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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饕餮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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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城的冬天爱吹妖风，呼啸着刮的人脸颊生疼。就连羽绒服和厚秋裤，都抵不住妖风阵阵。早晨的上班族不约而同的将脖子缩在领子里，恨不得当缩头乌龟。
平东区是前几年刚划归琴城的，在此之前是个落后的小村落。划归之后，琴城市倒也没拨多少建设款，除了修起一些高楼大厦之外，便也没什么和之前大不相同的地方。这里交通不发达，教育资源也随之落后，不少家中有孩子且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都早早搬迁至靠近市区的地方。久而久之，这里倒成了一些民工，没退休金的老人的专属地段了。
最近本市新闻常放出点消息，说政府将对平东区进行改造。广播里巴拉巴拉说着未来展望，把平东区一些没什么文化的居民唬的一愣一愣的。还真做起了一些富豪梦。幻想着这一亩三分地到时候成为白花花的银子，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当然，也有人不愿意。
都说天子脚下不好有动乱，那么远离市区的地方，就很容易滋生一些小团体。更直白点来说，就是地头蛇。
这边的民工日子本就过的清贫，再偶尔上交点保护费，那日子简直是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冬日的太阳一直到七点半多才冒出头来，斜楞楞的将平东区那条对外的通道划开一道阴阳分割似的界限。阳面是通往市区的方向。
琴城市刑侦大队门口摆摊的老杨，在此摆摊的年份快三十年。根据老杨儿子那惨不忍睹的学习成绩来看，这家店估计是后继有人了。一群为人民服务的警察们也抵不过严寒，在小摊旁边又是跺脚又是哈气的。
“小张！你的煎饼果子好了！”
“小李，你的油条！还有一杯不加糖豆浆，起这么早还化妆呢。”
“今天拍宣传片。我们老大不去，就只能我上了。”小李警官笑呵呵的接过早饭，和老杨告别。
老杨手艺好，记性也好，光顾他摊子的也大部分是市局的警察们。一来二去也混了个脸熟，办事方便许多。
过了市局上班的点，老杨的摊子就闲下来不少。老杨正准备坐下缓口气，就看摊子前又来了一位客人。
“一个糖糕，一杯加糖豆浆。谢谢。”
“好嘞。”
客人是个身材高挑有些瘦削的男子，黑发被妖风吹的凌乱蓬松，却并不狼狈，反倒是有几分随性的美感，像杂志里的模特似的。就是穿的有点少，高龄的白色毛衣，搭配一件陀灰色的长大衣，棕色的镜框压在高挺的鼻梁上。看上去有种清冷气质。
这位客人帅的很客观，饶是老杨这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也很赞同的帅，就是……
“客人，你不冷吗？”
客人面无表情的脸松动了一下，露出一个笑容：“挺冷的。”
“您在这附近上班啊？”老杨将东西递给他，顺口问了一句。
“嗯，我就在对面。昨天刚来报到。”
老杨哦了一声，目送他离开。直到他进入琴城市局大门，老杨还在疑惑，这位是什么职位，怎么看也不像出外勤的警察。
商夷推开办公室的磨砂玻璃大门，才发觉自己竟然不是本队唯一一个迟到的。他挑挑眉，手搭在门把上犹豫了两秒，才扭头问：“你们贺队呢？”
刚准备回自己位置的钱一舟被商顾问一叫，立刻立正回答问题：“贺队应该快到了吧。听说他昨晚忙到很久才回家。”
商夷点点头，放人走了。
自己做回办公桌前，打开内网系统开始搜索几年前的七六一案。
案件概要看了一半，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贺确的长相十分清秀帅气，随便一打扮塞进大学校园，都不会有人起疑这是个快三十的刑警队长。穿了件藏青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到最高，遮住了下巴。说话间还往外吐着白气，看样子是冻的不行。似乎是还没习惯办公室里多了个人，贺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哟，商顾问，早上好。现在才吃早餐啊。”
商夷的糖糕咬了一半，还冒着热气。
“早上好。”商夷抬了下眼：“贺队还是注意作风。”
贺确刚把包放下，听到商夷的话笑了一声：“行，多谢商顾问提醒。”
贺确家里很有钱，可以说哪怕这辈子当甩手掌柜，都能吃喝不愁两辈子。而此人，也十分爱玩，不过是万千花丛过片叶不沾身。对于为什么当警察，贺确的回答是刺激好玩。商夷和这种纨绔话不投机半句多，也懒得多管。维持好表面的同事关系，就算是皆大欢喜。
不过，这位贺队好像不是这么想的。从商夷来报道的第一天起，贺确就对他有着不小的敌意。
根据商夷的观察，对方是听到犯罪心理学顾问这几个字才变了脸。粗略推测，应该是曾经和某个犯罪心理学顾问有过节。所以连带对自己都不顺眼。
