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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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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净深璇照常来到云境公寓楼下的早餐店买早饭。
昨晚回去之后，他洗漱时发现眼睛的深棕色似乎淡下去了一些，知道这是药剂流失的现象，来不及多想，叼着牙刷放出了眼瞳变色剂和嗓音转换剂，分别给两条手臂打上。今早他特地穿了一件蓝白配色的卫衣，让长袖遮盖住手臂上的两块儿淤青。
吃完早饭准备走进海洋之梯的时候，李青荣给他打了来了个电话。
通讯器大屏中央，李青荣坐在他办公室里的椅子上吃着肥肠汤面外卖，一旁还放着一瓶盗版牌子的小可乐。
净深璇从早餐店内走出来：“有什么事吗李总管？”
“跟你说个事情。”李青荣把吸溜进口中的面条嚼碎咽下去，说：“你的好同事好战友竹浅歌请了一上午的假，今天上午的工作，你一个人要多受点累了，有什么不会的就去问连漾椿小妹妹。”
“好，没关系。”净深璇礼貌性地微笑一下，“这两天都把工作内容熟悉了个大概，如果有实在不懂的，我会去问的。”
李青荣：“那挺好挺好。年轻人学东西就是快，呵呵呵呵……先挂了，你先忙。”
净深璇：“好的。”
通话挂断，净深璇身旁掠过两个女生，手挽手朝海洋之梯走去。
净深璇偏头望向八楼，屋里的窗帘尚未拉开，竹浅歌或许还处在睡梦之中。
多睡一段时间也挺好，竹浅歌工作太累，虽然净深璇最近没怎么看到他捶过腰，但一个人累不累，看脸色和生活中的小细节就能看出来。
如果可以，净深璇想，他可以替竹浅歌完成所有工作，然后把他和竹浅歌的那份工资统统都上交给竹浅歌，无论发生什么，竹浅歌只管吃喝玩乐，外界所有的风风雨雨他一个人扛着就好。
但他不会知道，竹浅歌今天起的比平时都要早。
新南市南方无人售卖农贸市场内。
竹浅歌提着买来的蔬菜，来到一个包装菜品摊前，在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下拿塑料袋装了两包金针菇、一包娃娃菜，走到菜市场刷脸支付的智能机器面前。
“滴！竹浅歌先生身份认证成功，正在检测您在本农贸市场所购买的商品……检测完成，本次购物您总共消费人民币六十元整，已从您的银行账户扣费，扣费后您的银行卡余额已发送至您的短信，请注意查收。”
走出农贸市场，竹浅歌心不在焉地点开通讯器的短信栏。
最新消息——［新南银行提醒您，您的银行卡余额为57038.5元。］
在海里都是基地管吃，竹浅歌好久没出门买过一次菜了，扣费绑定的这张卡不怎么用，久而久之他都忘了卡里还剩下多少钱。五万零三十八点五元余额对于买菜来说不少了，他收回了来买菜前想要往卡里充些钱的想法。
云境公寓离南方的无人售卖农贸市场大概八百来米，竹浅歌走着过来走着回去，到家时刚好八点。
他把买回来的菜放到厨房的餐桌上，走到洗菜池边洗了个手。
现在就开始做饭太早了，他决定回床上睡个回笼觉。
这个回笼觉睡了两个多小时，等他再次睁开眼，从窗帘的缝隙瞅见太阳已经升至海平面上方一大截，一缕细长的金色光芒透过窗户的玻璃和窗帘缝隙斜斜地落在满是褶皱的被子上方。
竹浅歌安安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后强制大脑开机，双手撑着上半身靠到床头点开通讯器。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家里人心连着心，通讯器打开的同时，一个视频通话申请打过来了，备注是外婆。
竹浅歌点了接听，大屏正中央出现了外婆那张保养得容光焕发又散发着慈祥气息的脸。
“外婆。”竹浅歌的唇角微微往上扬，喊道。
“诶。”外婆应一声，看到竹浅歌靠在床头，问他：“浅浅啊，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没起床吗？”
“六点半就起来了，去菜市场买了点菜回来做午饭，想着请了假就再回床上多睡一会儿，这才刚起来您就打视频过来了。”
“哦哦这样啊……”
“嗯。对了外婆，外公他老人家也要过来吗？”
“当然了。”外婆的心情看着挺愉悦，眼角挤出来两条不是很明显的鱼尾纹，“我跟你说啊，那老东西本来还懒得出门来着，一听到我说是去看你，高兴得一整晚都搁那念叨着要给你带点这个带点那个，东西都装了两个大箱子，硬是到后半夜才睡着。”
竹浅歌没忍住轻笑几声。
外公是家里的开心果，人老心不老，不仅懂年轻人的时尚，还懂当今网络上的那些热梗，天天在短视频软件上和网友分享一些生活中遇到的他觉得很有趣的事情。
竹浅歌能想象到外公一面念叨一面整理东西的场面，估计就是把他那宝贝的陈年茶叶塞个一两罐，又翻出买来舍不得吃的野蜂蜜或者其他形形色色的吃的，末了还不忘把新腌的咸菜用玻璃罐子装得满满当当，嘴里嘀嘀咕咕着“浅浅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这个开胃，给他多带几罐”，恨不得把整个老家的好东西都搬过来给竹浅歌。
