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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无声的烟火与掌心的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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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那个一触即分的吻，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苏晏心里漾开层层叠叠、无法平息的热度。
练琴时，那触感会突然浮现；走路时，江烬低沉愉悦的笑声会在耳边回响；甚至夜里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到对方近在咫尺的、带着烟草与阳光气息的呼吸。一种陌生的、甜腻而躁动的情愫，像藤蔓般悄然缠绕住他所有的感官。
他变得更容易脸红了。有时仅仅是江烬一个专注的凝视，就能让他从耳根红到脖颈。他开始不敢直视江烬太久，那双眼睛里的热度几乎要将他灼伤。
江烬将他的所有反应尽收眼底，心情好得不可思议。他的小猫，害羞了。这种认知让他体内某种恶劣的因子蠢蠢欲动，却又被更汹涌的怜爱压下。他享受着苏晏因他而起的每一点细微变化，像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周末如期而至。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苏晏站在衣柜前，犹豫了将近半小时。最终选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连帽卫衣和浅蓝色牛仔裤，是他平日里最常见的打扮，但出门前，还是对着镜子理了理额前柔软的碎发。
走到校门口时，心脏跳得有些快。
江烬已经等在那里，靠在他的摩托车上。他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涂鸦卫衣，破洞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随性不羁，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看到苏晏，他眼睛一亮，直起身走了过来。
“很准时。”他嘴角噙着笑，目光在苏晏身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很好看。”
苏晏脸颊微热，低下头：“走吧。”
电影院在市中心。周末下午，人潮涌动。江烬自然地牵起苏晏的手，将他护在自己身侧，隔开拥挤的人群。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将苏晏微凉的手完全包裹，力道坚定。
苏晏起初还有些僵硬，被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但江烬握得很紧，姿态坦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渐渐地，苏晏放松下来，指尖甚至微微回握了一下。
江烬感受到他细微的回应，心头一荡，侧过头，在他耳边低语：“怕吗？”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苏晏缩了缩脖子，摇头：“不怕。”
江烬低笑，握紧了他的手。
他们看的是一部文艺爱情片，节奏缓慢，画面唯美。影厅灯光暗下，荧幕上光影变幻。苏晏专注地看着电影，而江烬的大半注意力，却都在身边这个人身上。
借着荧幕微弱的光，他能看到苏晏纤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尖，和随着剧情微微抿起的、色泽浅淡的唇。电影里在演什么，他根本没看进去。他的全世界，仿佛就缩在了这方小小的座椅里。
电影进行到一半，男女主角在绚烂的烟火下接吻。影厅里响起低低的惊叹声。
江烬忽然凑近，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好看吗？”
苏晏正被画面吸引，下意识点头：“嗯，烟火很漂亮。”
“是吗？”江烬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我觉得，没你好看。”
苏晏心头猛地一跳，转过头，对上江烬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的眼睛。那里面跳动着比荧幕烟火更炽热的光芒。距离太近了，近到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近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发生什么。
苏晏屏住了呼吸，长长的睫毛慌乱地颤动，像受惊的蝶翼。
江烬看着他这副样子，喉结滚动，最终还是克制地，只是用指尖，极轻地蹭了蹭他握着可乐杯的、微凉的手背。
“吓到了？”他退回安全距离，语气带着一丝戏谑，眼底却藏着未褪的渴望。
苏晏红着脸摇头，心跳却快得像是要炸开。后半场电影，他几乎没看进去任何内容，全部感官都集中在了被江烬若有若无触碰着的手背上，那里像着了火。
电影散场，随着人流走出影院，外面已是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闪烁，勾勒出繁华的轮廓。
“饿不饿？”江烬问。
苏晏摇头，下午吃过东西，并不觉得饿。
“那……随便走走？”江烬提议，手指依旧紧紧牵着苏晏的。
“好。”
两人沿着繁华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穿过熙攘的人群，走过天桥，最终拐进了一条相对安静的、沿着城市内河的林荫道。晚风带着河水的微腥气息拂面而来，吹散了白日的喧嚣。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缩短，交叠，分开，又再次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他们都没怎么说话，只是牵着手，安静地走着。但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流淌着一种静谧而满足的温情。仿佛只要身边是这个人，即使不说话，只是这样并肩走着，就已经是全世界。
走到一处河边的长椅旁，江烬停了下来。
“坐会儿？”
“嗯。”
两人在长椅上坐下。河水在月光和路灯的映照下，泛着细碎的粼光。对岸是城市的万家灯火，像散落的星辰。
苏晏看着远处的灯火，江烬看着他被光影勾勒得格外柔和的侧脸。
“苏晏。”江烬忽然低声唤他。
苏晏转过头。
江烬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深蓝色的丝绒盒子，递到他面前。
“给你的。”
苏晏愣住了，看着那个盒子，没有接：“……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江烬眼神温柔，带着鼓励。
苏晏迟疑地接过盒子，轻轻打开。里面不是什么名贵的珠宝，而是一枚……音符形状的银色胸针。设计简洁流畅，在路灯下闪着温润的光泽。
“路过看到的，”江烬的语气依旧带着他特有的、故作随意的别扭，“觉得……很适合你。”
苏晏看着那枚精致的音符胸针，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酸酸涩涩，又涨得发疼。这不是什么昂贵的礼物，却比任何东西都更击中他的心。江烬记得他喜欢音乐，记得他所有的习惯和细微的情绪。
他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冰凉的银色音符，然后抬起头，看向江烬。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像是盛满了揉碎的星光。
“帮我戴上？”他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江烬的心因他这句话而软得一塌糊涂。他拿起那枚胸针，小心翼翼地，别在了苏晏白色卫衣的左胸口，心脏的位置。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苏晏胸前的布料，带来一阵微麻的战栗。
戴好了。银色的音符安静地栖息在苏晏的心口，像一个小小的、沉默的誓言。
江烬看着那枚胸针，又抬头看向苏晏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温柔：
“苏晏，我不知道怎么才算对一个人好。但我以后……会学。”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山盟海誓，只有一句笨拙却真挚的承诺。
苏晏的眼前瞬间模糊了。他猛地低下头，不想让江烬看到自己失控的情绪。但他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泄露了他的激动。
江烬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将他揽入自己怀中。
苏晏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缓缓放松下来，将额头抵在江烬坚实的肩膀上。卫衣布料柔软，带着江烬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晚风轻柔，河水潺潺，对岸的灯火温柔闪烁。
他们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静静相拥，像两株终于找到彼此的藤蔓，在寂静的夜色里，悄然缠绕，共生共息。
这一刻，胜过世间所有喧嚣的烟火。
江烬用下巴轻轻蹭了蹭苏晏柔软的发顶，在心里无声地说：
我的星光，终于落在我怀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