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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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辰和那钥匙僵持了两秒，终于起身准备把门打开，他握着门把的手刚拉开，就见另一只刚抬起的手握了空，只好悬在半空中，最后划了一道诡异的弧线。
他抬头，就见李至挥手道：“……嗨？”
“我来拿钥匙……”
“你钥匙……”
两人同时说话，又都同时停住。不出三秒，李至便笑起来：“嗯，我来拿钥匙，可能吃饭的时候不小心落这儿了，谢啦。”
方辰颔首，微微侧身让过。
李至手长，只在门口够了够就拿了钥匙，他收回手，手中的钥匙磕碰在一起，发出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他道：“拜。”
方辰还在原地，李至弯腰够着钥匙，便比自己矮几分，从这个角度看，这人倒是异常乖巧。
李至抬头，方辰又撇开眼神，点了点头。
李至把门带上，门外的阳光依旧可以通过铁门的缝隙中透过来，方辰又回过头，把里面那扇白天不怎么关的门也关上了，这才安心地往楼上走。
太阳一晒，房内就热了许多，方辰往床上一坐直对着空调风口吹，至少过了二十分钟，房间才凉下来。
他看着那张高高的桌子，心想着，总得写点题。
写。
方辰利落起身，把新校服塞进洗衣机、堆好习题、打开笔盖，又抽了张卷子，便在书桌前认真写了起来。
“分子式共有___种可能的结构……”
剩下最后一道化工流程设计，方辰正推着结构式，就听见手机响了一声，屏幕亮起。
他换的新手机新号码，没什么人会联系他，便瞥了一眼。时间掐得正好，提前了快半小时。
“18种……”
写完那道题最后，他终于点开了手机。
-_-：吃饭。
？
方辰下意识皱起眉，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他又接着往下翻，另一条是不知什么时候发来的一个好友申请，打招呼信息显示着：小方，我是爷爷。
？
方辰抓着手机下到一楼，就见爷爷和李至已经坐好，两人歪着身子看着同一部手机。
爷爷率先开口道：“小方啊，我让小至帮我加了一下你微信哦，没收到吗？”
方辰这才想起自己手上的手机，他点开好友申请，道：“这就加。”
申请很快通过，方辰便发了条消息问爷爷好。初见面工作完成，他把手机塞进口袋。地板似乎还有些水渍，方辰低着头，跨过了那些还湿着的地方，却听两声轻笑，抬头望去，只见方爷爷已起身去装饭，手机留在李至手里。
方辰：“……”
“老……哦，方爷爷让我帮他改备注。”李至憋着笑解释，又把手机一放，挂着笑容轻快起身，道，“咳咳，吃饭吧。”
方辰看着李至起身进厨房的背影，一时没了吃饭的胃口。
主要是不想和某人一起吃。
“怎么啦？”爷爷端着饭从厨房出来。
“没。”方辰心中正一阵无语，被爷爷一问，便摇摇头进了厨房。
他蒙着脑袋往前走，没走几步就一双运动鞋朝自己方向走来，过道不宽，他侧身让过，就见李至一手端着饭也侧过身，大步走过。
经过方辰旁边时，视线向下划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方辰真是要无语了。
他一边无语又一边好笑，他的确不喜欢被人低头看，但这能怪谁，怪就只能怪自己长得不够高。
方辰心中呵呵了两声，他看向台面，一副碗筷正摆在米饭旁。
他装完饭往回走，爷爷李至两人已经等着自己了，他抓紧坐下。桌上都是家常菜，方爷爷做得简单些，但都色香味俱全。就着那综艺，几人吃完了饭。
那综艺看得方辰简直要吐血，他放好碗筷，打算赶快上楼回房间，却忽被方爷爷叫住，爷爷道：“小方啊，是你洗了衣服吧？记得晒，在顶楼。”
方辰基本没怎么晒过衣服，都是阿姨在晒。爷爷不提，那堆校服估计就得在洗衣机里躺到下一次用洗衣机的时候了。
他道“好”，几步上了楼。
顶楼的门是个简易的木门，并不起到什么防护作用。他推开，一个蓝色的遮阳棚和下面放着的已收好的折叠桌椅便显露在方辰眼前。
同样的角度，只是方辰要高一大截。
他忽觉有些熟悉。
虽说他以前在这住过，熟悉也不奇怪，但方辰心里总隐隐约约感觉并非如此，异样的感受也描述不出。
晒衣架在另一边，方辰晒好衣服，热得实在没有心思继续待在这顶楼，便火速下了楼梯躲进了空调房，凉下来后又找了点题继续写。
窗外阳光暗下来些，方辰正好写完三张卷子，语文作文只构思了个框架，他碰上作文就有些犯难，确切地说，应该是语文作文，英语作文考的更多是词汇和语言等的表达，只需要积累，而语文在此基础上还注重观点的输出。
每每准备开始动笔写作文，方辰的右手就会静止下来。
对此，他的解决办法是自己总结出的公式法，即列细纲。
如何起标题，对仗、改用、引用……
如何开头，引用什么、用什么方法、要不要出情绪。