说了这么多，竹浅歌才想起好像没问过外婆他们过来的具体时间。
于是他张口问了一嘴，外婆说他们十点半启程，快的话一个小时，慢的话两个小时。
竹浅歌看看时间，十点过十六分。
不管家里人来得快还是来得慢，他都可以去厨房做饭了。
跟外婆随便唠了几句，他挂断视频通话，起床把睡乱的床铺整理好，被子平铺后将窗帘往两边拉开，做完这一切，去到厨房里洗菜切菜，捣鼓了将近两个钟头，做了一桌子的家常菜。
十几分钟过去后，趴在餐桌边缘打盹儿的他听见门铃响了几声。
他打了个激灵，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了提着大包小包从隔壁的隔壁市来这儿看他的爸爸妈妈、外公外婆、爷爷奶奶、表妹，还有个背着包包笑眯眯地望着他的亲姐。
最近没过节，按理说竹清颖应该在外省工作的。
竹清颖解释说是因为一个月前公司在新南市洛宁区开了一家分公司，总经理把她调来分公司这边工作。洛宁区离星影海只隔了两所小学和一所护理学院，也就是说，以后竹浅歌只要想自家老姐了，天天都能过去分公司那边看她。
至于小小一只的小表妹，她是竹浅歌某位记不住名字的嫂子家的孩子，嫂子一家子有事儿要忙，便把孩子托给竹浅歌爸妈带几天。
进屋，所有人都把东西放到厨房外面的空地，竹浅歌去角落里拿了几把可折叠的靠椅放到餐桌周围，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午饭，筷子碰撞碗碟的脆响混着外公讲老家趣事的嗓门声，把常年冷清的小公寓塞得满满当当。
小表妹饭量最小吃得最快，没过多久碗里的饭就见了底，从靠椅上下来跑到竹浅歌旁边，拽着他的衣服角说哥哥我想看动画片。
竹浅歌全程话不多，放下碗筷把表妹抱到二楼的沙发坐下，用投影仪把她想看的动画片投放到洁白无瑕的墙面，叮嘱她：“好好呆着别乱跑，吃完饭我带你去买零食。”
表妹乖乖地点点头：“嗯，我想要草莓味的巧克力还有薯片！”
“好。”竹浅歌淡淡地应下来。
回到厨房和家人说说笑笑，吃完饭，竹浅歌收碗打扫卫生，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四个人约着去楼下的海滩看风景，竹清颖要回公司上班，家里除了他只剩下爸妈和表妹。
爸爸在灶台边靠着，手里拿着一根牙签剔牙，咂咂嘴开玩笑一般说：“你这手艺可比你爸我强多了，以后谁要是嫁给你，可有口福了。”
闻言，竹浅歌手上的动作稍稍顿住，却也没顿得很明显，不过两秒，又开始拧开水龙头，把沾了油污的锅放进洗菜池里刷洗。
“啧。”妈妈抬起手肘顶了顶爸爸的肩膀，一个劲儿地给爸爸使眼色。
“哦哦哦哦哦。”爸爸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说错了话，四根手指在嘴唇上拍了几下，小声朝妈妈说：“我闭嘴我闭嘴，我上去看看小栩哈。”
说完，他跟做贼似的小跑出厨房，随即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久又安静了下去，动画片里主人公讲台词的声音格外清晰。
海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在屋里溜了一圈儿，裹着淡淡的凉意掠过竹浅歌的后颈。
这些年他忙于工作，腰间和肩颈落下了不少伤病，一到冷天和下雨天的时候这些地方就会隐隐作痛，最初还只是偶尔痛，到现在只要受点凉意就会痛一下。
换作平时，他早伸手去疼痛的地方按个五六下，但此刻妈妈还在厨房内，他没有这么做。
“浅浅啊。”妈妈凑过来一点，问他：“你在海洋生物研发基地里工作忙不忙？”
竹浅歌：“还可以，不是特别忙。”
“那就好，工作太忙了身体也会吃不消的，我看你好像比上一次见的时候瘦了好多呀。”
“……我没事儿的时候经常去健身房，可能是体脂率降下来了吧。”竹浅歌胡诌道。
他不会向家里人诉说自己工作有多苦有多累，那样只会让他们的生活徒增担心，对谁都没有好处。
算下来，他和妈妈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一年多以前，在他们这种环境的家庭里算是很久没见了。
可能是怕不见面的时间太久母子之间出现隔阂，妈妈絮絮叨叨地说起邻里的琐事，说着说着忽然话锋一转：“前两天说要来看你，你爷爷奶奶还说要给你说个女朋友呢，但被妈妈拒绝了。”
竹浅歌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轻轻地“嗯”了一声。
妈妈叹了口气，伸手拍了两下他的后背：“你这孩子，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但是没关系，妈妈和你一起等你未婚夫回来，刚才你爸说的话，你也别放心上。”
她说得竹浅歌心里面涌起一股酸涩感，这一次竹浅歌没有只回一句简简单单的嗯，轻声道：“谢谢妈，不过没事儿，爸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考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