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兔，最强主唱 ...
-
ISOLA登台时，上一支摇滚乐队带来的燃曲余温未散，可迎接他们的却只有稀稀拉拉的掌声，众人便意识到，这温差不正常。
情况不妙。兰芩微微眯眼，虽然表演者从舞台望向观众席时，通常只能看见一片漆黑，但视力比普通人类要好些许，此刻他竟隐约能看见几个闪烁光点。
他是主唱，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只能勉强瞥见身旁的吉他和贝斯，却能猜到身后队友们现在的面色有多凝重。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缓缓握住身前的立麦，耳返里传来场务的倒数。
“ISOLA 《island》，准备——！”
“3、2、1……”
要怎么鼓舞大家呢？要怎么让所有人的目光向台上的ISOLA聚集呢？要怎么……献上一场让人永远记住他们的表演呢？
他参加过三次选秀，第一次思考这么多难题。
但是没关系，所有问题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唱出来。
【“你今天，大概又不会来了吧”】
【我对着海风重复这句问话】
追光灯倏然从舞台后方扫向观众，比乐器更先响起的，是一个清澈透亮的少年嗓音。
那声音明亮悦耳，无忧无虑，犹如薄荷色花瓶般的质感。
【烈日灼烧着海平线，我被困在潮汐下】
【可你的影子，从来懒得作答】
观众席中，无数低垂的脑袋像是突然被击中一般，情不自禁从手机屏幕前抬起。
那一瞬间，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逆光而立，在舞台正中央盛放的浅发少年。
【关于你的回忆啊 全都渗了沙】
【既然再也无法靠岸不如向大海】
兰芩的手缓缓抬至头顶，展示了整首歌排练下来，他认为最有挑战，为此勤学苦练整整两周的动作……
一个响指。
【献花！】
兰芩身后，队友们看到观众纷纷抬头，相视一笑。
这场成了！
演奏正式开始。
萧木高举鼓槌连敲三下，贝斯的音色便如蟒蛇般缠上而上。
站在键盘前的秦枫双手没有放在黑白键上，而是架起一把小提琴，激昂的弦音像是一场狂欢。
白路将吉他推至最高把位，音箱里爆发出合成器unison拉大的音效，两道尖锐的声音模拟出硬核的刺响。
“这声音是……蝉鸣？！”
大屏幕上浮现出一个夏日海岛，阳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棕榈树的阴影在沙滩上摇曳。
观众脸上逐渐浮起笑容，心跳也随着鼓点狂奔。听到这首歌就像是在酷暑时分开了瓶冰柠汽水，让人情不自禁挥舞双手。
【向天空借一朵云给它起了你的名字】
【你的怀表还埋在沙里安息】
【你说过要带我走却把我遗落在海底】
【而我还在等等有你的夏季】
嘉宾席上的评委们随着节奏轻轻摇摆，不禁点头认可。
“主唱很惊艳。”
“这贝斯有点东西。”
台上，傅冥的手指在贝斯上熟练流转，神情淡漠。他的视线没有落在琴上，也没有看向队友，而是痴痴凝视着高处的灯箱，眼上像蒙了层迷雾，难以接近。
【在无人见证的海浪之上】
傅冥的瞳孔微微放大，目光第一次从舞台上方移开，缓缓转向左侧，最终，落在了正在演唱的兰芩身上。
兰芩一手握着麦，另一只手向前高举，正对面的追光灯被他的掌心格挡，无数光线在他指缝间流泻。
他的眼睛同样一片空无，却又闪着光，似乎也在守望一处无人得见的地方。
傅冥呼吸一滞。
“我们一起等待世界消亡”
“我们一起等待世界消亡”
主歌的尾音尚未散去，一个温柔低沉的男声毫无征兆切入和声。
兰芩侧目一看，竟然是傅冥。
傅冥那双幽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舞台灯光在眼瞳中明灭，眼神却蛮横又深沉，像是一头疯狂的野兽，在痴痴渴求什么。
兰芩与他对视，恍惚间，舞台消失了，观众也消失了，整个世界坍塌成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白空间。傅冥的双手正死死扣住他的肩膀，眼睛炽热、痴狂地凝望着他的嘴唇。
他顿时头皮发麻，本该丝滑衔接的副歌，失控漏了一个拍。
舞台灯光骤然暗下去，背后大屏幕陷入全黑，整个舞台遁入黑夜。
“这是怎么了？”
“突然拉闸了嘛？”
视野被剥夺后，听力变得格外敏锐。众人屏息凝神，只听到鼓点忽然简化，却愈发响亮有力。
一道白光如鼠尾爬上漆黑屏幕，却在中央转瞬即逝，正好卡在兰芩停顿的片刻。那一秒，整个世界也都屏住呼吸。
而下一秒。
“砰——！”
屏幕中央豁开一道炽热的白点，无数金丝银线向四面八方盛放。
