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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圣诞树情书、糖葫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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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回到教室，果不其然桌上堆满了巧克力和苹果。王炜家悄咪咪摸过来，笑的憨厚：“温哥，这么多好吃的呢。”
温沐斜睨了他一眼，摆摆手道：“拿去吃吧。”
王炜家立即摇着小狗尾巴，抱着一大推东西溜走了。
“哎，看着点啊。”温沐弯腰捡起被王炜家碰到地上的情书。
虽然从不接受告白，温沐也从不会随意对待别人的心意。每一封情书，他都会认真收好。
正好早课是语文，他便一封封拆开来看。遇到写得优美的句子，还会摘抄下来，当作作文素材。
“哎，你看这个，还挺有创意。”温沐将一张蓝白色的信纸递到季昀面前。纸上是用情诗拼成的一棵圣诞树。
内容是：
我
喜欢你
我喜欢雪松香
我喜欢木绣球未眠
我喜欢勾勒你清隽的睡颜
我喜欢你眸中盛满的碎金暖阳
我喜欢石榴树下你为我驻足的目光
我喜欢晴日树荫下我和你捕捉风的轨迹
我喜欢盛夏里一起走过铺满蝉鸣的青石板路
喜欢你
何其有幸
“很浪漫啊，还画了个太阳，是想让这圣诞树茁壮成长吗？只是没有怎么属于署名啊。”温沐拿着信纸看了看，发生没有任何线索，就把信纸叠好，重新拆下一封。
终于又到了周末，艰难过了一周独居生活，季昀终于要回来了。
杲：明天我什么时候去接你。
昀：暂时先不回去。
杲：为什么，爷爷还继续住吗？
昀：没。
季昀刚敲下解释的话，聊天界面就被刷屏了——
99个表情包。
99次“拍一拍”。
杲：哈哈哈哈！啊啊啊啊！耍我呢？！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
季昀盯着不断上涌的消息，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阵仗，就算现在发消息，温沐多半也看不见，他索性直接拨了语音电话。
“季昀！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还不搬回来？！你去打听打听，外面多少人想和我做朋友！你都和我住一起了，这么光荣的事你都不要？！”电话一接通，那头的声音就气急败坏炸开。
“为什么想让我搬回去？”季昀的话像一汪浅溪，瞬间浇灭了对方一半的火气。
那边骤然卡壳，哑了两秒，随即又是一声怒吼，“为什么？！因为你要陪我打游戏啊！系统天天给我匹配猪队友，我快被气死了！”
“你之前不是找陪玩吗？”
“你什么意思？你不想陪我？！”
“我现在陪你玩。”
“季昀！”温沐的声音陡然拔高，“我想要的是你陪我打游戏吗？我想要的是你回来啊！”
季昀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我不明白。你不说清楚，我觉得没什么回去的必要。”
那边又陷入了沉默。
季昀也不催，就握着手机静静等。电话里只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他索性把手机搁在一边，下楼准备去做饭。
刚抄了两菜，大门传来响动。
季昀以为是外公回来了。他出厨房往外看，温沐抱着四个花盆站在门口。
两小时前的温沐听到季昀说的话内心烦躁不堪，他以最快的速度收拾打扮，驱车赶往季昀家。
车子稳稳停在巷口。温沐坐在后座，打开手机相机。
屏幕里的少年眉眼精致，发型一丝不苟。他满意地低声赞叹：“啧，越看越帅。”
司机老周拉开车门，温沐正准备下车，却又缩回脚，抬头问道：“老周，凭良心说，你觉得我今天这身怎么样？”
老周认真端详片刻，比出大拇指：“少爷，您一如既往的帅气逼人。”
“胡说！”温沐不满，“我今天这么收拾折腾了！结果只是和往常一样帅？”
老周嘴角微抽，心道“这小祖宗”，脸上却堆起更虔诚的表情，重新细细打量一番，郑重道：“少爷，恕我眼拙。您今天简直是帅得惊天地泣鬼神！您一下车，这弄堂都蓬荜生辉了！”
温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长腿一迈，优雅地下了车。
十二月的无锡，空气清冷。
就在这时，温沐看见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臂弯里稳稳摞着四个沉甸甸的陶土花盆，正往巷子深处走。
“爷爷，我帮您！”温沐立刻上前，彬彬有礼地伸出手。
季爷爷抬眼，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没吭声，竟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温沐脸上的笑容僵住，心里顿时涌上一股被无视的委屈。
可没走两步，季爷爷却又折返回来，仔细瞅了瞅他，二话不说，将四个花盆一股脑儿塞进他怀里，声音洪亮：“拿稳喽！”
沉甸甸的花盆让温沐踉跄了一下，他手忙脚乱地抱稳，老人已经迈开步子朝前走去。温沐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
越走越觉得熟悉，这分明是去季昀家的路！
