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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考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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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时，前堂的钟声连响三下，震得庭院里的桂树落了满地金瓣。常阳师尊站在修炼场中央，青灰色道袍在晚风中微微晃动，手里握着一枚莹白的玉符，声音透过灵力传遍全场：“今日晚课，不练剑不打坐，为师设了‘心境幻境’，检验诸位弟子修为是否扎实，心境是否稳固。”
弟子们顿时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再复站在人群中，心里也跟着一紧，心境幻境他早有耳闻，据说会映照出心底最在意的事物，或是最恐惧的场景，若是在幻境中迷失，轻则损伤心境，重则影响日后修炼。
“幻境非实体，诸位只需放松心神，任由玉符灵力牵引即可。”常阳师尊指尖泛起微光，玉符瞬间化作无数光点，飘向每个弟子，“记住，幻境再真也是虚，守住本心方能破境。”
光点落在再复眉心，一股温和的灵力瞬间涌入体内，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景象便开始扭曲，修炼场的青石板、弟子们的身影、远处的竹篱笆，都像被揉碎的画纸，渐渐消散在暮色里。
再睁眼时，他站在一片荒芜的废墟中。天空是暗沉的铅灰色，风卷着沙尘，刮在脸上生疼。再复下意识地想调动灵力护体，却发现丹田空空如也，经脉里没有一丝灵力流动。
他的灵力，竟然消失了。
“怎么回事？”再复慌了，伸手按住丹田，指尖传来的空虚感让他浑身发冷。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狰狞的笑：“再复！没想到你也有今天！灵力尽失，我看谁还能救你！”
再复猛地转身，见是几个穿着黑衣的修士，脸上带着杀意，手里握着泛着寒光的法器，正一步步朝他逼近。他认得这些人，分明是多年前被常阳师门打败的黑风寨余孽，当年师尊饶了他们一命，没想到今日竟来找他报仇。
“你们想干什么？”再复往后退了半步，心里满是慌乱。没有灵力，他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干什么？”为首的黑衣修士冷笑一声，举起法器，“自然是杀了你，为我黑风寨的兄弟们报仇！常阳师门不是厉害吗？没有灵力，你不过是个废物！”
法器带着凌厉的气息，朝着再复劈来。再复想躲，可没有灵力加持，身体变得格外沉重，只能眼睁睁看着法器越来越近，死亡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二师兄！”
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再复猛地抬头，见一道浅青色身影从斜刺里冲出来，像一道闪电，挡在了他身前。是北榆林！
北榆林手里握着剑，灵力在剑身流转，泛着淡淡的青光。他抬手一剑，挡住了黑衣修士的法器，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后退了半步，却依旧稳稳地护在再复身前，墨色的眼眸里满是凌厉：“想动他，先过我这关！”
“北榆林？”黑衣修士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又是一个常阳师门的弟子！正好，一起杀了，省得麻烦！”
话音刚落，几个黑衣修士同时攻了上来，法器的光芒在昏暗的废墟里格外刺眼。北榆林握着剑，与他们缠斗起来。他的剑法凌厉，灵力浑厚，可黑衣修士人数众多，且个个都带着拼命的架势，渐渐的，北榆林也开始体力不支，手臂上被法器划伤，渗出了鲜血。
“北榆林，你快走！别管我！”再复看着他受伤的手臂，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忍不住大喊。他不想因为自己，让北榆林受伤。
“我不走。”北榆林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一丝笑意，语气却格外坚定，“我说过，会护着你。”
就在这时，为首的黑衣修士抓住了北榆林分神的瞬间，凝聚全身灵力，将法器朝着他的后背狠狠砸去！
“小心！”再复瞳孔骤缩，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想冲过去推开北榆林，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困住，动弹不得。
北榆林似乎没察觉到身后的攻击，依旧挡在再复身前，一剑逼退面前的修士。法器带着致命的灵力，狠狠砸在了他的后心。
“噗——”北榆林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浅青色弟子服。他踉跄着往前倒去，却依旧伸手，死死护住再复，声音微弱却坚定：“二师兄……别怕……”
再复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后背的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他的视线。巨大的恐惧和心疼瞬间淹没了他，他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北榆林的身体渐渐失去温度，墨色的眼眸也慢慢闭上。
“北榆林！”
再复猛地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满是冷汗，后背的衣衫也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冰凉刺骨。他还坐在修炼场的蒲团上，周围的弟子们大多还在幻境中，脸色各异，常阳师尊站在中央，正闭目调息。
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境。
可那真实的恐惧、北榆林倒下时的模样、后背渗出的鲜血，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刚才。再复抬手按住胸口，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如此害怕失去北榆林，那个整天捉弄他、让他又气又恼的“麻烦”师弟。
“二师兄，你没事吧？”
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再复猛地转头，见北榆林坐在他旁边的蒲团上，正担忧地看着他，手里端着一杯温水。他的浅青色弟子服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手臂上也没有伤口，显然是刚从幻境中出来。
“你……”再复张着嘴，看着北榆林完好无损的模样，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心里的恐惧和慌乱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庆幸。
幸好，那只是幻境。
“幻境而已，别怕。”北榆林将水杯递到他面前，眼底带着几分担忧，“我看你刚才在幻境里脸色很难看，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再复接过水杯，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北榆林的手，对方的指尖带着温热的温度，与幻境里的冰冷截然不同。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脸颊瞬间发烫，赶紧移开视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温水。温热的水流过喉咙，驱散了身体的寒意，也让他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没什么。”再复含糊地说，不敢告诉北榆林幻境里的内容，他怕被北榆林嘲笑，更怕自己刚才的反应，会暴露心底那点连自己都没弄明白的异样情愫。
北榆林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没有追问，只是笑着说：“没事就好。幻境都是假的，别放在心上。要是实在不舒服，一会儿我陪你去后山吹吹风，散散心。”
再复喝着水，没有说话，只是悄悄点了点头。他侧头看向北榆林，对方正低头整理着衣摆，侧脸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柔和。再复的心里忽然有些复杂，他明明一直把北榆林当成“死对头”，可在幻境里，看到北榆林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时，他却那么害怕，那么心疼。
难道……他对北榆林的感觉，已经不止是“讨厌”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