市局没案子的时候和普通上班族一样，按时上班按时下班。这么冷的天，商夷只想立刻回到自己的公寓，在有地暖的屋子里打游戏。
“用不用我送商顾问啊。”贺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商夷身后，双手插兜，看上去好不潇洒。
这个提议对商夷来说确实诱人。虽然他家离市局不远，但琴城的妖风实在是骇人。
“那就麻烦贺队了。”
“不麻烦。”贺确跟个绅士一样替商夷打开车门，顺便还伸手挡了一下车门上方，害怕对方磕到头。如此细致的服务，让商夷有一瞬间在想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其实贺确对自己没那么大敌意。
“商顾问是琴城本地人吗？”
“对。”
贺确放在方向盘的手指勾了勾，商夷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讽刺。
“我们有什么过节吗？”
“商顾问怎么会这么问。”贺确轻笑一声，那双看谁都深情的眼神依旧发挥着非常大的作用——非常能蛊惑人心。
商夷移开自己的目光说：“没什么，贺队就当我是疑心病犯了吧。毕竟干我们这一行的，精神有问题的大有人在。”
贺确没吱声了，只余光撇了一眼商夷。对方有些懒散的靠在车窗上，一双琥珀色的眸要闭不闭的，活像一幅美人休憩图。
车辆平稳的驶进小区，在目的地停下。只是本该无人的公寓楼下面，却站着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手里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贺确看到商夷的脸色变了一下，不是欣喜，反倒是有些厌恶。
“你怎么来了。”商夷的声音冷淡。
“叔叔叫我们好好培养感情，小夷。”裴松将花递给商夷，商夷却后退了一步。
“不要让我再说一遍，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现在不会有，未来也不会。”商夷双手插兜，看了眼车上看热闹的贺确：“让贺队看笑话了，谢谢贺队送我回家，回去注意安全。”
贺确见捧着玫瑰的兄弟没打算离开，又打量了一下商夷这细胳膊细腿，难得正义感降临。大手一挥搂住商夷的脖子：“来都来了，商顾问邀请我上去坐坐吧。”
裴松皱了皱眉，目光落在贺确搭在商夷肩膀上的手：“这位贺先生，你可能不知道，小夷比较排斥肢体接触和他人随意介入他的私人空间。就是我都没去过小夷家。”
商夷的脸色更差了：“裴先生别自诩很了解我一样。”说完，将脸转向贺确：“既然贺队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拒绝。”
忽视了裴松阴沉着的脸，贺确搂着商夷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刹那，商夷不动声色的往旁边靠了靠，和贺确分开距离。
“商顾问还真是冷血。”
商夷撇了他一眼：“是，比不上贺队乐于助人。”
贺确只笑了一声，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暂时终止了两人的针锋相对。
商夷家以灰白色调为主，客厅玻璃桌上的蓝色绣球是屋里唯一一抹亮色。屋内的暖气很足，被风刮僵的脸在屋里没一会儿就解了冻。
“贺队想吃什么？”商夷打开冰箱，话头戛然而止。他本人对吃饭这件事报以的态度就是填饱肚子就行，也正因如此，冰箱里此刻只零星躺着几个小油菜和鸡蛋。
贺确站在他身后，看着冰箱里的盛况，不自觉地伸手鼓鼓掌。
“点外卖吧…”
“得了，晚高峰点外卖还不知道要等多久。”贺确将外套挂在门口的挂钩，挽起毛衣的袖子：“我看柜里还有泡面。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贺确这句话没在吹牛，凭借着多年加班与泡面为生的经验，他的煮面功底可以说是出神入化，鸡蛋打进搅散，再扔上些洗干净的油菜点缀。屋里弥漫着泡面的香气，误打误撞的给这栋灰白色调的家里染上些人气。
“以前在局里遇到案子忙的时候，连调料包都没搅开的夹生面都吃过不少。商顾问珍惜这种可以煮好，顺便还有鸡蛋青菜点缀的面吧。”
商夷没理会贺确的忆苦思甜，慢吞吞的吃着面。
“你嚼菜怎么像兔子。”
“贺队，你吃饭的时候老盯着我做什么。”
屋内又陷入了沉默。
“刚才下面那个人，是你什么人？”贺确嘴闲不住，没一会又问。
“麻烦的人。”
“我看他那架势，是想追你吧。想不到啊，商顾问居然还能让男人如此痴迷。”这话有几分幸灾乐祸。
商夷撇了他一眼：“那就不用贺队操心了，就算我喜欢男的，也不会对您有非分之想。”
“巧了，我也是。”
有人窝在暖气房里吃面，也有人在寒风中巡逻。
平东区分局的两位民警，在小巷发现了一具尸体。
巡逻的警卫一惊，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就想报警。
“你干啥啊。”同伴拦住他，声音有些急迫：“咱们区眼看就要有希望发财了！这时候出事那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那你说咋办。”
“要我说，这人可能就是喝大了一头栽倒摔死了。反正也是意外，咱们找个地方把他埋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