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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认祖归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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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初,C市温度开始下降,阴雨天躲过晴天。
但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天公格外开恩。
窗外日头高悬,灿烂地阳光洒在庄园青葱的绿植上,似乎也在庆祝着祁家这场盛宴。
一辆加长林肯缓缓驶进朝两边打开的庄园大门,笔直的路从门口连接到远处的别墅,两边是精心照料过的草坪和绿植。
如果是在公路上,所有经过的司乘肯定都会对这景色印象深刻,但这是祁家老宅的范围,大家便都心照不宣地收起了某些无用的攀比心。
又是一轮大差不差的宴会,除了规格、形式比上次在白家更大更豪华外,别的也没什么不同。卿梓钰站在赵杰明一伙人中间,一边闲聊着一边扫视周围的宾客。
“主角终于出来了~”
赵杰明碰了碰一旁的手腕,“这不是你上次带来的那小子吗,是祁家的?深藏不露啊~”
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带笑走了出来,高而瘦的身影微微佝偻着,身后一左一右站着的除了祁于伟外,就是祁淮川了。
对于这里的大部分人来说,他是完全的生面孔。
气垫背头彻底放大了原本眉眼的锐利,高大结实的身型让他的气质又添上几分压迫感。
这摸样,和当初在club见到的完全判若两人了。
尽管祁淮川的五官仔细看上去还有祁家的影子,但就这股未经打磨的野性,一眼就能看出与身边人的区别。
“是啊,谁知道呢?这可真是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
卿梓钰扬起坏笑,转头扫向周边几人。
“可得好好想想当初有没有不长眼把人当狗使唤了?要是有的自觉走远点,我可不想被溅一脸血。”
王思凡立刻摆手,“哪能干那事啊?咱们可是这屋子里最老实的一波奥。”
李聪华低头嘬了一口杯子里的香槟,“你没欺负人就行,咱们几个可没那闲工夫。”
冯文俊笑道:“梓钰可不是那样的人,葱花是喝上头了吧。”
李聪华翻个白眼,“说了别那样叫我!蠢货,明明是梓钰最会捉弄人了,你被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赵杰明无奈地打断了这一群斗嘴的家伙,“好了,安静点,人家那边要开始了。”
祁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叫人一听就知道身体健朗,到了这样知天命的年纪,还能再添一枚20岁的大孙子,怎么能不算双喜临门?
在场众人纷纷举杯庆祝,吉祥话就跟不要钱似地往外倒,欢乐的气氛在白睿珠宣布将公司部分股权转到祁淮川名下时达到高潮。
祁庆国转头看向白睿珠,他的惊讶并不明显,但还是瞒不过相处快几十年的妻子。
“谢谢母亲,这个我受之有愧。”
祁淮川在一旁淡淡的开口,仿佛被推上风口浪尖的人并不是他。
“哎,给的你就拿着!”
白睿珠脸上的笑容丝毫没受影响,接过祁旭阳手上的股权转让书后,不容拒绝地拉着祁淮川签下名字。
“淮川,这是你应得的,快听母亲的话!”
祁于伟的声音响起,他眼角微红,甚至还带了点哽咽。
如果这时候有摄像头实时转播的话,可能还会让不少人流下感动的泪水。
只可惜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
在外流落多年的私生子与大方继母之间的亲密互动,看看就得了。
“这又是闹哪一出?”
李聪华小声嘀咕了一嘴,被一旁的赵杰明扫了一眼后又乖乖闭上了。
卿梓钰端起手中的香槟浅浅抿了一口,这当然是好事,比起当众宣布身份,当然还是拿到实在的股权更让人踏实。
但是,他眉头不着痕迹地皱起来,还是有股莫名其妙的不详。
一切来得也太容易了,就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一样——这破地方怎么水这么深?
锃亮的黑车一辆辆从大门口鱼贯而出,来参加寿宴的宾客们向东道主道别后纷纷踏上归家的路。
接下来的晚宴属于与祁家来往更紧密的客人,也是c市最顶尖的那一拨。
“上次没玩尽兴,等下回咱们再攒个局。”
白应天一看到这伙公子哥们,就不由得想起了上次半途而废的生日聚会,心里郁闷得要命,刚走到卿梓钰旁边就忍不住开始撺掇。
“行啊,挑个时间呗。”卿梓钰倒是无所谓。“还去你那边?”
“那有点困难了,你不知道我上次回去之后还被老头骂了多久!”
白应天苦着脸,眼神漂游了一会,突然亮了起来。
“嘿,这儿不就有一现成的吗?”
顺着他的目光,卿梓钰径直看到人群中央的祁淮川,挑了挑眉,“他?”
“对啊,我这便宜表弟,现在可是新晋红人!”
