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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宴席 ...

  •   徐国公寿辰,府门前车马喧阗。人人道他命好,爵位世袭,朝内毫无没功绩好在养了好儿子。
      真羡慕,年纪轻轻就可以躺平一直躺平,结婚结的早,看着还挺年轻,跟爹爹一般大的人,却比爹爹年轻多了,果然,工作使人衰老,看了爹爹又看看徐国公,还真是显得爹爹蹉跎岁月磨平棱角青春不复。

      舒月黎今日择了一身藕荷色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为了遮掩病容,薄施脂粉,淡扫蛾眉。苍白的脸色被胭脂晕染出恰到好处的柔润,唇上点了浅绯口脂,弱不胜衣的身姿裹在华服里,反倒有种琉璃般易碎的美感,一路行来,引人悄然侧目。

      “黎儿,紧跟着爹。”舒轩毅看着女儿,轻柔的说道
      “爹爹放心。”舒月黎轻声应道,目光却已沉静地扫过全场。

      与霍家姐妹汇合,霍祯一身石榴红骑装,英气勃勃,凑到她耳边低语。霍淑云则穿着月白云纹锦缎长衣,裙摆绣着同色暗纹玉兰,通身只簪一支素雅的珍珠步摇,气质如空谷幽兰,在这珠环翠绕中,反而更显绝尘。
      “云姐姐今日才真是光彩照人。”舒月黎笑盈盈真切赞赏。
      霍淑云微微摇头,唇角含笑,那笑容温婉得体,与她通身的装扮相得益彰。

      宴席开场,舒月黎安静坐在父亲下首。徐怀庆,依旧是一身近乎墨色的深色长衫,衬得他面容愈发冷白,眉眼如刀裁,薄唇紧抿,独自坐在一旁,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白玉雕像,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那是小公爷”舒父顺着自己女儿目光
      “他爹寿宴,他这像贺寿吗?”
      “黎儿”
      “小公爷稳重,又被圣上委以重任,自然是比寻常儿女成熟了些””
      “看什么呢”“你家谢小侯爷没来”
      “什么你家,我没看他”哈哈哈,霍祯打趣到,淑云过来后也老实本分起来。淑云警告她别讲这样的话鱼我名声不好,先城中本就传的风风雨雨如若倒时被旁人听了去,亲近姊妹尚且如此不是便落实了传言,霍祯彷佛刚意识到问题般前来道歉
      “没事,以后别说了,我等他给我澄清呢”
      —“他会吗”
      “此时由他起由他结束再合理不是”
      “月黎说的有理”“席面快开始了,我们赶紧吧”
      所以人都正襟危坐,正当徐国公起身,宫里也派人送了贺礼,所有人谢恩,又迎来了太子。他着杏黄色常服,气度雍容。

      吃席也不消停,见到太子的江翎羽跟孔雀开屏一样,席间留意到,江翎羽和这位徐小公爷关系可不一般。

      表面上看好像两人毫无关联,莫不是这江翎羽怕搭不上太子的船还给自己买了张其他的票以防万一,正思考着,感觉到有目光注视,原来爹爹跟太子遥望相助,算起来,爹爹还算是太子老师,嗯?他们是在看我吗?

      “那位便是舒姑娘,子睿救起的女子”
      “是的,殿下”徐怀庆在他身侧
      “你看子睿那般,身边流萤不断,你又是这般,好不尽女色”“不知怀庆喜欢哪种?”
      “情怀志向只想做好本分,男女之事未曾放在心上,殿下倒是到了择妃的年纪”
      “你倒是操心起孤了”
      “臣,不敢”
      “不是朝上,你我不必这般”

      酒过三巡,舒月黎借故离席。她按照计划,步履轻盈地往僻静处走去,藕荷色的裙摆拂过地面,宛如一朵行走的晚香玉。

      刚穿过月亮门,步入游廊,便听见假山后压抑的争执声。她立刻隐身在廊柱后。

      “……你答应过我的!”是江翎羽的声音,带着愤懑不满又好似有些许女儿家的娇,今日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穿着一身极为耀眼的绯色金丝绣牡丹长裙,梳着繁复的惊鸿髻,插满珠翠,很难认不出她,此刻那张明媚娇艳的脸上却因怒气而显得有些扭曲。

      “时机未到。”徐怀庆冷硬的声线传来。
      舒月黎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从廊柱后窥探。只见徐怀庆背对着她,挺拔的背影在深色衣袍下更显孤峭。而江翎羽正面对着他,那双平日里流转生辉的杏眼,此刻盈满了不甘和愤懑。