“放那儿。”季爷爷指了指屋檐下的石阶。
温沐小心翼翼地将花盆摆放整齐，刚直起身，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屋里走出来。
季昀头发还有些凌乱，身上围着条略显违和的碎花围裙，手里握着把锅铲，平日里的冷峻被这身居家装扮冲淡，透出几分柔软。
温沐眼睛一亮，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朝季昀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嘿。”
季昀握着锅铲的手顿了顿，嘴巴微张，显然对他的出现感到无比意外，”“你怎么来了？”
季爷爷在一旁抱着手臂，眼神在他俩之间来回扫视，慢悠悠地开口：“你们俩……是怎么又联系上的？”
温沐听得一脸茫然，“嗯？什么联系？”
季昀赶忙放下锅铲跑过来，试图打断：“爷爷，没什么……”
季爷爷却抢先一步，道：“你不是早就搬家了吗？当年可把我们小昀给伤心坏了，哭了好几天呢。你忘了？你小时候可是天天跑来蹭饭的，还打坏了我的烟斗，踩塌了田埂，被公鸡追着跑……”
“啊？”温沐越听越懵，他看看季爷爷，又看看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季昀，脑子里仿佛有什么尘封的碎片轰然炸开，“啊啊啊啊——我想起来了！”
饭桌上，温沐捧着碗，由衷夸赞：“哎呀，季昀，你这手艺也太绝了吧！尽得爷爷真传了！”
季爷爷笑得见牙不见眼，筷子不停地把菜往温沐碗里堆，“他啊，也就学了我十分之一的功夫！不过小沐你还跟小时候一样，就爱吃我们老季家这口饭。”
温沐咧嘴笑得开心：“那可不！有时候想起来，还馋这一口呢。”
“对了，小沐，等会我和小昀回乡下，你一起去吗？”
“行呀，我也想回去看看呢。”
季昀看着饭桌上相谈甚欢的一老一少，低头默默扒着饭。
收拾好碗筷，温沐跟着季昀上了二楼房间。
他坐在窗边，望着楼下院子里季爷爷侍弄花草的身影，由衷感叹：“真没想到……我居然直到今天才想起来。”
“哎，”他转过身，看向刚关上房门的季昀，“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季昀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眼神有些飘忽，“就……前不久吧。”
“哦，”温沐拿起书桌上的“小熊猫”，在手里把玩，“这个我也想起来了，还是我小时候捏了送给你的。等等，你之前不是说，这是‘最重要的人’送你的吗？”
季昀强作镇定地走过去：“嗯。你忘了？你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哦——对！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话音未落，温沐已俯身将季昀打横抱起。
季昀震惊，瞳孔微缩，“放我下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推拒对方的胸膛。
“别动。逗我很好玩是吧？嗯？我知不知道我多忙碌，硬生生把四个小时打扮时间压缩到了两小时！”
季昀听这话发出一声闷笑，顺势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温沐浑身一僵，一股莫名的电流自相贴的肌肤窜起，直冲头顶。
他不自然地轻咳两声，将人稳妥地放在床上后，伸手捏住季昀的下巴，“笑什么？”
季昀眼底笑意未散，“没什么。”
温沐冷哼一声，开始使用惯常操作。
“别、别，哈哈……别挠了……”季昀猝不及防，缩成一团，哈哈大笑。
温沐看着着身下人的模样，产生一个念头——他想让季昀永远都能这样，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
这时，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季爷爷的声音：“小昀，收拾好了没。”
“快了，爷爷。”温沐喊道。
商务车在乡间公路上颠簸。
推开老宅大门，两层小楼在日光下静立，温沐踩着碎石小径，停在院子中央那棵中华木绣球前。
他伸手抚过树干上一处凸起的树瘤，“它开花漂亮吗？我来两次都没见过。”
季昀也走过来，看着木绣球伸向天空光秃秃的树干，“漂亮。”
上了二楼，温沐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也经常睡在一起。你那时候非要牵着我的手，或者摸着我才能睡着。”
“嗯。”季昀抱着一床毯子走过来，刚欲开口，院墙外陡然传来孩童清脆嘹亮的喊声，“下雪了！下雪了——”
温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与季昀视线交汇的瞬间，两人极有默契地抓起外套冲了出去。
推开门，铅灰色的天空下，无数雪絮悠悠扬扬地飘落。
两人并肩走在巷子里。
“你看。”温沐扬扬下巴。
白墙黛瓦覆上一层薄雪，一枝梅花从墙内探出，灼灼其华。恰一阵风过，雪花裹挟着粉嫩花瓣，在他们周身旋舞。
温沐追随着，却猝不及防撞进季昀仰首赏梅的侧脸，如清水出芙蓉般——
雪花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映得那双眸子格外清亮，好似盛着整片初霁的天光。
“真漂亮。”温沐脱口而出，随即猛地反应过来，慌忙指向梅花，“这花，红红的，粉粉的……”