白应天把卿梓钰拽到一旁,顺手从路过的佣人托盘上取下两只香槟杯,一支递给卿梓钰,自己拿着另一支仰头饮尽。
“我看这下祁家是要变天了,这么个人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不觉得也太巧了吗?”
白应天估计是在家里憋狠了,卿梓钰听说他生日后被禁足了好一阵。
“姑妈真是疯了,竟然就这么把股份给出去了!表哥也不知道劝劝!”
“谁知道呢?白姨是菩萨心肠的人,也许只想好好照顾祁叔的孩子吧?”
卿梓钰刚低头抿了一口酒杯里的液体,那边白应天又灌下第二杯。
“对啊,我也是觉得姑妈人太好了!我爸他们都不告诉我,呵,结果还不是让我听到了!”
白应天一脸严肃地拿起第三杯,一副气坏了的样子。
“那小子的妈压根就没跟姑父结过婚,不知道抽什么风带着孩子就跑了!明明谁都不知道她怀孕了,我姑妈几十年原配夫人这会倒成继母了,真是太不公平!”
“这样啊,看来白姨是真的很喜欢祁叔呢,愿意做到这个份上?”
卿梓钰说完,眯起眼睛看向远方正在谈笑的白睿珠和祁于伟,两人完全没有间隙的样子让他忍不住疑惑起来,难道真的完全不介意吗?
“哎,梓钰,你太单纯了。”
白应天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联姻不就那么回事吗?能相敬如宾这么多年已经很不错了。”
说完,他颇为忧伤地举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
“我其实最最着急的还是我表哥,本来他跑的几个项目都还不错,现在这样,不是给他人做嫁衣吗!”
“不可能的,他不是刚进家门吗?”
快接近目标了,卿梓钰笑着故意反驳。花瓣唇一张一合,就像最会魅惑人心的妖怪,吐出信子,让路过的人心甘情愿上交自己的所有。
“你可别不信,我亲耳听到的!”
白应天生怕受到质疑,连忙摆出证据。
“中午姑父和表哥在书房说话,我路过的时候还听到里面有砸杯子的声音呢!也不知道表哥该有多伤心!”
“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杯子吧?我看祁伯不是那样冲动的人呀。”
卿梓钰瞳孔闪烁着,就像真的关切一样。
“不可能,那声音明显是砸出去的。哎,也是。城南那块做养老社区多好啊,表哥好不容易盘下来,结果现在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练手,真不知道…”
Bingo!剩下的就无关紧要了。
卿梓钰笑眯眯打断了白应天接下来的抱怨,同时按下对方准备拿起第四杯的手。
“你喝多了,这些话可不是外人能听的。”
白应天闻言一个激灵捂住了嘴,往周围看了看,没什么人,这才放心下来。
“没事,这会就咱们,出了这道门,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对啊,不然传出去又要麻烦了。”
卿梓钰一边扶着白应天往洗漱间走去,一边说道。
白应天点点头,突然神色不对,转身就跑到洗手台吐了起来。
卿梓钰忍着恶心出去,招手叫来一个佣人,就离开了。
他想找个机会告诉祁淮川,结果刚踏进大厅就被蔡毓芬叫住了。
又来了。
卿梓钰心里的不耐烦一下就冒了出来,但又不得不强压下去。蔡毓芬挽起他的手,一边给他介绍各家的最新情况,一边让他眼熟一些有用的人。
两人慢慢走着,直到穿过珠帘来到拐角处的一侧小厅。眼前这个头发花白,身形却依旧健硕硬朗的,不是别人,正是现任联邦元首郑朗。
这似乎就是蔡毓芬的目的。
她扬起得体的微笑,拉紧卿梓钰的手,款步走了过去。
没想到这次竟然还把他请来了?
卿梓钰心里惊讶,但面上却不显,摆出和母亲几乎一样的姿态。
远远看上去这母子俩模样、气质都非常相似,让人不由得感慨真是虎母无犬子啊!
但只要是应酬,跟谁都没差。
卿梓钰自己知道,他跟蔡毓芬这种完全享受于交际的心态完全不同,现在已经烦得想杀人了。
人群外,祁淮川一眼看到卿梓钰完美面具下的不耐烦,心里有些好笑。
但在观察了一阵之后,他又忍不住想。
也许有些人生来就是被上帝偏爱的,光是赐予他财富、美貌和完美的家庭还不够,还要给他讨人喜欢的魅力。
他只是伪装出来的样子,都能让无数人为之倾倒,真是不公平啊。
祁淮川漆黑的眼里倒映出卿梓钰精致笔挺的西装,悠闲地在一群身着奢华的人士之间游刃有余。
姿态优美,步调轻盈,比起人类来说,更像是一条慵懒冷血的蛇,既有随时抬头咬人的能力,也有及时撤退的本事。
这样的人生究竟还有什么烦恼呢?
祁淮川默默想着,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眼神,既像是狂热的明星粉丝,又像是对天之娇子的阴暗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