细化每一段论点、论据、论证方式，论据要多、广、精、罕，论点要多方面思考、辩证反问。
结尾如何收束，要不要加举例，要不要强调、反问……
总之把整篇文章的骨架都细化出来，接下来要做的也只不过是用语言把他们串联起来，即便是稍显平淡的语气，在这个大纲的基础上也不会差。
他又顺了一遍那细纲，删改了几个论据，打算到此为止。
叮咚一声，手机响得刚好。
爷爷：吃饭。
老一辈人似乎更注重标点符号，一句话结束必要用上句号。
方辰嘴角勾了勾，拿了手机下楼，却只见方爷爷一人在茶几前。
明明只在这待了两天，方辰却似乎就要习惯李至的身影，他见只有一个人的客厅，竟有些意外。
“小方啊，来了。”方爷爷笑着招呼，又嘟囔道，“小至这家伙怎么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的？”
方辰坐下，方爷爷已经装好了三人的饭，都照着他们平时的量，放在了平时他们坐着的位子前。
“算了，不管他了，估计又跑哪儿玩去了。”方爷爷拿起筷子开始给方辰夹菜。
方辰点头，瞥了眼李至的位子，犹豫道：“我给他发个消息……”
他打开手机，才忽然反应过来，李至连爷爷的电话都不接，又怎么会接自己的。他眼神飘过，见爷爷正期待着看着自己。
“……”
他硬着头皮，点开最上面那个头像，原来那句“吃饭”他还没回，他便也发一个“吃饭”。对面久久没有消息，他看着这人的头像，才忽然反应过来，他戳进去，就见这人头像真是顶楼的小棚子，折叠桌上摆了半个西瓜。
他左滑退出，正要抬头对爷爷说“没人”，就忽瞥见这人的昵称，那个看着有些无语的颜文字正看着自己。
方辰眉头抽了一下，饶是有种被抓包的感觉，他置了口气，对爷爷说：“没人。”
“这臭小子……”爷爷瘪起嘴，往大门边瞥了一眼，“先吃吧，不等他了，我还说开学前好好吃一顿嘞，明天又没什么时间吃饭了。”
“嗯……”方辰低头吃起饭，前两顿没什么感觉，这会儿才发现，这饭桌上没了李至，总有些莫名地安静。
他刚咽下几口，便听见一首经典曲子响起。方爷爷的手机响起来，声音很大。
“喂？爷爷啊，我刚和刘爷打完球，没看手机，现在就回来了，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李至的声音传出，还带着些微微的喘气声，却听得出是笑着的。
“谁等你了，快点回来，注意安全。”方爷爷恐吓道，夹菜却只夹碗边的，不肯弄乱那菜。
“好嘞好嘞，就回来了。”李至道。
爷爷眯着眼睛挂了电话，又挤兑道：“他就是玩心重！喜欢在外面野！”
爷爷强装严肃的语气给方辰逗一乐。
一个电话下来，两人的筷子都不自觉慢了很多，又过了不知多久，门口终于传来拧钥匙的声音。
李至推开门进来，额前发丝有些乱，嘴角勾起，虎牙尖尖，整个人仿佛还带着太阳的气息。他走进，道：“去洗了个澡，来晚了点儿。”
“你吃我们的剩饭吧。”爷爷也是吓唬人。
“哈哈哈哈，好啊。”李至笑着坐下，“反正大热天的也吃不下热菜，啊不过爷爷你做的菜怎么吃都好吃。”
李至犯着浑，最后还得卖个乖防止真的被揍。
他又道：“哎，刘爷上哪学的削球打法啊？之前怎么没见他露过这手。”
“他又不做饭不上班，有的是时间，没事就在那鼓捣呗。”爷爷终于大方地夹起了菜。
“哈哈，有道理，做饭上班真坏……哎，什么时候我也去学个新打法，吓他们一跳。”
“人家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吓得到他们？”
“那当然了，什么时候创一个‘李氏打法’出来，保证吓晕他们。”
“呸呸呸，说点吉利的。”
“吓哭他们。”
“啧！”
“吓……吓醒他们。”
？
方辰听着两人的一言一语都要习惯了，突然听到怎么一句，心中难崩一乐。他看过去，就见李至眼睛亮亮的，一副“我说的有道理吧”的模样看着自己。
“……”
方辰刹地收回眼神。
“就知道耍滑头。”爷爷毫不客气地说着。
嗯嗯。
方辰在心中点头附和。
“哪有……不是您让我说点好听的吗……”
两人又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来，总算是回到了往常的模样。耳边是两人的交谈，这顿饭吃得就更踏实一点。
“对了小方，你今晚有空吗？”爷爷忽又问。
方辰忽被点名，口中的饭还没嚼完就被咽了下去，他道：“有……吧。”
“什么叫有吧……”爷爷好笑起来，“没事，吃你的去。”
没等方辰回应，便又转头和李至说上话了。
方辰看着这两人说得有来有往，顿时又感到并不怎么踏实，他今晚……或者说每天，都是写题，说是有事也可以没事，说是没事也的确算有事，只是从来没人在休息时间问他有没有事。他看着碗里爷爷夹过来的菜，到底还是比外卖好吃。他清清脑子，心里列了planA和planB，一个是“有事”，一个是“没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