他正努力找补，一声清脆的“昀哥”忽然从巷子那头传来。
他们同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戴着毛线帽、裹在臃肿羽绒服里的男孩，正踏着积雪，“咯吱咯吱”地飞奔而来。
“昀哥，你回来啦！”男孩冲到近前，一把扑进了季昀怀里。
季昀和温沐皆是一愣。
男孩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下一秒，一双手却猛地箍住他的腋下，将他整个人扒了下来。
“哎哎！你干嘛！”男孩叫嚷着挣扎。
“站好，别乱动。”
男孩扭头，对上一张极具冲击力的俊脸。只是此刻，对方眉眼间笼罩着一层阴翳，写满了“不爽”二字。
他呆愣两秒，又转向季昀，笑容灿烂，“昀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来找我？”
“刚回来不久，这不就遇见你了。”
季瑞翔搂住季昀的胳膊，兴奋地摇晃，“哈哈，这就是缘分！昀哥，今晚去我家睡呗，我妈做了超多好吃的！”
温沐站在旁边，听了这话，脸色越来越沉。
这毛头小子跑这么快，路这么滑，季昀本来就瘦，被他这么一撞，摔倒了怎么办？
更可气的是，这小子对季昀搂搂抱抱，而季昀……居然没有推开？
他明明最讨厌旁人随意触碰，当初自己不过拍了下他的肩，都被他嫌弃了！
还要去他家睡？那自己呢？独守冷冰冰的房间？
温沐越想越气，最后“哼”了一声，双手抱胸，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昀哥，他是谁啊？”季瑞翔指了指温沐的背影，小声嘀咕，“怎么感觉不太正常？”
“瑞翔，别乱说话。”季昀拿下他搂着自己胳膊的手，“你先回家吧，我明天再去找你。”
“你不去我家睡吗？我们晚上可以一起玩游戏啊。”
“不了。”季昀扫过温沐消失的方向，“家里有人。”
“那好吧，我明天去找你！”
“嗯，注意安全。”
温沐走得很快，后来干脆跑了起来。
冲进院子，他反手就想锁门，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垂下手。
然后“蹬蹬蹬”地跑上楼，一把扯下外套扔在椅背上，整个人重重地倒进床里。
过了好久，温沐盯着天花板，撇了撇嘴，“呵，还没回来？聊得挺开心啊？”
他翻过身，蜷缩起来。想起季瑞翔的话——“昀哥，今晚去我家睡呗。”
“啧，这就是待客之道？把客人孤零零扔在家里……”正碎碎念着，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温沐立刻紧闭双眼，假装熟睡。
房门被轻轻推开，季昀看着床上那团身影，眼底掠过笑意。他轻手轻脚地走近，在床沿坐下。
温沐等了半晌，身边毫无动静，终是耐不住，睁眼一转头——撞进季昀含笑的眼眸里。
“啊！”他惊得弹坐起来，捂着胸口，“吓死我了！你故意的对不对！”
温沐憋了半天的怨气找到了出口，开始絮絮叨叨地控诉，“有你这样的吗？把客人丢下不管，自己跑去跟别人说……”
他喋喋不休了半天，却发现季昀只是笑着静静地凝视着他。
温沐忽然意识到，似乎从他们拍下第一张合照起，季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能蒙混过关，我还……啊！这是从哪里买的？！”
季昀从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芦，红彤彤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壳，在灯光下泛着光泽。
“刚才在巷口买的。”
温沐接过糖葫芦，捏着竹签转了转，心情好了些，“你的呢？”
“人太多，只买到一串。”
温沐闻言，立刻把糖葫芦递到他嘴边，“给你吃第一口。”
季昀摇摇头，“你吃吧。”
温沐却直接摘下最上面一颗糖葫芦，倾身凑近，声音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势，“张嘴。”
不等季昀反应，圆润的山楂已经触到了他的唇瓣。
他被迫含住糖球的瞬间，温沐的指尖轻轻擦过他微凉的下唇，带着炙热的触感。
“甜吗？”糖壳在齿间裂开，甜中带酸的滋味在舌尖散开。
温沐不等他回答，便自顾自地弯起眼角，得意道：“肯定甜~”
晚上，两人并排躺在床铺上。
温沐透过窗棂，望着窗外飘洒的雪絮，“我第一次看见雪是在魁北克。一觉醒来，透过落地窗看到外面白茫茫一片，吓得大哭，以为世界末日了。我爸抱着我哄，告诉我那是雪，还说等雪停了就带我堆雪人。”
他说着翻了个身，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递到季昀眼前，“你看，这就是三岁的我和我堆的第一个雪人。”
季昀看着照片轻笑，“很可爱。”
“嘻嘻。也不看看是谁小时候！那你呢？季同学，你喜欢冬天吗？喜欢雪吗？”
季昀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点了点头，“喜欢。”
喜欢冬天，喜欢雪，也喜欢你。
那天，季昀的动态又更新了。
亲爱的W
今年是你我的第一年冬，传说在初雪时许愿，愿望便会成真。
于是我默念你的名字——愿以后的每一个冬天，我和初雪都能来到你身边。
还有，花很漂亮，希望明年四月我们一起来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