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另有所图 ...
-
今晚取消了魔术表演，为表歉意，餐厅准备了漂亮的杯子蛋糕。
虞西平时最喜欢吃甜食，可今晚却一口也吃不下。
她盯着蛋糕，脸色发愁“是今晚不会再有魔术表演，还是以后都不会有了？”
外面的雷声不断，李悟眉头紧皱，好像海上的乌云都跑到了他的脸上一样。
“你今天打听到什么了？”他问。
虞西清了清嗓子，说道“薄恩是船上的人，在船上出生。他的父亲好像是来交易的客人，不过交易没有成功，他也没拿到延期船票。但他诱骗薄恩的母亲，也就是船上的一个服务生，那个服务生帮他躲过了检查。”
“后来，他上船很多次，那个服务生都暗中帮他得到了不属于他的东西。直到服务生怀孕，他们的事才被发现。薄恩的父亲被迫成为服务生还债，薄恩的母亲看似逃过一劫，但她肚子里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成了船上的所属物，和她一样一辈子都下不了船。”
“再后来，薄恩的父亲得到了一个下船的机会，他抛下他们母子狠心离开，薄恩的母亲受不了打击病故，薄恩那个时候才十岁，就成了海上的孤儿。船主人对薄恩非打即骂，逼迫他表演魔术，听说好像还有另一个孩子跟薄恩一起，不过那个孩子后来死了。”
虞西叹了口气“我就听到这么多，船上有很多人可以证实，薄恩只是魔术师，从小就是魔术师。哥，你还在怀疑他吗？”
怀疑？
听到这两个字，李悟的心又苦了几分“我是怀疑过他，我甚至以为他就是本，可现在看来应该是我太多疑。他帮了我，不止一次。”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愧疚就像外面的浪，一重一重向他扑来，他在浪中挣扎又沉浮。
“虞西，我现在还想再确认一件事。”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就这一件事，他只需要再确认这一件事。
“什么？”虞西问道。
“我想去泳池看看，我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被处决的。”
“好，那我陪你一起去。”
“我自己去就行了。”
外面波涛汹涌，李悟突然有了一个十足大胆的猜想。
他低声对虞西说道“你去一楼，用昨天那个密码试试能不能打开门。今晚本应该不会去那儿，你自己小心，记得把我放在那里的手机拿回来。”
虞西点头应下“你也小心。”
晚上的游泳池空无一人，只剩下池水来回涌荡。
室外的泳池正在被暴雨迫害，李悟站在已经冲洗干净的池边，砸在地上的雨点炸开水花，落在他的鞋面上。
他在心里默数，好像在等什么。
伴随着一道闪电劈下，雷声落地的瞬间，泳池的灯灭了。
李悟唇角一勾，连头也不回“比我预计的晚了三分二十五秒，我还以为你早就在这里等我了。”
“那看来你是在等我了？”本的脚步声从容，从身后逼近，气息落在李悟的后颈上“为什么等我？你想见我？”
李悟冷着脸，十分厌恶地往旁边撤了一步“你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黑暗中，本笑出了声“不是你要见我吗？怎么成了我有话要说了？”
李悟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你知道我今天去见了谁，你就没有想说的？”
“哦。”本双手插回裤兜里，顿了两秒才问道“那你今天听到你想听的结果了吗？”
一声闷雷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李悟藏在包里的手攥成了拳。
“如你所愿，没有。”
“我很遗憾你听到了一个噩耗。”本分明带着笑意“可是李悟，这就是规则，不要试图违抗我，不要背着我去见别人。”
“怎么能叫背着你呢？我去见了谁，做了什么，你不是都一清二楚吗？”李悟往前迈了半步，迅速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进“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无论我在哪里你都能找到？你难道在我身上装了定位？”
“我倒是想，可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李悟藏在包里的指尖不断地在口袋里的盒子上敲着数，快到时间了，他要趁着下一道闪电劈下的时候看清楚这个人的脸。
“机会当然有。”李悟的双臂收紧，已经做足了准备“那就得看你有没有能耐了。”
话音刚落，李悟猛地伸手捉住本的衣领，用力往前一拉。
一道闪电恰好在这时落下，漆黑的天被点亮，本立刻反应过来，他抬起一只手挡住自己的脸，趁李悟反击的功夫用力往前一扑，扑通一声，泳池砸出一个巨大的水花。
李悟什么也没看清，他只看见本脖子上的那道伤口，被厚厚的白色纱布遮住，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沉入水中时他在心底怒骂，汹涌的水花将他左推右晃，他还没来得及站稳，腰间突然缠上来一只有力的手臂。
那手臂将他稳稳一捞，就带出了水面。
他与本几乎是胸口紧贴着胸口站在水里。
李悟极其厌恶地推开他，用尽了他能使出的所有力气。本踉跄了两步，险些没站稳，剧烈摇晃的池水被他们的动作搅得更是一团糟。
雷声滚滚，李悟怒声吼道“滚开！”
本的身上在滴水，他抹掉脸上多余的水珠，沉声说“李悟，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讨厌？”李悟冷哼一声“我他妈是厌恶！恶心！你他妈连面都不敢露，凭什么觉得可以操控我？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我们之间的账我会慢慢跟你清算！”
“我们之间的账？什么账？”本的语气冷到了极点“你该不会是想替薄恩报仇吧？”
“没错，这笔账我会记在你的头上。你怎么让他死的，我就怎么还给你。”
“所以这就是你今晚在这里等我的目的？在同一个泳池替那个人报仇？”
