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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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晅崖摊开的掌心间,几块微小的混沌之源碎片悬浮着,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但若细看,便能发现那光芒的流转,比平日细微地滞涩了半分。
晅崖低垂着眼睫,目光落在碎片上,却似乎又没有真正在看。
商砚时……
这个名字,连同其主人那过于炽烈、偏执的目光,一次次试图打破归墟的平静。
那人在殿内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如同无形的丝线,牢牢缠绕在他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与渴求,让他想忽略都难。
他想起商砚时蹙眉按着太阳穴的样子,那故作姿态的脆弱之下,是毫不掩饰想要留下的企图。
很拙劣,也很直白。
“神魂滞涩……” 晅崖在心中无声地重复着这个借口。
冥煞之体与混沌之气的冲突,他比谁都清楚。
那点旧伤,在对方踏入归墟,靠近他周身自然流转的混沌气息时,就该如同被烈焰灼烧般痛苦。
可那人却硬是忍着,还要寻个更蹩脚的理由留下。
为何?
仅仅是为了混沌之源?
晅崖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拂过自己的心口位置。
衣衫之下,那缕属于商砚时的本源之力依旧沉寂。
这缕本源,是当日为他挡下叱蠡一击后留下的。
那般决绝的、近乎本能般的护卫,与如今这死缠烂打、步步紧逼的姿态,矛盾得让人心烦。
他驱逐他,是警告,也是界限。
可商砚时显然不打算接受这个界限。
他不喜欢这种被打扰的感觉。
更不喜欢的是,这种打扰,似乎开始变得难以彻底忽视。
随即,他收敛心神,指尖混沌之气流转,重新专注于掌心的碎片
然而,有些痕迹
一旦留下,便再难轻易抹去
商砚时今日又在被冥君念叨了好久,既然回来就好好带着,别想着再去打扰主神
商砚时努着嘴扣扣耳朵表示听到了
冥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就走了,如在商砚时再去,他真的会把商砚时好好的绑在着炼狱
待冥君一走,商砚时看了眼那盆花,闪身就消失了
因为他发现了“无序深渊”,那里感应极强,肯定有更大的混沌之源
无序深渊,三界闻风丧胆的极凶绝地,亘古无一人敢踏足。
其间时间错乱、空间崩碎、五行逆乱,法则尽数湮灭
纵有十成命闯入,能残存一丝魂魄逃离已是万幸。
欲至其核心,更需闯过层层毁灭关卡,每一关皆非凡俗所能想象及承受。
七日后
商砚时立于“无序深渊”的边缘,眼前并非寻常的山川地貌,而是一片光怪陆离、不断扭曲翻滚的混沌景象。
色彩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无数狂暴能量交织成的、令人心悸的混乱色块。
他没有丝毫犹豫,周身冥府阴煞之气轰然爆发,在体表迅速凝结成一副古朴、深邃的漆黑铠甲,铠甲表面幽光流转,隐隐有厉魂哀嚎之声传出——这是冥府司狱的护体神罡。
下一刻,他一步踏出,身影彻底没入那片混沌之中。
“轰——!”
