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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纯净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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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沐一直在忙，季昀便进了后院闲逛。
一阵软糯的猫叫忽地钻进耳里，季昀循声望去，见假山台阶处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他本想上前，但小猫却跑进了假山，他只好也跟着，走过一级级台阶。到转弯处，原以为会豁然开朗，却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小心。”男人扶住他的肩说道。
“谢谢。”季昀看向来人，长发如瀑，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弯起，一身亚麻质地的文艺穿搭，袖口卷至小臂，露出腕上一串沉香木珠。
温扶疏也打量面前的少年——生得赏心悦目，像听松院里那棵长得最好的迎客松。
一见钟情，或许是见色起意。他面上弯起笑，伸出手：“温扶疏。”
“季昀。”
指腹相触的瞬间，季昀感觉到对方的大拇指在自己手背上轻轻一摩。他下意识蹙眉，那人却忽然弯腰，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不知……”
还没说完，季昀已经飞快抽回手。
温扶疏低低笑了声，“抱歉，刚从佛罗伦萨回来，一不小心把那边的礼仪带回来了。”
季昀摇摇头，道了句“打扰了”转身就走。他却不知，一道带着审视与兴味的目光正黏在他的背影上。
温扶疏看着少年的白衬衫被风一吹，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却有力的腰线。
他喉结滚动，心里暗道：在国外久了尽见些豪放热情的男人，是时候换换口味了。
季昀刚走出假山，就见小猫不知何时趴在了石台上，正懒洋洋地睨着他。他走过去蹲下身，刚想逗弄，那猫却只换了个姿势，继续晒它的太阳。
“它叫松子。”声音自身后传来，季昀回头，就见温扶疏也从假山走出。那只叫“松子”的小猫闻声，立刻起身，迈着优雅的猫步踱到他脚边。
温扶疏弯腰抱起它，走到季昀面前，将猫放进他怀里，“给。”
季昀原以为小猫会抗拒，谁知它竟乖巧地窝在他臂弯里，还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腕。
温扶疏笑眼弯弯，“它喜欢你。”
季昀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猫，“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毕竟谁都爱美。小动物也不例外。”温扶疏的语气带着点说不清的暧昧。
季昀听着只觉怪怪的，却没深究，只是试探着叫了声，“松子。”
这时，温沐处理完事情，进了后院找季昀，远远瞧见这一幕：哟，主动交朋友啦。但看见季昀身边人是温扶疏时，脸色瞬间变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挤到两人中间，不动声色地隔开温扶疏几乎要搭上季昀肩膀的手，“我有事找你。”温沐说着就把季昀怀里的猫抱下来放在地上，拉着他就走。
温扶疏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远走的背影，慢悠悠撩了撩垂落的长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有意思。”
“离他远点。”温沐攥着季昀的手腕。青石板路上光影斑驳，两人的影子交叠又分开。
“好。”季昀没有半分迟疑答道。
温沐闻声顿住脚步，转身看他。少年的眼底盛着的全是自己的身影，“你都不问我为什么？”
季昀摇摇头，“我都听你的。”
晚风卷着松针的清冽气息漫过来，拂过两人交握的手。温沐望着季昀的眼睛，心头像是被浸了温水，某种情绪漫上来，熨帖得四肢百骸都透着舒畅。
“去吃饭吧。有你喜欢的桂花糯米藕。”
两人刚坐好，门就被大力推开，Molone咋咋呼呼喊道：“温温！我来了！”
话音刚落，又有一道身影晃进来。温让逐耷拉着脑袋，“我爸嫌我碍眼，把我赶出来了。”
温沐扶额，刚想开口让人再添两双筷子。
温扶疏就拿着双筷子慢条斯理地走进来，笑得温和：“我来看看小辈们。”