观众终于知道，美人主唱正在触碰的是什么。
“是烟花！”
“在无人荒岛看烟花，太浪漫了吧！”
“因为有热闹的烟花在，才可以假装自己从不是孤独一人。”
兰芩猛地回神，抢拍加速跟上副歌。
【“可是这样的梦早该戳破啦”】
【“我等待的那个人根本不存在啊”】
【“你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吗”】
【“你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吗”】
傅冥的和声还在跟随。两人的音色泾渭分明，一个清亮如风铃摇曳，另一个桀骜如惊雷贯耳，一明一暗，此刻却巧妙的交织在一起。
其他成员的表情也空白了一瞬。这段和声从未在之前彩排时出现过，显然是傅冥临时起意。
【若真有传说中无人岛的花火】
【就用绚烂的谎言 来为我送别吧】
【“你看看 这现实的轮廓”】
【“这场等待你还不懂么”】
可是……莫名有种对话感。
事到如今，他们只能全力配合。
副歌刚结束，一段融合了钢琴的trance间奏便紧锣密鼓接上，不留半分喘息的空隙。
秦枫微微躬身，十指在键盘上翻飞，汗水不断砸落。
傅冥写的这段钢琴难度非常大，加上秦枫本就容易心态爆炸，练了几天就叫苦了几天。
好在登台前，他定时炸弹般的心态被兰芩彻底稳住。此刻，他全神贯注，终于完美完成每一个音符。
间奏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曲子丝滑变拍，从头再来。但整体曲速陡然变快，方才的一幕幕加速重演，似乎在眼前闪回。
推进，推进，再推进！
“我去这段好爽！”
“来来来，秀个高音。”
台下的观众终于按耐不住冲动，纷纷站起身子随着旋律跳跃。
鼓点不断连击，与渐强的音效交织，越来越急，如同触电般攀升。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升key高音直接顶到高潮的时候！
一切声效戛然而止。
整个舞台归于寂静，长灯转动，干冰在舞台升腾而起，被灯光染成深蓝。此刻只有钢琴声在流动，弹奏着古典风格的幽雅旋律。
合成器里持续传来水泡上浮的声音，大屏幕配合着遁入纯黑，无数泡沫向上方涌去，在破碎的瞬间，音响里冷不丁响起一声空灵的鲸鸣，整首歌骤然变得迷幻又诡谲。
“这一段是平行世界吗？”
“这、这是沉海了吗？”
最后，乐曲悄然归于虚无。
工作人员正要给出信号，傅冥忽然抬手按住耳麦，低沉开口，唱出开篇的旋律。
【你的碎片溶解在深蓝里】
【而我仍在打捞那个夏日的你】
【在深深的梦里】
【我依然在等你】
没有任何的伴奏。他冷淡的声线缓缓响起，又渐渐沉落。
这又是彩排时没有的即兴，旋律、歌词甚至时机，全是临时起意。工作人员苦恼地扶额。
现场死寂数秒，直到台上五个青年摘下耳返鞠躬致意，观众才从梦中惊醒：他们没有坠海，他们还能呼吸。刹那间，排山倒海的掌声在棚里爆发。
ISOLA全员都在喘息。最后那段变速推进极其消耗体力，每个人此刻都大汗淋漓。
吉他手撩起刘海温润一笑，鼓手直接用手背抹去额前的汗水，键盘手元气满满地向台下挥手，主唱脸颊上升起微红双眼熠熠生辉，贝斯手脸上波澜不惊，却悄悄用余光瞥向身旁的人，微微抿唇。
观众心里有些异动。别的不说，这确实是他们看《BanDash》这么多季以来，最养眼的一次。
这会儿他们才回想起来，台上这五人，确实是个男团。
这就是隔壁追选秀的感受吗，天天打投也挺燃挺叛逆的吼！
“来，小伙子们，和观众做个自我介绍吧！”
秦枫便被四双手推到最前排，扬起灿烂笑容：“大家好，我们是训练时长两个月的——”
他停顿片刻，挥手示意，五人齐声：“ISOLA！”
再不同于他们上台时的冷清，此刻，全场观众都激动万分的回应着他们：
“ISOLA！ISOLA！ISOLA！”
一声声整齐的呼喊在兰芩耳边回荡，每重复一次，他的心脏就狂响一声。
前所未有的饱和感在胸口燃起，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出道这个词最真实的重量。
在此之前，他只把出道当成飞升无可避免的一环。
或许对于生命短暂的人类而言，对于他身边这群没日没夜练习两个月的队友而言，只要一点小小的火花就可以彼此点燃，而偶像这个行业，就该是这样的火花。
他当然知道自己表现的很好，毕竟他一直都很厉害！
但这次，是大家都做的很好，所以结果必然与之前选秀不同。
他情不自禁挺起胸脯，目光灼灼地盯着台下的评委，恨不得放出兔耳朵把他们的夸奖逐字逐句捕捉下来。
而嘉宾席右侧，染着黄毛的年轻评委接过麦克风，眉梢轻佻地扬起，笑容意味深长：“这首歌……真是你们写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