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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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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郝白芷逃跑以后,庭院的气压就更加低了。
狗狗们也非常地惶恐,整日提心吊胆,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壮汉那个神经病,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大家都不敢轻易说话,唯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小心翼翼地讨论。
“你说,大黄会回来救我们嘛?它历经千辛万苦才跑出去,还会再回到这个人间地狱吗?”
“一定会的。她说,她会回来救我们,就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我们都要相信她。”
“嗯,你说的对。”
在藏青的夜色里,清白的月光照着山川,照着大地,照着庭院,照着大家炙热滚烫期盼的心。
起初庭院里的狗狗们都坚定地相信当初郝白芷一定会回来救自己脱离苦海。
然后一起出去过上美好快乐自由的生活。
可随着日升月落,风起云止,时光灰败着庭院的勃勃生机。
也摧毁着狗狗们的信心。
大家在熏味冲天的庭院里,饥寒交迫,昏昏度过了三个燥日以后,纷纷开始信念崩塌。
心内涌起阵阵绝望。
“大黄,她都跑出去三天了。要回来也早该回来了。”土斑犬毛发凌乱浑身脏兮地趴在笼子里,深深叹了一口气,哀怨道:“她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只管自己潇洒去了?你说之前,是不是她一直在给我们画大饼啊?忽悠我们为她卖命出力。现在利用完,就把我们给扔了?”
小泰迪:“不会的。不会的。大黄,不是那种没良心的狗。我们要对她有信心。 ”
小博美:“就是就是。你没事乱七八糟地瞎说。”
“那……她怎么还不回来?”土斑犬臊眉搭眼,忽然想起了什么,怔愣片刻,便疑神疑鬼道:“她不会中途出什么事了吧。她不会死了吧?所以......”愈想愈紧张,愈想愈揪心,昂头嗷嗷大哭起来。
“土斑,你能不能盼人点好?”小泰迪和小博美齐齐嘘它,“说不定,她已经在回来救我们的路上了。”
刀疤狗躺在硕大的笼子里,听着狗狗们的絮叨,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它身上的气压极低,起身冷眼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时,让庭院里所有的狗狗都屏气凝息。
就连空气,都似乎要凝固。
刀疤狗看不下去狗狗们的天真,也熟知人类世界的出尔反尔,它本来想说些什么。
不过自己现在对什么都有一种无所吊谓的死感,即使面对失望,也只是打个喷嚏,转头趴在地上,然后呼呼大睡。
***
“嗷呜呜——,我失恋了。大黄,不要我啦!”
夜半时分,天空下起了雨。
土斑犬内心很崩溃,又热又饿,浑身还湿乎乎地难受。
脑海里不断浮现郝白芷的倩影和她投喂的骨头和肉,它在思念成灾和饥肠辘辘之间,选择一边抽噎一边吃馊饭。
形状有些惨不忍睹,但又可笑可怜至极。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此刻是深夜,大家在暮气沉沉,听着土斑犬的鬼哭狼嚎,心情也跟着陷入了谷底。
庭院的狗狗们面如死灰,纷纷准备接受自己要在这里结束那惨烈、悲哀、无名的一生。
清晨,雨停了。
太阳跃出遥远的地平线,照亮了苍茫大地。
绿植油亮翠绿,天空恢复往日的清冽干净,树叶任由着清风撩拨,送来阵阵清凉。
万事万物好像重新焕发了生机。
“哐哐哐”,一辆面包车将门横冲直撞,将铁门撞得四分五裂姿态扭曲,气势汹汹地开进了庭院。
而郝白芷则带着一团圣光紧随其后冲了过来。
虽然她身上风尘仆仆,脸上脏兮兮,整条狗也消瘦了很多,看起来有几分憔悴和狼狈。
