要让江新明白过来就行。
他回办公室的路上，难得哼起了小曲儿，身体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轻松。办公室值班的同事还没回来，他收拾好东西，顺便给自己开了一盒消食片。
就在他准备下班时，小晴忽然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问：“何医生，你下班了吗？”
“准备了，怎么了？”
“那个许进的家属来了，说要接他出院。”
“出院？”何之初皱了一下眉头，说，“带我过去。”
许进病房里，一个大爷还在吵吵闹闹，何之初来到门口，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他，何之初认出来，许进旁边站着的女人，就是送他进来的母亲。
他看向许进母亲，问：“怎么了？”
“他爸爸不同意他住院。”这个女人说话时，声音还是那样低，像是畏惧着眼前的那个大爷，那个大爷就是许进的父亲。
“为什么？”何之初看向大爷。
“他没病，好着呢，你们就是骗钱。”大爷没好气地说。
“这位家属……”何之初刚想解释，许进忽然打断了他们。
“何医生，让我出院吧。”许进平静地看着何之初，说，“我已经好很多了。”
何之初没辙，只能同意他出院。
这段小插曲结束后，何之初没有放在心上，他按照源计划去药房拿药，随后走向饭堂。来到饭堂，一眼扫过去，餐桌上放着已经收拾好的餐盒，但是江新人不在那里。
何之初心里一紧，扫了一眼四周，才在另外的桌子上看见江新，江新正在逗一个小孩。何之初松了一口气，在角落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温水，慢慢朝着江新走过去。
“你干什么？”何之初开口的同时，把药和温水递过去，叮嘱道，“吃三片。”
江新抬头，笑容还没褪去，他接过药和温水，解释道：“我看这个小朋友自己吃饭太无聊了，过来陪陪他。”
小男孩胖嘟嘟的，抬头看向何之初时，下巴的肉挤成了一团，脸颊的两团肉颤动着，似乎自带duang duang的BGM。
确实挺可爱的！何之初暗自评价，猜测小孩可能是某个医护人员的家属，没有多说什么。他看着江新吃了消食片，说：“回去吧，别太晚了。”
“好。”江新应了一声，揉了揉小胖孩的脑袋，说，“哥哥先走了，你吃完认真写作业，知道吗？”
“嗯。”小胖孩点了点头，问，“哥哥什么时候再来？”
“很快就会来了。”
江新跟小孩告别后，跟在何之初身后走出食堂。
深秋天黑得特别快，明明他进医院前，天还是亮着的，没想到吃个饭的功夫，整座城市都被披上了朦胧的乌纱。
江新伸了个懒腰。
“你说了承诺没能实现，那孩子会难过的。”何之初脚步一顿，忽然回头看着江新。
“嗯？”江新伸懒腰的动作僵住，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何之初在说什么，他笑了起来，不以为意道，“那我就明天再来呗。”
何之初看着江新无所谓的态度，嘴巴抿成一条线，没有继续说话，他所有的情绪都淹没在夜色中。
“回去吧。”江新拍了一下何之初的肩，走到白色奥迪旁边，他拉开副驾座车门，似笑非笑地看着何之初。
两人坐稳后，车子缓缓驶入夜色中。
窗外的霓虹灯变成一道道虚影倒在身后，何之初看着这段熟悉的路况，避开下班高峰期，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回到公寓。
江新轻车熟路将车子驶入停车场，随后跟在何之初身后走进小区。
门卫看到江新时，愣了一下，江新对门卫扬眉轻笑，他没有问何之初为什么门卫前几天都不给他进去，他只需要知道现在的何之初愿意带他进去就足够了。
回到何之初的公寓，江新自顾自地拿出饭盒来洗，何之初看了一眼江新，说：“我先去洗澡了。”
“嗯。”
两人的相处又恢复了往常的模式，各做各的事也不会尴尬。
江新利落洗完饭盒，倒扣放在水槽上沥水。浴室的水流声还在哗哗响着，他闲来无事，索性去阳台拿拖把拖地，自然得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没过多久，何之初擦着头发出来，看到江新在拖地时愣了一下，习惯了一个人住的何之初，竟然有些享受被江新照顾的感觉。
江新的视线向上扫，从何之初微微凸起的脚踝，到衣服下摆被扯后露出的一截腰，江新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着。
“你这姿势，不累吗？”何之初擦了擦头发，看着江新一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忍不住开口问。
江新猛地抬头，正好撞上何之初沐浴后的双眼，那双眼带着水汽，显得更为清澈。
那双眼睛，在江新看来，竟然有了些不一样的意味在里面，尽管还是那样面无表情，还是那样波澜不惊，尽管他仍然看不懂何之初。但是那双眼睛，像有魔力一样，似乎要摄走他的魂魄，江新忍不住心跳加速。
何之初半眯起双眼，打量着江新，忽然问：“怎么了？”
“啊？”江新甩开拖把，手足无措，说，“你、你，你怎么，不吹干头发，别感冒了，快坐下。”
他一把将何之初推倒在沙发上，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不给何之初任何拒绝的机会，霸道地胡乱吹着何之初的头发。
水珠一下子飞溅，落到何之初眼睛里，何之初闭起双眼，嘴角微微上扬。
注意力转移后，江新方才那点慌乱的情绪才慢慢恢复，他一手抓起何之初的头发，一手抓起吹风机，专心致志给何之初吹头发。
“可以了。”何之初抓住江新的手腕，“再吹下去头发就烧起来了。”
“啊？嗯。”江新关掉吹风机，忽然惊觉，他们现在的姿势有些奇怪，何之初靠在沙发上，他站在沙发边上，一只脚还踩在上面，简直就像他把何之初圈起来一样。
偏偏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竟然意外地让人兴奋，江新感觉心里最深处的某种癖好似乎觉醒了一样。
何之初微微仰头，愣了一下，似乎也发现这个姿势的怪异。
两人没有再说话，一动不动，呼吸声在夜里越来越急促，好像有什么东西冲破而出一样，江新忽然后退两步，踉跄了一下，扶着旁边的架子才没有摔倒。
“我、我去洗澡了。”
他落荒而逃。
“拿衣服。”何之初愣神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对着江新的背影喊了一声。
江新回过头，耳朵涨得通红，跑到卧室里，随意拿了一套何之初的运动服就冲进浴室，直到哗哗水声响起，何之初松了一口气，瘫在沙发上。
江新真的太好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