      两人不欢而散,舒月黎急匆匆往前走,刚穿过一个六角门这边好安静,跟刚刚几个院子完全不同,却险些撞进一人怀里。

      “舒小姐?”徐怀庆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袍服上用银线绣出的精细云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颜色极深,像是望不见底的寒潭,冷冽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与压迫。

      舒月黎心头一紧,面上迅速浮现慌乱与无辜,纤长睫毛微颤,如同受惊的蝶翼:“对、对不住,徐小公爷。我多饮了几杯果酒,行清,对!不慎迷路了……”她微微蹙起精致的眉头,弱质纤纤。

      徐怀庆沉默地审视着她,目光锐利,仿佛要剥开她柔弱的伪装。半晌,他才侧身让开一步,语气毫无波澜:“前厅在东面。舒小姐,请。”

      “多谢小公爷。”舒月黎低声道谢,垂下眼睑,快步离开,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如影随形。

      前院谢侯爷跟徐国公关系好像比不上小侯爷跟徐国公,他俩都快喝成忘年交了
      回到席间,她悄然望向谢子睿。她看见谢子睿今日换了件深浅紫团花纹章锦衣,玉冠束发,少了些许平日的浪荡气,正与徐国公谈笑风生。正举杯与旁人谈笑,眼尾余光扫过她时,几不可察地微一颔首。他今日束发的金冠在灯下闪过一道微光。
      原来徐国公爱玉
      “谢小侯爷可是送到国公心尖上”席间不提赞叹。
      “我看那舒家女儿生养的很好,样貌也是与你极配”“就是舒轩毅那老家伙...”

      “国公休要乱言,我与舒家姑娘,清清白白”后几个字音量极大,席间人几乎都听清了。
      “不知是哪家长舌之妇,乱言其中,辱了舒姑娘美誉,我今儿得跟舒大人好生赔礼”

      “国公宴会,休要胡闹”谢侯爷倒是不乐意,今日一瞧这媳妇他是满意的紧,谢家需要有依仗又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做他们这当家主母,也好教导自家这不成器的孩子。

      想来也是怪,自古以来,总觉男子成家立业,成家后彷佛就能成长肩挑家族大任,在想想不过是少不了内宅夫人扶持。

      女子与男子分席,长辈异不同席,前后不过自贬一二推脱舒家大小姐不可染指莫要负了女子清誉之言,爹爹也推脱他上门致歉之言,众人瞧见府外那外室足足等了好些时辰,一来二去,谣言也不攻自破。

      后院不知怎么的传来腌臜骂声,太子见是内院之事便走开了,舒父离去才发现落下女儿,又折返回来。就在此时,后院传来尖叫与碎裂声!

      众人赶到时,只见江翎羽跌坐在廊下,那身昂贵的绯色金丝牡丹裙上,泼溅开一大片深褐色茶渍,格外刺眼。她发髻边一缕珠钗都歪斜了,精心描画的妆容被泪水晕开,显得狼狈不堪。她抬起泪眼,露出被烫得微红的手背,哭得梨花带雨。

      而站在她对面的霍淑云,虽然面色微白,但脊背挺得笔直。月白的衣裙下摆溅上了几点茶渍,如同雪地落梅,但她神情镇定,眼神清澈坦然,通身的气度并未因这变故而折损分毫。

      “回国公爷,是霍小姐……她故意用热茶泼我家小姐!”江翎羽的丫鬟跪地哭诉。

      局势不利。舒月黎轻轻拉住欲冲上前的霍祯,自己则缓步上前。她藕荷色的身影在混乱中显得格外沉静。

      她先向主位行礼,然后蹲下身,裙摆如花瓣铺散在地。她伸出纤纤玉指,仔细看了看地上的水渍和碎片,又轻轻执起江翎羽那只“受伤”的手腕。她的手指冰凉,触碰到江翎羽的皮肤时,对方下意识一颤。

      “江妹妹受惊了。”舒月黎声音柔和,抬起脸时,灯光映照着她清澈的眼眸和略显苍白的脸颊,神情纯然关切,“这茶水定然很烫吧?瞧这红印子……”

      她的话语轻柔,却句句切中要害。随着她的分析,众人目光中的怀疑渐渐转向江翎羽。江翎羽的脸色由白转青,娇艳的红唇微微颤抖,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此刻看起来有些僵硬。

      舒月黎不再看她,转向那发抖的丫鬟,目光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你方才说,是霍小姐‘亲手’将茶‘泼’到江小姐身上的?”
      丫鬟在她的注视下瑟瑟发抖。

      舒月黎微微歪头,露出困惑的神情,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然而说出的话却犀利如刀:“诸位请看,霍姐姐今日这广袖,袖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莲,若真是她亲手泼茶,动作间袖口必然沾湿茶渍。可眼下霍姐姐这双袖口,干干净净,唯有衣摆处溅了几点,这……倒更像是站立近处被波及所致呢?”

