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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见面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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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三天不沾题速度都要掉一些，方辰自认不是什么记忆力超群的人，也不是什么天才，他翻开桌面上的那些册子，挑了本有眼缘的开始写起来。
“A组小鼠手术切除腺体，B组小鼠手术但不切除腺体……”写到这页，方辰忽然就有些口渴，他往前翻了翻，已经写到了第四页。
可以去喝水。
方辰心里给自己放了行。
他走路轻，楼下的人并没发现他的出现，还在聊着天。
“明天开学啊？”老头问道。
“啊？是啊。”李至道。
“怎么你们要早那么多”
李至对着那滑稽的综艺眨眨眼：“为了成绩呗。”
老头“切”了声，也盯着那电视，过了会儿才开口道：“知不知道小方在哪个班啊？”
李至忽然了然一笑，说：“和我一个班，在一班。”
老头一听便乐开了花，毫不掩饰地笑眯眯地道：“那就好啊，我原先还担心你们两个小娃娃离得远，小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开口问，还担心呢。同班好啊，你们上下学有个伴，也安全一点。学习上也要互相督促、一起进步……”
方辰走下楼梯，出现在灯光前，谈话声戛然而止，三人目目相觑。
方爷爷朝李至看一眼，道：“小方啊，哈哈，怎么啦？”
方辰也看向李至，那人嘴角保持在一个微妙的弧度，对方辰眨了眨眼。
询问无果，方辰就罢，他扫了眼两人，道：“下来接个水。”
“好，好，去吧”方爷爷笑哈哈的，却是有些不自然。
方辰走到茶几前，两人的目光便仿佛开了自动跟随一样，他弯腰、拧水杯、勾水壶、倒水，那两人的目光就跟着他的手走。
他一时有些好笑，他瞥过李至，就见李至对他笑起来。
“……”
方辰拧上水杯就要走人，谁知他步子还没踏出去就被方爷爷叫住，方爷爷笑道：“小方啊？要不要去逛逛超市？小至说他要去买点吃的开学，我也不会买，你们一起去好不好啊？”
方辰：“？”
李至：“？”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知道不是李至说的。
李至下一秒就笑起来，刚要开口，就被方爷爷打断：“你以前不是要带你那些糖啊饮料啊什么的去学校吗？真到了开学事情就多起来了，一忙，说不定就没时间去买了。”
方爷爷这么说，李至也就不好再继续下去，他带着些许尴尬的笑容看了方辰一眼。
方辰倒是无所谓，他轻飘飘地看过去，隐约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笑意，李至不愿意还非得去，方辰就莫名来了点兴致。
“行吧行吧，我要买我要买。”李至一下就没了话，只好笑道。
方辰点点头。
方爷爷笑起来，点头道：“那爷爷先去休息了啊，你们慢慢买。”
他平时不在一楼看电视到十点根本不会上楼，这会儿为了让两人凑在一起，也是牺牲巨大。
方辰又道：“我上去拿个手机。”
“OK.”李至点头，看起来有些懊悔又好笑。
方辰把水杯放了，又看了眼往后的几页习题，回来接着写也还能写完，他便放心一点，握着手机下了楼，便见已经在楼梯旁的李至。
这人转头着自己，有些不自然地笑道：“哈哈，走吧？走吧。”
方辰默然，忽觉有些好笑。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比起饭桌上叽叽喳喳的氛围，这会儿倒是显得有些沉默，李至少见地没什么话说。
见李至终于吃了瘪，方辰心里舒坦不少，决定大发慈悲一回，便道：“也不用真的去。”
“没。”李至立马道，“不是，我不是不愿意，本来也要买的，只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啊，有那么一点点的尴尬。”
这人把心里犯着的尬说到明面上，方辰心里反而还舒服一些，他看向路边：“买东西要紧，和谁只是顺带的。”
李至笑起来：“害，老人家就是这样，觉得什么‘小娃娃们就是要多在一起玩，你们小时候感情那么好’……”
他说到“小时候”三个字，声音便骤然小了下去，大概是那段时间对现在的两人来说实在是显得有那么一些遥远，也有那么一些尴尬。
李至又“咳”一声，忙道：“这老头。”
方辰挑眉看过去。
李至仿佛想起什么，又忽止住，半晌才好笑道：“哎，就觉得一直爷爷爷爷地，好像有那么点难为情？”
就像是喊习惯了“爹”的人喊“父亲”便不习惯，方辰点头道：“差不多。”
“是吧”李至也笑，接着道，“走吧，去个大点的超市看看。”
“嗯。”印象中，这片大概有三个超市，两家小的一家大的，不出意外的话，李至说的便是那家了。他记得样子，却不怎么记得住路。跟着李至走着，不久便到了熟悉的超市门口。
