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有些心意不必多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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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放学的喧闹渐渐散去，校门口变得稀疏落落。杨阳靠在校门边的墙上，脚尖无意识地碾着一颗小石子，目光时不时瞟向路口。
他在等胥隼。
十几天的那个傍晚，胥隼带着笑意的“谁问了？”三个字和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在他脑子里反复播放。胥隼之后的表现一如既往，勾肩搭背，插科打诨，仿佛那句暧昧的试探和之后低沉的笑声从未发生过。
可杨阳心里却像被投进了一颗石子，荡开了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他有点后悔当时没过脑子就喊出那句“我不搞基”，像是急于划清界限，又像是……一种笨拙的掩饰。掩饰自己心底里那份对胥隼说不清道不明的、日益滋长的好感。他分不清这到底是依赖，是崇拜，还是别的什么更复杂的情感。
正胡思乱想着，视线里闯入一个有点熟悉的画面——隔壁班那个叫林见鹿的男生，居然和那个总是冷着脸的学霸周泊野挤在同一辆自行车上！周泊野骑着车，林见鹿侧坐在前面，姿势别扭又有点……亲密？两人很快消失在校门外的人流里。
杨阳看着这一幕，莫名想起了自己和胥隼的初见。
那也是在一个夏天，初二，空气黏腻得让人心烦。那时的杨阳瘦小又怯懦，被学校里几个混混逼着当小弟，不做就要挨打。那天放学后，他们又堵住他，塞给他一根尖钉，指着车棚里一辆看起来很酷的黑色山地车：“去，把那车的胎给我扎了。”
杨阳害怕极了，手抖得厉害。他磨蹭到那辆车旁边，蹲下身，手里的钉子却怎么都戳不进去那坚韧的轮胎，急得满头大汗。
忽然，他感觉身后投下一片阴影，一股凉飕飕的压迫感袭来。
他僵硬地回头，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男生正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冰。正是车主。
杨阳吓得手里的钉子“当啷”掉在地上，求助般地看向那几个指使他的混混的方向——他们早就见势不妙，跑得没影了。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闭着眼等着拳头落下。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那个男生只是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钉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声音没什么起伏：“他们让你干的？”
杨阳吓得说不出话，只会拼命点头。
男生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嗤笑一声：“怂样。”他随手把钉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以后他们再找你麻烦，报我的名字。”
“啊？”杨阳懵懵地抬头。
“胥隼。”男生说完，推起自己的车就要走。
从那以后，胥隼的名字就成了杨阳的护身符。而胥隼也不知怎么，就真的把他划到了自己的羽翼之下，罩着他，惯着他。杨阳那点小脾气和傲娇，几乎全是胥隼一手惯出来的。
“发什么呆呢？”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杨阳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胥隼骑着他那辆黑色的山地车，单脚撑地停在他面前，嘴角勾着惯有的懒洋洋的笑：“上来。”
杨阳熟练地跳上后座，手臂自然地环住了胥隼的腰，脸颊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能闻到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和胥隼身上特有的、让人安心的气息。
自行车平稳地驶离学校。晚风拂过脸颊，杨阳看着沿途熟悉的风景，心里那个问题又开始翻腾：胥隼有那么多跟着他混的人，为什么偏偏对他这么特殊？只是因为他当初看起来最可怜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前面骑车的胥隼忽然开口了，声音透过胸腔震动传来，少了平时的戏谑，多了一丝难得的认真：
“小羊，你知道吗……”
杨阳的心猛地一跳，环在他腰上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屏住呼吸等待下文。胥隼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
胥隼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有时候觉得你就像……嗯……就像我无意间捡到的一颗有点硌手但又挺特别的小石头。”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怎么形容。
“一开始可能只是顺手，觉得有意思，或者单纯看不惯别人欺负你。但看着你从战战兢兢变得敢跟我瞪眼呲牙，笨拙又努力地想跟上我的步子……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我这人挺怕麻烦的，”胥隼的声音带着点自嘲，“但对你这点小麻烦，好像……习惯了。甚至觉得，要是哪天你这小麻烦不见了，可能还挺不得劲儿的。”
他说得并不直白，甚至有点绕，但那份不同于对别人的、独特的关注和近乎纵容的温柔，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杨阳把脸深深埋进胥隼的后背，耳朵尖红得滴血，环住胥隼腰身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仿佛这样才能抑制住胸腔里那颗快要蹦出来的心脏。
胥隼没有听到回答，却能感受到身后骤然收紧的力度和那颗埋在自己背上、温度惊人的小脑袋。他低低地笑了一声，不再说话，加快了蹬车的速度。
风更大了些，吹起了少年的衣角，也吹乱了少年悸动的心事。
那句未竟的“你知道吗”后面到底是什么，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有些心意，早已藏在日常的点点滴滴里，无需言明，便能感知。
——第十五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有些心意不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