      逻辑清晰,观察入微,众人大明。

      江翎羽浑身发抖,那张精心修饰的脸庞涨得通红,羞愤难当。徐怀庆站在人群外围,脸色阴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周身的气压更低了几分。
      徐怀庆的目光掠过镇定自若的霍淑云,最终落在舒月黎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微思。

      要说徐怀庆对江翎羽早些年还有些情谊,随着这些年江翎羽自诩聪明跟江家那几个庶出姐妹里外争夺,最后的恩情也快散去。

      “你让羽卫干的事,舒月黎怕是知晓了,后面莫与她正面争执”
      “她,怎会知晓”
      徐怀庆看着她,没搭言看着天,当年要不是江翎羽给了他一丝温暖,怕不是自己也过户到现在,早些年江翎羽每每诉苦,家中不得重视,庶兄妹众多随时嫡出嫡母不受父亲待见,心疼的很,早早筹谋待她离去,将自己的贴身羽卫也给了她,这些年从自己这拿走的钱财也多不胜数,武卫有只分支为暗影,保护皇室成员,自己却私自剥离给了她部分,才慢慢看清这是把深宅妇人那套用到自己身上。

      舒月黎本打算细问,她原是提前指给霍淑云茶盏问题,想让其借江翎羽布的这东风在太子和他人面前乘机再表现一二,不过一二刻功夫竟换了场景,成两人攀扯了,这江家女属实气昏了头。

      回府的马车上,舒轩毅看着女儿灯下愈发显得莹白的小脸,眼中情绪复杂,顿了顿也没发言。

      舒月黎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脑中回想的,却是离去时,他那模样,到底拿到没?

      舒月黎走到窗边,月光洒在她未施粉黛的脸上,勾勒出清丽的轮廓,眼睫投下的阴翳分明,经过今日之事,她更加确信,想在这京城真正躺平,不是见容易事。
      正沉思着,一道人影悄然落在窗前

      “不是,我家有大门”
      “你要还想受旁人议论,我不介意走正门”
      “查到了吗?”
      子睿看她,倒是直接,舒展眉眼,自若在院落茶椅上坐了下去。
      “没有”
      “有线索”
      “一点”
      “徐家那位小公爷,心思深沉,你怕这次惹上事了”
      他好像很习惯自家屋子一样,坐之前方位,饮起茶来。
      “那怎么办,不是给你谢小侯爷交投名状吗”
      舒月黎嘴角弧度上扬,妙容柔和,神情带着真挚。
      舒月黎被盯得不自在,好似看透般。
      “不要一直盯着女孩子看,很不礼貌”
      “原来,我们舒大小姐还有礼貌可言”
      难不成那天晚上,听见了?
      .
      “你是说,他会为了江翎羽然后针对我”当我饶有其事的分析
      “你怎么知他二人有关系”
      我用手指比着自己两只眼睛“看出来的,你没发现”
      好像确实席间所有人都没警觉,哪怕是最后收场,也只道是主人家的做派。
      “不对呀,如果你当时在现场,又怎么那么快跟国公..”
      “嗯?”
      “暗卫”
      “那就通了”“不是,你们暗卫,眼神很好耳朵很灵嘛,回去一字不落还要给你讲”
      谢子睿饶有兴致的看向她,脸上意味不明的笑。
      “我问你,是不是你们都有暗卫”
      “嗯”
      “我要让我家老头也给我安排”
      “文官,很少有豢养..”
      随机被舒月黎用手指给他否定
      “我,舒家大小姐,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很贵!我爹爹,一品大员,有钱!而且万一他得罪了谁,那不是我遭殃吗”
      “我看舒大人得罪人的本领可没你强”
      “算了,目的达到就行了”“你接下来怎么办”看着他样子,便知道,问多了,看来这信任基石还没搭好,没想其他正打算要说休息送客。
      “得去西边军中”
      “行吧,那你小心”
      说着就回房间了,留他在院里。
      谢子睿看着关闭的房门,又待了好一会才离开。
      几日,教习嬷嬷开始上早课,每天累的不行,也没时间与霍家姐妹逛街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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