“走吧走吧，我去推个车。”李至看起来倒是兴致不错。
方辰跟着走过去，他对这方面没主意，也不怎么吃零食，或者说，除了饭以外的东西都不怎么吃。“买什么”便全由李至做主。
他刚开始还有模有样地在一旁用两根手指勾着购物车一起推，但由于拿东西的次数太多，被人勾着也不好控制方向，方辰便索性直言：“你好好拿东西吧。”
李至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于是乎，场面就变成了方辰推着车在后面走，前面那个人只负责拿。
李至拿起两杯果冻，思考一阵，又伸手拿了两杯。
李至拿起了两袋饼干。
李至拿起了两大袋糖。
方辰看了眼李至的背影，似乎自动加上了解说。
他一时有些哑然，趁李至转身放东西时，明知故问道：“你吃这么多？”
看着像是在给超市送钱。
“你一半我一半。”李至把那两袋薯片放进推车，道，“你可能不大爱吃零食？不过老头就这么个意思，还得先拎回你家，把冰箱填满给他看。”
光是两杯果冻就够方辰吃半年，他实在想不出这一车的东西够他吃到什么时候，便阻止道：“这些够了，我基本不吃，买了也浪费，你只买你自己的吧。”
他话说得平淡，听着却带了点不容违抗的意思在里边。纵使他自己没有这个意思。
李至唔了一下，扫过满当的购物车，道：“好吧，这些也确实够了。”
然后，方辰眼睁睁地看着李至离收银区越来越远，这人转身又带了两盒草莓、一盒蓝莓、一袋香蕉走。经过冷藏区，还“顺手”带走了一打酸奶。
方辰本以为“够了”的意思是结束，结果只是给方辰的那部分够了。
手中的购物车越来越重，手心传来踏实又陌生的重量，方辰看着车里那对花花绿绿的零食，一时有些失语。
两个高中年龄的男生一起逛超市并不怎么常见，换以前，方辰得尬死。难道是小城市真的更有人情味？现在的他，心里似乎并没有那么抗拒。
他抬头，李至背影高挑，步伐轻快却不浮躁，肩膀挺阔，一手勾着购物车前端，脑袋却不看着路，净看着两边的冷藏柜。
方辰抿了抿嘴，嘴角无语地抽了一下，心中好不容易生起的一点情志不见，他握紧手中的购物车跟了上去。
“我看看啊，再来一箱……牛奶……”李至又提了一箱牛奶放进车里，才终于往收银区走。
方辰瞥了眼收银机上的数字，低头开始给李至A钱。
“您的转账已被退回”，手机很快弹出一条消息，方辰疑惑地看向正在结账的李至。
“不用，老头给我发了两，不，三倍的钱，我自己也有。”李至头也不回地道，“就当是见面礼了。”
说完，才转过身冲方辰笑笑。
看不见那虎牙，倒显得温和几分。
方辰抿抿嘴，这种理由还真不好拒绝。
虽然对他爷爷的财力没什么概念，但印象中总不算差。至于李至……印象中，这人小时候很多游戏机。
方辰只好点头，想着找个时间用同样的理由还回去，总不能花老人家的钱。
“哦对了，方爷爷的钱我会转大半过去，就塞红包里找个节给他，他会收的，不用担心”李至又道。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被猜个正着，方辰只好点了个头。
钱的问题就此结束，更难的问题又来了。李至光顾着买，全然没考虑怎么搬回家。
两人对着满满的购物车干瞪眼，方辰干脆道：“打个车吧。”
超市离得不远，约十分钟的路程，方少爷只是懒得用力。
“其实只有它们重，其他的零食都没什么重量。”李至有些尴尬地笑，指着酸奶、果冻和水果解释，又补充道，“我可以提……”
“不用。”没等李至说下去，方辰直接道，说罢便提起了那一袋更多的。
他双手提着，便站到了一边，李至低着头把购物车推进停车位放好，他回过身的那一刻，方辰才看到李至没收回去的嘴角，那么肆意地笑着。
“……”
李至再回到方辰身边就已经恢复了正常表情，方辰也作不知，两人就这么各怀鬼胎又装作正常地回了家。
他看着李至把买回来的战利品分成三堆，最少的那堆应该是些清淡些的零嘴，应该是给老头的，和这人的比起来简直算是健康。
方辰双手手指都已经勒红，他搓着指尖，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堆最多的，甜的、咸的、酸的都有，唯独不见辣的。
他在一旁杵着，又忽然往后退一步，生怕被这人的傻气沾染。
“我去和老头交代几句。”李至道。
李至终于把零食分完，大功告成。他把水果酸奶什么的塞进冰箱，见不够满，便又拿了点可以进冰箱的零食出来一并塞了进去。冰箱满得不能再满，他才满意转身。
方辰点了个头。
李至无非是说了香蕉容易坏、零食放在哪儿了之类的，没一会儿就下了楼。他提起那袋零食，笑道：“走了啊，拜。”
“嗯。”方辰回道，他把桌上剩的那堆零食捡了点到果盘里，剩下不多的便运回房间，左看右看没找到他们该待的位子，放哪儿都有些违和，便索性全都塞进抽屉。
就算是进了抽屉，方辰也总觉得这房间气氛发生了点微妙的改变。
他翻开那本感觉还留有余温的册子，打算清清脑子。
“A组小鼠手术切除腺体，B组小鼠手术但不切除腺体……”
他忽然想起什么，拿起水杯，终于喝了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