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像风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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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跟着导航驶入略微崎岖的路上。
沙砾被碾压出微弱的哀嚎，祁栩却沉溺在开阔的景色里没有听见。
远方是一座座在缓慢转动的风车，巨大的风车翼在草原风的推动下移动，白云一朵朵堆叠在风车背后，风车转一圈，身边的云便换了一簇。
祁栩看了看后视镜，没有车，于是激动地拍了拍游蔺的手臂。
“快快快，停一会，我想拍一下！”
游蔺感受到隔着外套传来的温热力度，很果断地拉了手刹，放任祁栩下车兴奋地记录。
草原的风很温柔，像纸巾轻轻滑过脸颊与耳廓，为发丝带来轻微的颤栗。
下了车才发现，小路两旁的葵花田，足够淹没一个成年人。向日葵直直地挺立着，一朵朵，一簇簇，一片片。
祁栩侧着身进入花田，很害怕踩到哪一朵不幸的向日葵，很快游蔺便看见他露出来的半个脑袋在金黄的背景中乱晃。
“哇啊啊——”哪怕是仓皇逃窜，祁栩都小心躲开了正在晒太阳的花盘，“你不要过来啊——”
原来是被蜜蜂缠上了。
游蔺有些忍俊不禁，走上前伸手拉住每一根头发都在害怕的祁栩，两人一起往路上跑去。
蜜蜂或许也不愿意离花田太远，很快便放弃了“恐吓”。
两人扶着车门停下来，均是大喘气的模样，对视一眼，一齐放声笑了起来。
阳光总是眷顾美人的，游蔺在心里想着。眼前的少年笑起来露出两颗不明显的虎牙，眼睛弯着，肌肤在暖光下发亮。
像在心脏处刮起一阵微风，有点痒。
“这么怕蜜蜂啊。”游蔺的拇指轻轻搓了一下食指，像是想抓住什么，最后只是抬起手拉了一下眼前人的外套拉链。
声音很低，祁栩有一种云飘过耳廓的错觉，但他听清了。
“哥你不怕？”酒窝变浅了，语气中有点不服气，“不怕你跑什么？”
游蔺避而不答，只是转身拉开车门，“我用无人机帮你拍吧，想试一下开'飞机'吗？”
无人机的轰鸣比心跳声响得多，嗡嗡地升至半空，祁栩双手操控着，屏幕中是连片的、金黄的、平坦的向日葵花田，他想到自己对好友说的，一定要来内蒙待半个月的原因。
“我想去完全宽阔、视野平坦、可以看见天空的边界的地方，才能让我感受真正的呼吸。”
辉腾锡勒草原一望无际的绿色中，有一个小山沟，是黄花沟景区。
天色不早了，两人默契地觉得不进景区了，只是在草原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听你之前说还要去蒙东待几天，”祁栩听见游蔺的声音响起。
“都是大草原，不怕会腻吗？”
祁栩没有说话，游蔺余光看见他撅着嘴，好像有些拿不准，在思考。
“其实已经有点腻了。”
游蔺心道果然，平淡的草原只能作为从未见过的景色短暂出现，否则便容易惹人厌烦，像无趣的人一样。
口中的调侃尚未出声，被祁栩下一句话扼杀在摇篮里。
日头有些落下去了，祁栩将手揣进了外套的口袋里，有些冷。
“拍腻了，但还想待下去，”大概是牙关有些颤抖的原因，这句话说得很缓慢，“这里可以让我感到难有的平静，而且每天的草原其实都有不同。”
“你看，那里是一片花海。”
跟随着祁栩的目光，游蔺看见了一小片花丛，比之路上遇见的向日葵花田，这片“花海”小得多。
粉色的，紫色的，嫩黄的，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小花在草地中格外惹眼。
“我喜欢这里，这里的多云天气，是真的”
祁栩停了一下，特别认真地说，“真的好多云！”
出乎意料的，游蔺并没有像祁栩所设想的那样，被他“重复啰嗦”的说法逗笑。他偏头望过去，在漫天偏紫的落日霞光里，游蔺的眼眸好像有点亮。
“前年拍摄的时候，我大多数时间都在蒙东。”
游蔺如是说道。
“等你到达呼伦贝尔，你会像我一样爱上这片土地的。”
多么笃定的语气。
祁栩并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确信，好像他们不是刚见面两天的网友，好像，就算这次错过，他们也会有机会相遇，再相知。
“我也觉得！”祁栩突然打开手臂，面朝游蔺，倒退着奔跑着，大声喊着。
“好多漂亮的云！”
“我家那边的多云天都阴沉沉的！”
“根本看不见云朵！”
“我喜欢这里——”
花丛都被他带起的风惊扰，摇曳着身体怪罪这位一惊一乍的年轻人。
像风一样。游蔺只是又笑了。
天彻底暗了下来。深蓝色倾倒在深灰的柏油路上，融合成一种说不出名字的新色。
车灯掠过，车内是缓慢的民谣。
“我们今晚一定能赶到篝火晚会！”祁栩有些亢奋，时不时在真皮座椅上扭动着。
游蔺分心看了几眼后视镜，将身旁人的激动尽数纳入眼中。
祁栩的话很有逻辑，因为从草原到他们定下的蒙古包特色民宿，不过几公里的车程。越野的车轱辘不知疲倦，颇有廉颇风范，在马路上疾驰。
随着旅游业的兴起，草原上逐渐建起一座座改良版的蒙古包，它们不再是牧民们随意迁动的构造，而是长久地，陪着牧草茂盛又枯黄。
不远处扎堆的光亮，便是民宿群，眼看着快到了，游蔺却没有听见邻座有什么动静。
终于有了信号，祁栩在回复错过的消息。
王一一三个字在最顶上头，祁栩也第一个点进他的对话框。
羽毛：【不愧是你】
羽毛：【王一一你记得带我最喜欢的那件冲锋衣，这里真有点冷！】
王一一：【没大没小，知道了。】
祁栩乐呵起来，雪白的牙齿咬住下唇，笑得有点傻。
游蔺紧握着方向盘，转了一个漂亮的弯，进入了民宿的大门。
稳当地停下车，却看见祁栩还自顾自地鼓捣着手机，游蔺“啧”了一声，敲了敲中控台。
“到啦。”对着祁栩迷茫的眼神，游蔺有些无奈地说。
祁栩这才反应过来，匆忙摁下锁屏键，孤零零的对话框便没有了后文。
羽毛：【他特别好！】
李仁涵：【…】
李仁涵：【两天不到你就知道啦？！】
李仁涵：【快给我说清楚！】
半小时后。
李仁涵：【人呢！】
这时的祁栩正看着床铺犹豫着。
“没事，这床挺大的。”游蔺出声安抚着，但看着小朋友一脸无措的样子，又有点恶趣味地调侃道，“怎么，嫌弃哥体格大占你床位吗？”
祁栩忙摇摇头，“哥你不介意跟我挤就行。”
原是祁栩订房时看错了房型，定成了大床房，今天晚上两个大男人要在同一张床上度过了。
不过说到体格，祁栩冲着澡，眼前浮现游蔺穿着黑色背心时，手臂流畅饱满的肌肉线条，不由抹了几把脸。
对方至少185的身高，确实比他体格大一点点。
嗯，就一点点。祁栩关上花洒，在心里暗示着自己。
篝火已经燃烧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像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