仿佛撞进了一头混沌巨兽的胃囊
一进入,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便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冲击,更是规则层面的排斥和撕扯。
时间碎片,如同无形无质的飞刀,裹挟着加速、倒流或停滞的诡异力量,悄无声息地袭来。
商砚时只觉得周身时间流速瞬间紊乱,一刹那仿佛度过了漫长岁月,神魂泛起疲惫之感;
下一瞬又仿佛被拉回踏入深渊的前一刻,动作迟滞,思维凝涩。
这种对时间感知的扭曲,比直接的攻击更让人防不胜防,心神俱疲。
只能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强行稳定心神,不断调整自己的节奏,在错乱的时间流中寻找那一丝相对稳定的缝隙。
空间断层,则更加凶险。
它们如同隐藏在水下的无形锯齿,毫无规律地出现在他即将落脚或经过的地方。
商砚时刚避开一道时间乱流,脚下看似坚实的“地面”,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深不见底散发着恐怖吸力的空间裂痕。
他反应极快,身形硬生生在空中扭过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脚踝几乎是擦着那裂痕的边缘掠过,冰冷的空间湮灭之力让他半条腿都瞬间麻木。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裂痕并非死物,试图将他吞噬
五行逆乱的罡风,永无止息地吹拂着。
这风并非单一属性,而是蕴含着相生相克又彻底混乱的五行之力。
时而炽热如熔岩扑面,时而锋锐如金戈劈砍,时而沉重如大地倾覆,时而柔韧如藤蔓缠绕,时而冰冷如玄冰刺骨。
五种力量交织、碰撞、爆炸,形成足以刮骨蚀魂的毁灭风暴。
商砚时周身的阴煞铠甲在这风暴的持续冲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幽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表面被撞击出密密麻麻的凹痕与细微裂痕。
他不得不持续不断地将自身神力注入铠甲,进行修补和加固,神力的消耗速度远超平日
眼睛在这里几乎失去了作用,因为看到的景象随时都在扭曲、破碎、重组。
他只能闭上双眼,全力催动魂识感知
直接感应能量本源与魂魄波动的能力。
在他的“魂识”视野中,世界变成了由无数能量流和法则线条构成的复杂网络。
他必须集中全部精神,在这张危机四伏之中艰难前行。
每一步迈出,都需要在瞬间判断出落脚点的稳定性,以及下一步可能出现的所有风险。
他的身形如游鱼,又如鬼魅,在能量乱流的缝隙间穿梭、跳跃、规避。
猛地俯身,避开一道横扫而来的空间褶皱;
这个过程对心神的消耗是巨大的。
他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和精准,任何一丝失误,都可能万劫不复。
神经始终高度紧绷。
那丝丝缕缕、蕴含着最本源混沌与邪恶的气息,依旧能寻找到铠甲最细微的裂缝,如同跗骨之蛆般钻透防御,渗透进他的体内。
这些气息一入体,便展现出可怕的侵蚀性。
它们灼烧着他的经脉,如同烧红的铁丝烙过,带来持续不断的、尖锐的剧痛;
污染着他的神力,试图将其同化、变得驳杂不纯;
甚至隐隐冲击着他的神魂,勾起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恐惧、绝望、暴戾……
商砚时紧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刚渗出就被周围的混乱能量蒸发。
他分出一部分心神,运转冥府功法,试图驱散或炼化这些侵入体内的邪恶之气,但这无疑又加重了他的负担。
内外的双重煎熬,让他仿佛置身于炼狱熔炉,承受着持续的凌迟。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
或许过去了几个时辰,或许是一整天。
商砚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神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飞速消耗,已经去了近三成。
体内的经脉在邪恶之气的持续灼烧下,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神魂也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感知而疲惫不堪,传来阵阵眩晕感。
终于,在不知第多少次避开一道突然出现的巨大空间裂缝后,他找到了一处相对稳定、可以稍作喘息的能量壁垒后方。
背靠着那冰冷而粗糙的壁垒,他缓缓滑坐下来,剧烈地喘息着。
外表看去,他除了衣袍有些破损,似乎并无大碍。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内里已是千疮百孔。
神力消耗巨大,经脉受损,神魂疲惫。
他抬起手,看着指尖微微的颤抖,那是力量过度消耗和精神极度紧绷后的生理反应。
寻找无果
这也仅仅只是刚进来不久
他闭上眼,强行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气息,以及内心深处那因为环境压迫而隐隐滋生的、对自身选择的片刻动摇。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顽固的偏执和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休息了片刻,感觉恢复了一丝力气,商砚时重新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那片无边无际、充满毁灭的混沌深处。
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身影再次融入那片狂暴的法则乱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