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无声的守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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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姬……姐姐？”
张笑天这声带着哭腔的、颤抖的呼唤，像一颗石子投入寂静的深潭。
站在静室门口的沈婆婆，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她那浑浊的眼眸中，冰层碎裂，露出的水雾透出底下深藏了二十年的复杂情绪。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缓缓走上前，轻轻拂去张笑天脸上的泪水。
“小天~”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都长这么大了……长得比姐姐还高了。”
这句话，彻底打开了张笑天情感的闸门。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得像个孩子。“对不起……是我没用……我把妹妹弄丢了……还让你……”
“不怪你，小天。从来都不怪你。”沈久姬的手停留在他头顶，声音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那天太乱了，炎君是为了从顾烬的魔爪下抢下一线生机，才不得不立刻带走小雅。他甚至来不及跟你解释一句。那不是你的错，是煞垣的罪。”
她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辰知玄，最后又落回张笑天身上。
“我留在这怀琛市，隐姓埋名，变成一个无人认识的老婆子，守着这间不起眼的杂货铺，是因为这里有两个我必须守护的‘火种’。”
“一个，是你，小天。你是‘隐盾’，是未来唯一能平衡火种、对抗煞垣的关键。我必须确保你活着，平安长大。我看着你在街头摸爬滚打，看着你吃苦，心里像刀割一样，但我不能相认，不能暴露。煞垣的眼线无处不在，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关注，都可能为你引来杀身之祸。”
“另一个，就是知玄这孩子。”她看向辰知玄，眼神温和，“你外公顾晏清，在带着你离开隐匿之前，曾秘密找过我。他知道顾烬不会放过自己，一旦有什么意外，守界人最后的传承可能就此断绝。他将你托付给我，希望我在暗处，能护着你，在你需要的时候，能递上一碗水，指上一条路。他看着你，就像看着他的女儿顾辰汐……他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了。”
辰知玄浑身一震，终于明白了为何外公会选择在此地隐居，为何这位看似普通的沈婆婆总会在她需要某些偏门材料或信息时“恰好”出现。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张笑天哽咽着问。
“时机未到。”沈久姬轻轻摇头，“过早知道真相，只会带来更大的危险和心灵的重压。直到今天，直到你们亲眼看到了过去，直到笑天你的力量开始苏醒……这一切，才有了意义。”
就在小雅再次发出痛苦呻吟，周身能量开始躁动的瞬间。
张笑天猛地抬起头。脸上未干的泪痕还在，但眼中那片迷茫的悲伤，已被一种近乎燃烧的决心彻底取代。他不再需要任何指引，几乎是本能地，那双曾只会打架斗殴的手，紧紧攥住了胸前的长命锁。
“这一次，”他声音不高，却像宣誓般砸在地上，“换我来！”
那道柔和的银色光晕应声而起，不再微弱，不再闪烁，如同月华凝成光罩，温柔而坚定地将小雅整个笼罩其中。
但是，与这守护之力同时涌现的，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深入骨髓的虚弱感。仿佛他全身的力气，甚至一部分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正被那长命锁和银色光晕疯狂抽取，用以对抗小雅体内那近乎暴走的、源自世界的恶意。
光罩之内，那躁动不安的暗红能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过，瞬间驯服、平息。小雅紧绷的身体慢慢地松弛下来，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向光罩外那个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无比可靠的哥哥。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额角渗出大量冷汗，维持光罩的手臂微微颤抖。但他咬紧牙关，向小雅调皮地眨了一下眼，就像小时候那样。
然而，辰知玄敏锐地察觉到张笑天气息的骤然跌落，心中一凛：“他太着急救小雅，本源之力消耗太大了！”
静室里安静下来，只有众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辰知玄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看着泪痕未干却脊梁挺直的张笑天，看着光罩内眼神重新变得清澈的小雅，看着面容苍老却眼神释然的沈久姬，还有身旁沉默却坚定的林砚舟和明枢。
辰知玄走到张笑天身边，轻轻将手放在他依旧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看到了吗？你不是灾星，也不是诅咒！”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你与我一样是守界人的后代。”
张笑天紧紧握着那枚仿佛带着体温的长命锁，感受着其中流淌的、与他血脉同源的力量。那个街头混混张笑天在这一刻死去了，他挺直的脊梁，扛起了一份迟到二十年的重量。
“我以前总觉得，我这条烂命，没了就没了。”他扯了扯嘴角，想露个招牌式的痞笑，结果比哭还难看，“现在倒好，成珍稀保护动物了。得，以后打架我得躲着点，不然磕了碰了，我妹谁管？你们这帮不省心的家伙谁罩？”
他嘴上说着混话，眼圈却不受控制地红了，用力吸了吸鼻子。
“他爹的，这下可真得长命百岁了……不然亏大了。”
这熟悉的、带着点无赖气的语调，冲淡了空气中过分沉重的悲伤。小雅破涕为笑，轻轻握住了哥哥的手指。辰知玄的嘴角也微微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就是张笑天。即便接下了宿命的冠冕，他也要用自己最习惯的方式，歪歪扭扭地戴在头上。
小雅从光罩里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哥哥粗糙的手指。她没有说话，但那用力的一握，胜过千言万语。
辰知玄望向窗外。都市的霓虹依旧冰冷地闪烁着，如同潜伏的兽瞳，隐藏着无尽的欲望与危机。
但此刻，在这间小小的知玄阁内，有人接过了染血的传承，有人找到了存在的意义，有人放下了沉重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