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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往事如烟（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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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打响，一群学生从校门口鱼贯而出。
白睿珠跟在谢亭萱后面，一反往常的沉默，直到二人要分手的地方，她变魔法一样掏出一个黑色的手袋。
“别让他来接你，有点怪。这是我准备的礼物钱，你再添一点，就相当于我们一起送的了，剩下的你拿着打出租吧。”
谢亭萱狐疑地接来，打开一看，满脸震惊，里面装了满满当当的联邦货币。
每一张都是C星刚发行的最大面额1000块，这么一袋，起码是十万，抵得上她家半年的生活费了。
白睿珠没想让自己出钱，那么说只是为了照顾自己可怜的自尊心而已。
谢亭萱几乎是下意识就明白了这点。
很感激。
“好，我听你的。”
谢亭萱的笑天真动人，有股不谙世事的娇憨，看着这样的她，白睿珠心里涌起微妙的感觉。
但到底是什么？
她没继续想下去，冲着谢亭萱摆摆手走出了校门，坐上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轿车。
这是后来经常在白睿珠梦里出现的场景。
她无数次想，如果当时坚持不让谢亭萱走进那场生日会的话，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但没有如果。
暑假她一无所知地跟着爸妈去度假，没有去学校组织的夏令营却同样晒黑了两个度后，才勉强在开学前回来。
两人久违地在双子楼走廊上溜达，谢亭萱说起在生日会上遇到房浩的事情。
“他？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这个贱人！”
白睿珠愤怒了，这是她第一次后悔当时没陪在谢亭萱身边。
“放心啦，他在我前面不让我走，结果祁于伟刚好路过，就帮我教训了他。而且搞笑的是，后面夏令营的时候，他看到我就跑诶。”
有点意外的结尾，尽管已经过去了，但白睿珠的脸色还是不受控制地难看起来。
这该死的房浩，等她回去一定要问下哥哥除了对赌之外还有什么更快弄垮房家的办法。
至于祁于伟，这回倒还算有点用，她勉强再次把对方划分到考虑多来往的范畴里。
“好啦，还有别的好玩的事情吗？”
白睿珠收起心思，亲昵地挽住谢亭萱的胳膊。
“当然有啦，这次夏令营我们班跟隔壁打篮球赛，我是小前锋哦。”
“哇，这么厉害！”
二人继续边走边聊，一路穿过双子楼的走廊，走过高中，来到大学。
又是一年暑假，在白睿珠的强烈要求下，谢亭萱终于带她来到了自己村里的老家。
谢爸谢妈还在垃圾场旁边上班，住在那边更方便。村子里的房子，则是独属于谢亭萱的秘密基地。
悠闲又燥热的夏日，两人兴冲冲地赶集、招猫逗狗，在小河边踩来踩去，这些都带给白睿珠无比新奇的体验。
所以在看着谢亭萱提着满满一桶水在田埂上走的时候，她也兴奋地拿起手里的长木头大勺跟了上去，兴致勃勃地舀水给田里茁壮成长的西瓜们播撒生命的源泉。
谢亭萱在后面越看越不对，赶紧把她拦了下来。
“再这样弄下去，这些西瓜就要变成在夏天被淹死的倒霉鬼了！”
白睿珠回头一看，顿时心虚地停住了手，乖乖地退居二线。
但还没消停一会，她就又一脸雀跃地拉起谢亭萱的手爬上了旁边的一座小丘陵。
这里有最原始的翠绿生命和外面日新月异的科技社会完全是两个世界。
白睿珠很喜欢。
谢亭萱一边气喘吁吁地走着，一边看着旁边被晒得通红的脸，无奈地弯起嘴角。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两人都一身臭汗地躺倒在地上。
超大的太阳悬挂在天空，几乎要把她们晒成黑炭。但白睿珠还是滋着牙傻乐，把黑黝黝的手臂放在谢亭萱的手边，“你看，我们的肤色是一样的。”
“不太一样，你的手毛没我的长。”
“有病啊你，谢亭萱！”
谢亭萱笑着，懒洋洋眯着眼睛，话锋一转，说起了前段时间祁于伟找过她的事情。
大白牙瞬间收了起来，白睿珠攥紧手里的草根，不可置信。
“他说要跟你结婚？有病吧这人，不对，你俩啥时候谈恋爱了？”
“没谈啊，就是没谈！所以我才无语啊，莫名其妙的。”
谢亭萱一脸烦躁。
“我跟他都没怎么说过话，每次见面都是我们三一起。而且你不记得了吗？我之前说过了，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心情会坐过山车？
白睿珠一下跳起来，不懂自己的高兴从何而来，却下意识遵循自己的本能，不停追问着为什么？
“他家很有钱，你要是想的话，你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呀！”