但她那双黑色的眼睛,像盛满了满盈盈的海水,看着温柔纯净明亮透明,充满了坚定的信念、希望和力量。
英姿飒爽。
有一种迫人心魄的美。
土斑犬看着她脸上镀着的光,在笼子里开心地滋哇乱叫,兴奋地撅着屁股用爪刨地,又一连几个上蹿下跳都无法平复它此刻兴奋的心情,“大黄回来了。她来拯救我们拯救世界了。哈哈哈哈——”
“土斑,我们说了吧,”小博美和小泰迪耳朵都快被它吵聋了,却不由地起身咧嘴笑:“大黄,一定会回来救我们的。嘿嘿。”
郝白芷抬眼看看对面兴奋狂吠欢迎自己回家的狗狗们,心里也如翻腾的蝴蝶开心得不行。
但理智让她把那股高兴劲强行摁了下去,现在不是叙旧唠嗑的时候。
毕竟郝白芷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了小博美的主人,期间她不但要忍饥挨饿,还要忍受人类的驱赶殴打,甚至是不怀好意的猎杀。
在沿途,郝白芷谨慎小心观察每一间门前有花的房主,通过言语的倾听和神色的揣摩,才终于找到思念成疾的正主。
在她的聪明暗示下,才将其引领到这里。
所以,先办正事救狗要紧。
她赶忙指引面包车里下来的人,来到笼子面前,用前爪指了指,汪汪犬吠了两声,“看看有没有自家的狗子,有就赶快救出去吧。”
狗主人们也非常的激动,看到笼子里自家的宝贝,变得脏兮兮又瘦骨嶙峋的,鼻腔里充满馊饭和血腥味,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这些狗贩子还是人嘛?偷人家的狗,想卖狗肉,也不把人家喂肥喂干净一点。真希望这些狗狗们受的罪,都返还到他们身上。“
对,肆意偷狗卖狗虐的人,就是没人性,坏的脚底流脓。
如果 你们想要武力惩罚他们,我没意见,会在旁边为大家加油鼓掌打气。
郝白芷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小博美妈妈的腿肚子,抬起头用乌黑发亮的眼睛看着她,然后哼哼唧唧,侧身展示自己在这里受到的伤害,给了他们要打死坏人的强烈暗示。
大家感到非常愤慨,纷纷拿起铁棍和斧头撬开笼子上面的锁,扯开插销,就将禁锢于牢笼里的宝贝们一一解救出来。
有些狗狗见到主人,立刻高兴地上蹿下跳,兴奋地舔舐他们的脸,不断地哼哼唧唧,身体扭成麻花,撒娇撒痴到不行。
主人也将它们搂进怀里,又亲又吻又流泪,开心感动到不行。
就在这温馨的时刻,一个尖锐嘹亮凶悍的声音划破长空,毁了这幸福美满的时刻。
“你们都在干什么。私闯民宅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都哪里来的愣头青和憨批。我已经报了警,都把狗狗们给我放下来。还要把撞坏的铁门给我修好了。赔偿给我们钱。要不,你们别想走出这个院子。”
瘦条和壮汉抄起自家的家伙,从屋内走了出来,眼神如野兽盯着猎物一样,阴森嗜血恐怖。
逼得大家纷纷后退了好几步。
瘦条紧绷着神经,目光落在郝白芷身上时,对上了她那双一双纯洁无瑕的黑豆眼,眼神有些柔和下来,情绪激动地问她,“是不是你把他们招惹过来的?你真是条坏狗。”
郝白芷念着往日瘦条对自己的好,情绪有点复杂,下意识垂头耷耳,扭着屁股,龇牙咧嘴笑,神色谄媚地就想过去讨好他。
但理智良知提醒自己,自古正邪不两立,爱狗人士与狗贩偷狗贼,势不两立。
自从她处心积虑逃出去以后,她与瘦条,就是两路人了。
不能再把情感与正义混为一谈。
所以,她立刻哼哼唧唧躲在了博美妈妈的身后,将脸转过一侧,不再搭理瘦条。
壮汉站在那里,冷着的脸,显出一丝嘲讽的狰狞,“我说这条狗很鸡贼。让你不要对她那么好。你还不信。现在现世报了吧。”
“闭嘴吧!你。哪那么多狗屁话。”瘦条看着郝白芷对自己的冷淡疏离,脸部因为心痛变得有些扭曲。
庭院里的气氛无比地紧张,众人看两个狗贩子起了间隙,也纷纷恢复了与之对峙的勇气。
“他偷了咱们的狗,还如此强词夺理,没一点悔改之意。兄弟们,揍他。”
“对,顺便把它们的屋子也给砸了。让他们没法再做这种不要脸的买卖。”
瘦条微微挑眉,眼神中有些不屑,“我们这是私家别院,是私人领地。随便闯进民宅,是犯法的。闯进来还打人,更是刑事犯罪。我就看你们有几个脑袋去蹲监狱。”看众人如看傻子一般。
大家也据理力争,越说越起劲,丝毫不给对方面子:“我们私闯民宅犯法,你偷狗就不犯法。这是什么道理?”
