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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要不要和我合作（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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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要不要和我合作（完）
走廊里的风带着空调的凉意，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动林深额前的碎发。他刚换好干净的衬衫，手臂上的伤口被纱布仔细裹着，一动就牵扯出细密的疼，但这点疼远不及心里翻涌的情绪清晰。
裴倾银从审讯室出来时，就看到他站在那里，背对着走廊尽头的窗户，逆光里的轮廓像是被晕开的水墨画，柔和得不像话。他脚步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刚收起来的证物袋边缘，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沉淀。
“都交代了？”林深转过身，声音里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他刚才在休息室眯了不到半小时，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连眼神都松弛了些。
“嗯。”裴倾银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半步远的地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杂着一点洗衣液的清香，和自己身上常年不散的烟草与硝烟味截然不同，却奇异地让人觉得安心，“名单上的人，已经通知纪检和督查部门联合行动，估计这两天就能全部控制住。”
林深点点头，目光落在他肩膀上的绷带处——早上在诊所处理的伤口，现在又渗出了一点暗红的血渍，显然刚才在审讯室里没少用力。他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那……接下来呢？”
裴倾银抬眼看向他。林深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此刻里面映着走廊顶灯的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档案室见到林深的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蹲在地上整理旧档案，阳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安静得像一尊不会说话的雕塑。那时他只觉得这人太过沉闷，和刑侦队的喧嚣格格不入，却没想过，这副看似单薄的肩膀，竟然能扛起跨越二十多年的沉冤。
“‘锈色会’的案子，需要有人把他们彻查。”裴倾银的声音放低了些，避开了走廊里其他人的耳目，“整理证据链，核对涉案人员的供词，还有……陈默前辈的案子，需要一份完整的平反报告。”
林深的睫毛颤了颤。师父的名字从裴倾银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压得他心口微酸，却又有种尘埃落定的释然。他垂下眼，看着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臂：“这些……应该有专门的同事负责吧。”
“但没人比你更清楚这案子的来龙去脉。”裴倾银向前倾了倾身，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从你找到那半枚勋章开始，到解读日记里的线索，再到发现槐树叶的秘密……你对这个案子的熟悉程度，整个警局没人能比。”
林深抬起头，撞进裴倾银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那里面没有敷衍，没有客套，只有清晰的肯定，像一束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他常年沉寂的心底。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只是在做该做的事，却被裴倾银接下来的话打断。
“我向局长申请了，想调你到刑侦队来，暂时加入我的小组，负责‘锈色会’案的收尾工作。”裴倾银的目光稳稳地锁着他，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蜷起，“当然，这不是命令，是邀请。”
走廊里忽然安静下来，远处办公室的说话声、打印机的嗡鸣声都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林深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地撞着胸腔，和裴倾银沉稳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他知道自己应该拒绝。档案室的工作虽然枯燥，却安稳，不用像刑侦队这样每天面对刀光剑影，不用在生死边缘打转。他性子本就喜静，不善与人周旋，更不习惯刑侦队那种快节奏、高强度的氛围。可看着裴倾银眼里的期待，想起这几天并肩作战的日夜——巷口的紧急扑倒，诊所里的笨拙包扎，档案室里背靠背的默契……那些画面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闪过，带着温度，带着力量，让他无法说出那个“不”字。
“我……”林深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清了清嗓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在档案室还有些工作没交接完。”
裴倾银的眼里瞬间亮起一点光，像星火燎原，迅速驱散了刚才的紧绷。他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虽然转瞬即逝，却足以让林深看清他眼底的笑意：“没问题，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在刑侦队办公室等你。”
林深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挺拔的身姿在走廊尽头拐了个弯，消失在视线里。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伤口好像不那么疼了，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胀胀的。
……
接下来的三天，林深在档案室做着最后的交接。同事们听说他要调去刑侦队，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林哥，你真要去啊？刑侦队可是个苦差事，天天不着家的。”坐在对面的小姑娘一脸惋惜，“你在这儿多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
林深一边整理着桌上的旧档案，一边笑了笑：“嗯，去试试。”
他把那些和“4·28案”相关的资料小心翼翼地收进箱子里，包括师父那本蓝色封面的日记，还有那片带着七个孔洞的槐树叶。这些东西曾是压在他心头的巨石，如今却成了他走向新旅程的钥匙。
第三天下午，林深抱着一个纸箱走出档案室。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落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站在楼梯口，看着通往一楼刑侦队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了下去。
刑侦队的办公室和档案室截然不同。这里没有整齐排列的档案柜，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开放式的办公桌，上面堆满了文件和证物袋。有人在打电话，声音洪亮；有人对着白板分析案情，争论得面红耳赤；还有人趴在桌上补觉，头发乱糟糟的，嘴角还带着疲惫的弧度。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烟味和纸张混合的气息，嘈杂，却充满了生命力。
林深站在门口，有些局促地抱着纸箱，像个误入别人领地的闯入者。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了？”
裴倾银从里面的办公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刚泡好的保温杯。他今天换了件黑色的T恤，外面套着件警服外套，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臂线条。看到林深，他径直走过来，自然地接过他怀里的纸箱：“我给你留了位置。”
他带着林深走到靠窗的一个空位，桌子不算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旁边就是裴倾银的位置。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能看到细微的灰尘在光柱里跳舞。
“以后你就坐这儿。”裴倾银把纸箱放在桌上，又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他，“刚泡的蜂蜜水，对你伤口好。”
保温杯的温度透过掌心传过来，暖得林深心里一热。他接过杯子，低声说了句：“谢谢。”
周围的同事好奇地看过来，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警走过来，笑着伸出手：“你就是林深吧？我叫程冉，负责技术分析的。早就听裴队提起你了，说你是破解张涛案的大功臣呢！”
林深有些不好意思地和她握了握手：“你好，我是林深。”
“别听她逼逼。”裴倾银拍了拍程冉的肩膀，把她推到一边，“赶紧去把昨天的监控报告整理出来。”
“知道了裴队，就知道护着新人。”程冉冲他做了个鬼脸，又冲林深挥了挥手，才转身跑开。
办公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林深看着裴倾银，对方正低头翻着文件，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他忽然觉得，这里或许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难以融入。
他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蜂蜜水，甜甜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了连日来的疲惫。窗外的阳光正好，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初夏的燥热，却让人觉得充满了希望。
林深看着桌上那本蓝色封面的日记，指尖轻轻拂过封面的纹路。他知道，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要师父的沉冤得以昭雪，所以，他觉得，和裴倾银合作是个不错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