温沐挑眉，语气带了点讥讽，“都是小孩聚会，叔叔都三十了，还来凑什么热闹？”
温扶疏也不恼，慢悠悠地坐下，“侄子就说笑了，三十而立，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
饭桌上，温扶疏一直找话题与季昀攀谈，温沐直接一句“食不言”堵了回去。温扶疏又给季昀夹菜，温沐也夹，两人在桌上暗暗较劲，季昀碗里的菜堆成了小山。
温让逐见状，嘟囔道：“你们怎么不给我夹。”Molone立刻给他夹了一筷子，温让逐对Molone抱拳，Molone也回了一个，两人相视傻笑。
可没吃一会儿，门外又窸窸窣窣地聚了不少人，都是温家的小辈，扒着门框探头探脑的模样，看得温沐太阳穴突突跳。
他起身把这群人全赶了出去，刚关上门，却又被人从外面撞开。
温沐被撞得踉跄着后退两步，他压着怒火低吼，“又是谁？！”
只听见一声清甜的“hi”。门外女人身着一袭墨绿旗袍，裙摆曳地，勾勒出曼妙身段。乌黑的长发松松挽成髻，簪着一支簪子。美得极具冲击力，像藕花深处悄然绽放的红莲。
温沐愣了一瞬，随即脸上漾开欣喜，快步上前抱住她，“妈咪！您回来啦！”
云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江南软语温温柔柔的：“沐沐，我好想你。”
“我也想您。”
温沐带着云楹走进屋，“妈，这是季昀，我朋友。”
季昀起身伸出手，“阿姨好，我是您的书迷。我喜欢您5年了。”
云楹是畅销书作家，写的是恐怖题材。
“谢谢。”云楹惊喜，没想到在这能遇到自己的书迷。但转念想到自己的小说不宜未成年人观看，云楹又有些担心，便道：“阿姨等会给你拿几本早年写的散文集。”
季昀笑道：“谢谢阿姨。”
几人又交流了会，云楹便起身离开，临行前捏了捏温沐的脸，“早点睡，别熬夜。”
送走云楹，温沐对季昀笑道：“你是我老妈书迷，早说呀，我帮你要个签名。你从小就看恐怖小说啊，怪不得你玩恐怖游戏不害怕。那你等会……”
“侄子，快让小昀吃饭吧，菜都凉了。”温扶疏打断道。
饭后，温沐带着季昀到处走走，可温让逐三人一直叽叽喳喳地跟在后面。
温沐悄咪咪扯扯季昀的衣摆，朝他使了个眼色。下一秒，两人便狂奔起来。两人左绕右绕，终于甩开三人。
“哈哈哈，呼，终于安静了。”温沐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可他看了看周围的景致，忽然一拍脑袋，“怎么跑到这了。”
季昀环顾四周——依旧是中央有池，假山叠石，松竹掩映的院落，“怎么了？”
“这是温扶疏的院子。”
“啊？”
“快走。”温沐拉着季昀就想离开，却见季昀猛地一弯腰。
“怎么了？”
“胃疼。”
方才季昀把温沐和温扶疏夹的菜都吃完了，饭后又这样剧烈奔跑，此刻胃里翻江倒海。
温沐扶住他的肩，“我带你回去吃药。”他原想搂着季昀走，但看着那发白的唇，直接蹲下身，“上来，我背你回去。”
见身后没动静，温沐又拍拍自己的肩，表示自己行。
季昀迟疑片刻，轻轻趴了上去。
温沐背起他，本想跑，又怕颠着他，便改成快走。季昀起初还保持着一段距离，但转念想温沐马上就要走了，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他不怕等，但也想放肆这一回。
于是他把脸靠上温沐的肩，手也环紧了些。
温沐同样感受到背上人的姿势变化，他咽了咽口水，觉得这夏夜可真热。两人都穿得单薄，季昀的小腿不时蹭到他的大腿，他的手也与季昀的腿部肌肤相贴。
“我好点了，你放我下来吧。”肩上传来闷闷的声音。
这样的亲近，足够季昀撑过未来许多个日夜了。
但温沐没放手，只是步子变慢了些，“没事。”
季昀身上的香味，勾得他心旷神怡。他不想放手。
“我重吗？”
“可轻了。”温沐说着还把季昀往上托了托，“季昀，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像什么？”
“纯净水。”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像。”温沐顿了顿，“那你觉得我像什么？”
“我以前觉得你像太阳。”
“太阳？”温沐失笑，怎么这么多人觉得我像太阳，“是不是因为我很热情？”
“不是。”
“那是什么？”
是高高在上，无意识把光芒撒向各处，让你感受到温暖。当你想更进一步，却发现他是你始终触碰不到的存在。他在你眼中是救赎，是不可替代，可你在他眼里似乎与别人并无不同。
“那现在呢？你觉得我像什么。”
“不告诉你。”
“好吧，你真神秘。”
翌日清晨，季昀睁开眼，侧头看向身侧的位置，被褥早已凉透。
季昀收拾好，推开房门，就见温沐靠在亭内的栏杆旁，他身着白色新中式上衣，绣着银线竹叶纹样，架着一副细边黑框眼镜。指尖捏着鱼食，一下一下地往水里撒
两人对视，温沐对他甜甜一笑：“早安。”
