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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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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超市餐吧是开放式，临街，购物客户可以直接落脚，也有对外的入口。
陆明谦让宋越坐里面靠玻璃墙的位置，自己坐在靠走道的位置扫码点餐，但对面的林含章动作很快。
“主食炒面好不好，牛肉卷，加一份蔬菜沙拉，甜品招牌的瑞士卷，汤就不要了，喝柚子汁吧。”
林含章选完，再抬头向陆明谦确认：“可以吗？”
“嗯……可以的。”陆明谦欲言又止。
她有些晃神，六年的时间将林含章淬炼出不熟悉的气质，已经叫不出一声“学姐”，餐吧也是陌生的，但点餐的风格一下子把她拉回了旧日的温柔陷阱里。
十分有限的菜单里，林含章划出一份碳水蛋白质膳食纤维全面的合格餐食。又照顾她的口味，单独加了一份甜品。
陆明谦低血糖很严重，那时候她们住在一起，林含章会包揽她的所有菜单，零食柜的糖果都是按天分装，让她每天出门带一份。
陆明谦不敢再看对面的人，眼神躲避开，给自己倒水喝，又把宋越的杯子也拿过来倒水，想了想，最后把水瓶整个推到林含章那边，掩饰地开始喝水。
她不敢越界倒这杯水。
林含章似乎没有在意，询问宋越的口味，点完了三人份的餐，神色内敛，看不出在想什么。
部分餐是半成品，很快端上来，摆了半桌，陆明谦手机响，有微信电话进来，她抬了下手机示意，去外面接听。
门口没什么人，陆明谦听着手机里监理转达的消息，觉得今天太阳好晃眼，晒得头晕。
刚才要求她立刻去现场的那位客户挂断电话后，又打给外地的监理大骂一顿，然后叫自己家里弟兄几个上门，堵着施工队不让离开。
施工队那边联系了合作公司，对接人不熟悉，按照惯例以为设计早就退场，跳过陆明谦先联系了监理，等监理了解情况再联系陆明谦，已经又过去了十分钟。
“我这边结束了，现在在去高铁站的路上，下午四点能到，你先稳一下局面，等我回来看了现场再定责，先不要答应他们任何一方的任何要求。”
监理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做工地资料员出身，处理这类事很老练。
陆明谦又去联系合作公司的对接人，声音和语气都很年轻的男人，问什么都懵懵的，只说觉得现场快打起来了，那客户电话里骂人的语气很凶悍。
挂断的时候，陆明谦已经被晒了一身汗，呼吸带动的气流仿佛要烫伤鼻腔。
熄屏时候看了眼，提示今日高温四十一度，橙色预警。
很好，是透不上气的高温。
重新回到餐吧里，冷气扑面而来，陆明谦走到桌边，和林含章道歉。
“林学姐，很抱歉，我临时有事需要处理，没办法继续吃饭，下次我请你。”
或许应该感谢那位挑剔的客户，她必须用百分百的大脑去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余力再留给林含章。
“好，稍等我三分钟。”
林含章转头去服务台，陆明谦看手机时间，开始给宋越计时：“宋越，你还有三分钟，现在吃完或者打包去车上吃，我要立刻去施工现场。”
“我很快吃完。”宋越不想去车里吃。
很快，林含章递过来两个打包袋，陆明谦没有任何思考，接过来道谢：“谢谢学姐，我先走了，回见。”
系安全带的时候，微信再次追来一通视频通话，是她爸陆涛。
陆明谦有预感了，把手机扣在支架，车子启动滑出停车场之后转语音接听起来。
“干嘛呢？”她爸语调有种刻意的唠家常感觉，很嘚瑟。
“开车，什么事？”
“看你这话问的，什么事什么事，每次跟你打电话就问我什么事，就不能跟我聊聊天？问问我吃没吃饭，关心关心我身体？”陆涛又开始发功了，开始啰啰嗦嗦地引导。
宋越低头玩手机，干脆调了静音，一点动静不敢发出来。
这位姨父在她印象里是话比较少的大人，饭桌上属于高高在上等着小辈敬酒、或者带头给老一辈敬酒那一类，是事业有成、家庭和谐、家族中坚力量的代表人物。
显然此刻有点破坏形象了。
陆明谦不理他，陆涛自己把话接回去:“说起来还真神了，昨天小越不是去你那儿了嘛，你小姨两口子就来我们家，合计一起吃个晚饭，孩子都不在，大家一起吃饭多少热闹点，吃饭的时候，顺便就给你弟弟打了个电话。”
她弟，陆明胄，今年刚满二十，大学肄业，混世魔王，看谁都是歪头斜眼的轻狂样，能有一句好话就见鬼了。
宋越恨不得立刻爬去后座，已经尴尬地开始AI搜索如何假装失聪。
AI答复：可能会带来复杂的后果，不建议您这么做，请健康面对社交压力。
宋越想砸手机。
“又吵起来了？”
家里和陆明胄沟通十有八九是被气个半死，然后把陆明胄大骂一顿，剩下一次是骂完了给人转账。
“没有，这回真没有。”陆涛嘿嘿笑两声，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管不了了，我就问问他的个人生活，你是这个情况了，对吧，那我关心你弟总行吧。”
“谁知道你弟是真行啊，他说跟他女朋友商量个时间，这周就带回家吃饭。”
微信连跳了好几条新消息提示，陆明谦想划过去看一眼，手伸出去刚碰到手机，听见陆涛毫无预兆地感叹了一句。
“其实，你当初那个学姐，你要是带回来，我和你妈也狠不下心，说不见就真的不见的。”
吱嘎——
尖锐的刹车声。
前方红灯，半个车头过线，红绿灯上方的电子眼闪着冷酷的红光，肩膀被安全带勒得生疼。
手机屏幕显示通话已结束。
刀锋一样的记忆翻搅脑海，急速演变成生理性的痛意，贯穿心脏。
“你喜欢谁我就搞死谁！去她单位，去她家里，我看你们知不知道礼义廉耻！”
“要是正常你怕什么？你喜欢男的你怕别人知道？你为什么遮遮掩掩，那是因为你也知道这是错的，错了就要改！”
当初红着脸嘶吼的人，破釜沉舟地恶语相向的人，现在隔着手机，隔着千里，竟然这样轻飘飘地带过了那些陈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