“不稀罕，而且你家不也很有钱吗？”
谢亭萱笑起来，鼻子皱在一块。
“我？你…”
白睿珠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跳到嗓子眼了，不然为什么声音发涩呢？
“你…我家当然有钱啦，但是…你喜欢我哥？”
“噗，你疯了吧？”
白睿珠脑子里浮现哥哥的样子，大鼻子，厚嘴唇，眯眯眼，确实完全没自己好看。谢亭萱怎么会喜欢他？不可能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她问到谢亭萱都开始不耐烦了，只好举手投降。
“可能是因为他们都不会水漫瓜田吧？”
白睿珠登时笑得几乎滚下山，幸好被谢亭萱及时拉住了。
对啊，她是全世界最好最聪明的人，怎么会看得上那些货色？
晚上夜色四合，两人躺在窄窄的木头房子里。
蝉在窗外发了疯似的叫唤，破旧的风扇在嘎吱嘎吱坚持工作。床上垫了一张竹席，但白睿珠还是一身薄汗。
她正不停被谢亭萱推开，但还是坚持着自己想靠近谢亭萱的心愿。
“我们都一年多没躺在一块睡觉了，你就不想我吗？”
白睿珠故意要恶心人一样撅起嘴看向谢亭萱。
“娇气…”
谢亭萱很想数落她，但最后还是认命般仰头往后一倒。
“行吧行吧，别挨太紧了，热死了。”
风吹动树枝发出轻微的声音，时不时送来一点清凉，星星在天空闪耀，蛙鸣蝉叫蚊子哼几乎整夜都没有停歇的时候。
但白睿珠好像只听见了身旁绵长的呼吸声。
她小心地把谢亭萱的手碗轻轻放在自己耳边，聆听一下一下用力跳动的脉搏。
黑暗里发亮的眼睛舍不得闭紧。
这是她刻在整个生命里最无法磨灭的关于夏夜的记忆。
后来的时间就像被按了加速键，大学毕业后，为了家族为了公司，她疲惫地应付着出差、工作、相亲等等，有时候快崩溃了白睿珠会忍不住想到谢亭萱。
两人的联系没有以前那么频繁了，她知道，其实大家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尤其是当她在相亲桌上见到祁于伟的时候，这种感觉更深刻。
这样的巧合几乎不可能发生在她和谢亭萱身上，她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祁于伟似乎跟以前没什么区别，温润儒雅的气息让白睿珠心里涌上熟悉的情绪，但在他提出假装联姻摆脱彼此困境的时候，白睿珠还是感到了不适。
她心里是觉得可行的，毕竟祁家如日中天，虽然近几年有点下滑的趋势——兄弟阋墙的时候，公司内部不稳定很正常。
这也是最好的时机，掺一脚进去，成了能分一块大蛋糕，不成也无太大损失，何乐不为？
但下一秒白睿珠脑海里闪过一张脸，话到嘴边成了委婉的拒绝。
仔细想来，事情似乎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滑向不可控的。
当天晚上一条陌生号码发了条莫名巧妙的短信。
“睿珠，救我，我是谢亭萱，祁于伟不让我走，快报警…”
白睿珠一下从床上跳起来。
祁于伟？今天在桌上笑得儒雅的高中同学，想找她联姻的世交伙伴，跟兄弟正斗得不可开交的财团接班人？
真的吗？是整蛊吧？
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她能信这条短信吗？
白睿珠的眉毛纠缠在一起，从学生时代开始的一幕一幕浮现在自己脑海。操场、食堂、走廊，还有山顶……
她这才意识到，其实根本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她敢不敢赌。
谢亭萱的安全，谢亭萱的生命，谢亭萱的自由。
如果是假的，她自投罗网，但万一是真的…
万一是真的，她对上祁于伟，也不能够全身而退。
怎么办怎么办？
她烦躁，几乎想立刻打电话给祁于伟。想质问他、大骂他、再把他狠狠揍一顿，但是…
白睿珠抄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喂？今年祁家财报发了吗？”
“查过了，还没有。”
白睿珠紧抿的嘴角放松了一点，“我们有多少流动资金？”
在对方报出一个数字后，她几乎瞬间开口，“找一家有经验的机构发报，越快越好！再找个券商，把祁家的股票借出来，能拿多少拿多少。”
白睿珠顿了顿，“还有，我这边有点祁家兄弟的内幕，联系几家媒体过来。”
“什么？”对面不敢置信地叫了出来，为什么小姐突然要搞祁家？虽然今年大家都虎视眈眈，但要做出头鸟第一个上，还是有点过于冒险了吧？
“按我说的做！还有记得分批次，最好别让对方查到我们。”白睿珠皱眉，“谁有问题就让他来找我。”
挂断电话，白睿珠握紧手机，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就算是庞然大物，也总有个打盹的时候，她现在就赌了，哪怕倾尽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