季昀觉得在水下追逐嬉戏的鲤鱼，不仅搅碎了满池的绿意，也搅乱了他的心跳。
但旁边的房门“砰”的一声打碎了这好光景，Molone叼着牙刷走出来，嘴里还含着泡沫，含糊不清地打招呼，“早啊……”
温沐和季昀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往下移。
Molone也随着他们的视线注意到下身鼓起的蜘蛛侠内裤，“嗷”了一嗓子，手忙脚乱地捂住身前，慌慌张张地冲回屋里，“砰”地关上门。
空气安静了两秒，两人低笑出声。
中午栖山山顶的温家宗祠，檀香袅袅。温沐净手焚香，手持三炷香，躬身三叩拜。香案前，法师先是为他梳顺额发，寓意成年；再以清水拭面，祈愿明辨是非；最后诵读祝文，祷祝他立身持正，前程似锦。
礼成之后，众人移步宴会厅。推杯换盏间，温老爷子拄着拐杖起身，缓缓上台。“今天是我孙儿温沐的十八生辰，我赠予温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
这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温沐原本就握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加上这百分之十，直接跃居集团第三大股东。
席间众人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出声反对，只是纷纷拿出备好的礼物，强颜欢笑地送上。
轮到温扶疏时，他示意手下抬上来一只巨大的铁笼。黑丝绒幕布被掀开，笼中竟是一只黑豹幼崽。
温扶疏扶了扶眼镜，“黑豹寓意前程远大，愿它陪着侄子，继续成长。”
温沐神色不变，只微微颔首，“谢叔叔。”
成人礼终于结束。温沐一回去就瘫在沙发上，阖着眼捏着眉心对季昀道：“拿过来。”
“什么？”
“有东西给我吧。”温沐缓缓睁开眼，“我早注意到了，你今天都想送好几次了。”
季昀迟疑着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东西很便宜。”
“啧。”温沐倾身凑近他，“在一起一年多了，你觉得我是看价格的人？”他说着，伸手去抢季昀手里的盒子，季昀却躲避。温沐见状，干脆使出惯用招式，伸手去挠季昀的腰窝。
“哈哈……别……，哈哈……”季昀手一松，盒子就被温沐夺了去。
温沐捏着丝绒盒子，却没有打开，而是又递回给季昀，乖乖闭上眼睛，“我准备好了，从开始唱生日歌开始吧。”
季昀看着他这副模样，清了清嗓子，轻轻唱起生日歌。“好了，睁眼吧。”
温沐睁开眼，盒子里是一对红钻耳钉。
季昀看着他的神情，正要问“喜欢吗”，却见温沐脸上的笑容倏地敛了下去，眉头紧紧蹙起，“去退了。”
“嗯？”季昀愣住了。
“我说，去退了。”温沐的声音沉了几分。他认得这个牌子，这一对耳钉，少说也要四万多。他抬眼看向季昀，目光锐利，“你哪来的钱？”
季昀垂眸，抿着唇不说话。
“说话。”
“参加各种比赛的奖金。”
“还有呢？”温沐步步紧逼。
季昀又不说话了。
温沐又提高了音量，“说话！”
“……当陪玩，还有给同学写试卷答案。”
温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比赛奖金他知道，可当陪玩？给人写答案？
“季昀！你不是说打游戏不如多做两道题吗？去当陪玩是什么意思？合着我每天晚上睡下之后，你就偷偷爬起来代练，是吗？！”
季昀依旧沉默。
温沐又气又无奈。他平时给家教费，季昀是一分都不要。现在倒好，为了送他礼物，去当陪玩？
他气得脑瓜仁疼，站起身烦躁地揉着太阳穴，“赶紧去退了！”
“嗯，我也觉得这耳钉配不上你。”
“我是这个意思吗？”温沐被他这句话噎得心口发堵，更头疼了，“你这钱留着干什么不好？干什么不比买这玩意儿强？”
“可你要走了。”季昀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两万多公里，十四个小时的时差。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只是想送你个礼物。”
温沐一听这话，看着季昀低垂的眉眼，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半晌，他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从季昀手里拿过盒子，取出耳钉，“我会回来的，离我走不还有段时间吗？而且我也没去多远，我们都在北半球呢。”
他取下耳钉，牵过季昀的手，将耳钉放进他掌心，“这礼物，我收下。家教费我明天就转给你，必须收。”
他说着，微微歪头，将左耳凑近，“你给我戴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