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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暴风眼的中心与温柔的堡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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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银色音符胸针，成了苏晏身上除却钢琴之外，第二个鲜明的印记。它安静地别在他常穿的校服外套或素色毛衣上，贴近心脏，像一个无声的宣告，也像一层柔软的铠甲。
校园里的流言并未完全平息，但在江烬明目张胆的维护和苏晏日渐沉静的气场下，渐渐从恶意的揣测，变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事实”。毕竟，当校霸收敛起所有戾气，亦步亦趋地跟在音乐王子身后，眼神专注得像在守护独一无二的珍宝时，任何诋毁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们的关系，在众人复杂目光的洗礼下，反而如同被淬炼过的金石，愈发坚韧稳固。
然而，平静的水面之下，往往潜藏着暗流。
这天下课，苏晏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面容和蔼的中年女老师看着他胸口那枚显眼的胸针，欲言又止。
“苏晏啊，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老师一直很看好你。”老师斟酌着用词，“最近……学校里有些关于你和高三江烬同学的风言风语，你知道吗？”
苏晏垂着眼睫，点了点头。
“老师不是要干涉你的私人交往，”老师叹了口气，“但你也知道，江烬那个孩子……背景比较复杂，行事风格也……你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眼看就要专业复核了，我是担心这些事会影响你的心态和前途。”
苏晏沉默着。老师的担忧合乎情理，来自成年人的、基于现实的考量，像一根细小的刺，试图扎破他这些日子以来被江烬用温柔构筑起的泡沫。
“我知道的，老师。”他最终轻声回答，声音不大，却清晰，“我会处理好，不会影响学习……和练琴。”
老师看着他平静却坚定的神色，知道多说无益，只能又叮嘱了几句，便让他离开了。
走出办公室，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苏晏下意识地抬手，轻轻碰了碰胸口那枚冰凉的音符。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他并不怀疑江烬，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外界的压力，像渐渐收拢的网，让他感到些许窒息。
傍晚，旧琴房。
苏晏的琴声不似往日流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和烦乱。几个复杂的和弦接连弹错，他有些懊恼地停了下来，手指无力地搭在琴键上。
“怎么了？”一直安静待在旁边的江烬立刻察觉，靠近过来，手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低声问，“今天心不在焉的。”
苏晏转过头，看着江烬近在咫尺的、写满关切的脸。夕阳的光线从他身后透过来，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分明。这个人，明明自己身处更复杂的漩涡，却总是先注意到他的细微情绪。
“没什么，”苏晏不想让他担心，勉强笑了笑，“可能有点累。”
江烬蹙眉，显然不信。他的手指轻轻抬起苏晏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跟我说实话。”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了？”
苏晏看着他眼底瞬间凝聚起的风暴前兆，知道瞒不过他，只好低声将班主任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江烬听完，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但搭在苏晏肩上的手，力道却依旧轻柔。
“就为这个？”他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不屑，却又混着心疼，“那些老古板的话，听听就算了，别往心里去。”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住苏晏的额头，呼吸交融，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能抚平一切烦躁的魔力：
“苏晏，你听着。你的前途，你的钢琴，谁也不能影响，包括我。”
“我会处理好所有事，不会让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沾到你。”他的指腹摩挲着苏晏微微泛凉的脸颊，眼神专注而认真，“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弹你想弹的琴，其他的，交给我。”
他的话语像最坚固的堡垒，将外界所有的风雨都阻挡在外。苏晏看着他眼底倒映出的、小小的自己，那颗被细微困扰缠绕的心，瞬间被妥帖地安抚了。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主动向前，将脸埋进江烬温热的颈窝，像寻求庇护的幼兽，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江烬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展开双臂，将他更紧地拥入怀中。苏晏的依赖，像最甜的蜜糖，瞬间融化了他心中因外界干扰而升起的暴戾。
两人静静相拥了片刻。琴房里，只有彼此交融的呼吸和心跳声。
“对了，”江烬忽然想起什么，松开他一些，从随身带着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给你。”
苏晏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副柔软的、米白色的羊皮手套。触感极其细腻温暖。
“天气转凉了，”江烬语气随意，眼神却瞟向别处，“你手总是冰的，练琴前戴上暖和一下，别冻着了。”
他总是这样，用最霸道的方式，做着最温柔体贴的事。苏晏看着那副明显价格不菲、却又实用至极的手套，心里软成一片。他拿起一只，慢慢戴在手上，尺寸竟然刚刚好。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他有些惊讶。
江烬得意地挑眉，伸手过去，用自己的大手包裹住他戴着手套的手：“我天天看，还能不知道？”
掌心传来的温度，透过柔软的羊皮，一直暖到心里。苏晏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弯起了嘴角，那笑容清浅，却带着全然的信任和暖意。
“谢谢。”他轻声说。
“跟我还谢什么。”江烬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亲昵自然。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似乎又要下雨。但旧琴房里，却温暖如春。那些来自外界的压力和流言，在这方小小的、被彼此体温和爱意充盈的天地里，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苏晏重新坐回琴凳上，戴上那副温暖的手套，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再次将手放在琴键上。
这一次，流泻而出的音符，不再带有丝毫滞涩与烦乱。它们变得格外流畅、温暖而充满力量，像冬日里的暖阳，像风雨中的港湾，像……江烬给他的，那份坚定不移的守护与爱。
江烬靠在钢琴边，看着苏晏完全沉浸在音乐中的侧影，看着他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自信地跳跃，看着他胸口那枚自己送出的音符胸针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他知道，前路或许依旧不会平坦。但他更知道，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能够真正伤害到苏晏。
他是他的暴风眼，亦是他的温柔乡。
而他，甘之如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