李悟黑着脸，不耐烦地反问“我难道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清楚，非常清楚。”本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李悟，你他妈的怎么这么狠！你真的喜欢他？你喜欢他什么？喜欢他一无是处？还是喜欢他软弱可怜？你他妈眼瞎了吗！他除了给过你一串钥匙之外能帮你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些？”
“我没资格。”本气得牙痒痒“那你倒是给我资格啊！我这么容忍你，默许你调查，处处纵着你，我究竟哪一点比不上他？”
李悟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全部。”
本大手一伸，狠狠掐住李悟的脖子。
他恨不得掐死这个嘴里没一句好话的人，他气得发疯，尽管李悟口中千好万好的那个人也是自己，但他就是说不上来地生气。
李悟怎么可以当着自己的面夸别人，他怎么可以喜欢上那个自己制造的幻象？
“你真的喜欢他？”
本的手上越用力，李悟心里就越痛快。
“你他妈耳朵聋了吗？”他的声音费劲地从喉咙里挤出来“我就是喜欢他。你听不懂吗？”
操！
本发了狠，掐着李悟的脖子将他狠狠压在泳池边上。
水面被他们撞得激起一道水花。
“他有什么好？他能给你什么？他除了会装乖讨好还能给你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喜欢他！”
李悟的后背狠狠撞在墙上，骨头好像裂开了，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连声音都在颤。
“喜欢一个人是随心而动，而不是权衡利弊！我不需要他给我什么，即使他在你眼里一无是处我也喜欢得不得了！”
他太懂如何激怒本了，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本气得要命。
“你他妈再说一次！”
“好。”李悟站直了身子，抬起下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他妈给我听好了，在我这儿你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如果他骗你呢！”本双目猩红，怒声问道“如果他骗你，跟我一样对你另有所图呢！”
李悟没有读懂他这句话里的意思，他一心只想气死眼前这个人“我心甘情愿。”
“好！好得很李悟！你跟他们原来没有什么两样，你的喜欢太他妈肤浅了。”
本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的重量全部压在李悟身上。他紧贴着李悟的腰侧，隔着湿透的衣服，本感觉到小腹有什么东西硌得慌。
他垂眼往下看，李悟也注意到他的目光下移，紧张地想推开他压制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本没给他这个机会，宽大的手掌十分强势地滑入他腰侧的口袋里，抽出那个精巧的盒子。
他挑眉，看向李悟“这是什么？”
“你他妈还给我！”
李悟上手去抢，却被更用力地按回墙上。
水面再次被撞出一道水花。
本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用指尖一挑，十分轻巧地打开了盒子。
一道白光闪过，将他的侧脸勾勒地一清二楚。很可惜，湿漉漉的头发将他的眉眼完全遮住，李悟只能看见他耳垂上的那颗小痣。
借着一闪而过的光，本看清楚了盒子里躺着的一枚紫色的鸢尾花胸针。
这枚胸针不大，做工却很精细，花瓣是用宝石做的，浓郁的紫色一眼就让人想到了那个在聚光灯下游刃有余的魔术师。
本的眸子一沉再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是什么？”
李悟不答，只是固执地重复“还给我！”
“你打算送给谁？薄恩？”
一提到那两个字，李悟的语气就变得急躁“用不着你管！”
“你要给他送胸针？”本气昏了头，捏着盒子的指节发白“李悟，你就这么喜欢他？就这么讨厌我？”
李悟紧盯着他手上的胸针，脸色却越来越稳定“我不想跟你废话，你把它还给我。”
如他所料，本把盒子一盖，放进了自己的包内。
“李悟，我真不知道该骂你狠还是骂你傻。”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本松开了手“我等着看你后悔的那一天。”
一道闪电猝不及防地劈了下来，本恰好转过身打算离开。
白光乍现间，李悟瞥见本柔软的唇瓣。水珠挂在红润的唇上，白光下他的脸却没有丝毫血色。
今晚的雷声不断，风吹在湿透了的衣服上，冷得刺骨。
李悟烦躁地闭上眼沉入水中，耳边那些烦人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有轻柔的风，温暖的光，还有那一阵熟悉的从八音盒里发出的旋律。
本拖着一身湿哒哒的衣服一脚踢开休息室的门。
门狠狠撞上墙面，发出砰的一声。
阿万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本一身狼狈，那张漂亮的脸黑沉沉地，比窗外的鬼天气还要令人寒颤。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本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他气李悟喜欢另一个自己？这说出来简直像个神经病！
可他就是快要气疯了，他头一次这么恨自己，恨那个滴水不漏的魔术师！
为了在这艘船上活下去，他装乖，他迎合，他学着做一个完美的人。
可他们只接受他作为薄恩的那一面，没有人能看见那张面具下真正的他。
没有人在意，没有人想在意。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