“对呀,狗也是我们的财务。你偷了那么多,也够判刑了。”
“哼,我偷的这些都是土狗,值不了几个钱。警察也追究不了我的责任。顶多批评教育。你们可不一样。还打着工具来。我要告你们行凶杀人。到时候,看谁坐牢。哼——谁怕谁?“
“……”
众人被壮汉的话虎着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郝白芷看看瘦条和壮汉,又看看善良吃瘪的众人,忽然灵机一动,电光火石之间,想起壮汉有一日鬼里鬼气地在庭院里刨了一个土坑,埋进了一东西。
她知道壮汉这个人手脚一向不干净,所以难免会在偷狗的同时,难免顺手牵羊偷一些比较贵重的东西。
郝白芷趁人不注意悄悄走过去,双脚不停地刨啊刨,刨到一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金银首饰。
她叼到众人面前,用前爪指了指。
眼明心亮的众人恍然大悟,“你不仅偷狗还偷人贵重物品。咦——,这不是我项链嘛。这一条项链就够你蹲监狱的。”
大家看一个人演得效果甚好,其他人也跟着条件反射地表演起来,“哎呀,他刚才把我揍得眼花胸闷,不知道是不是脑震。我一定要验伤让他坐牢。”
“你……,你们胡说八道。厚颜无耻,你们。”
壮汉被他们气得不行,脑子一时宕机,只能语无伦次地进行反击。
见言语效力不过,就想凭借自己高大的身体,再次进行武力镇压。
“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再对人进行人身伤害,罪加一等。”大家深吸一口气, 想尽量稳住他,努力平和地劝道: “你自己可要想清楚。”
壮汉冷哼,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什么有脑子的人,现在气得不行,哪管那么多,只想冲上前去把几个人给撕碎了。
众人纷纷擦擦额头的冷汗退后躲避,生怕动作太慢让这个疯子抓住自己给自己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 郝白芷使出了杀手锏,她用嘴推开插销,在刀疤狗面前,像往常念咒语般轻轻说:“去咬他屁股。最好咬个对穿。”
刀疤狗看了她一眼,声色冷淡至极,虽然没出声回应她,但冷不丁地爆冲站在壮汉的面前,长大嘴巴,就是一口。
“啊————”壮汉一声惨叫,来不及回头看,捂着屁股,就往树上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看着壮汉稀奇古怪的窘态,立刻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最后,警察过来处理这些冲突,非常人性化地没有追究爱狗心切的民众们的责任,对他们乱闯私宅,砸坏人的一些东西,只是口头批评警告。
而对于瘦条壮汉他们,就要进行扣押拘留刑事问询。
毕竟他们偷盗金额不小,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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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郝白芷看着陪伴自己这么久的狗狗们,都被人类解救,纷纷抱紧进车里,她也彻底松了一口气,偷偷跑到一边,向它们挥手告别。
小博美躺在妈妈的怀里,看着不远处的身影,情绪激动地滋哇乱叫,“大黄,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嘘,小声点。”郝白芷朝它们深深看了一眼,压着嗓子道:“不了,我还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们多保重。”话落,就转身没入丛林之中。
小博美:“.......”
郝白芷站在黄土高坡,看着一望无际波涛汹涌的麦田,陷入深深地思索中,“我为什么要变成大黄?!没有答案。本来这个世界就是很荒诞。人生不过就是一种体验。这也许就是对我自己养尊处优那么多年的一种历练。”
她朝天空中嗅了嗅,仿佛闻到了渣夫殷恒的气味,就顺着那个方向往前走。
踏上新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