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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小伙子拍戏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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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拍摄在一种低气压中正式展开。
那种气氛是林见澈这种迟钝的人也能感受的到的。
阿ken跑了好几次来鼓励林见澈，其实林见澈自己内心没啥太大的想法。
拍完跑路不就行了？哪来这么多事。
第一场戏，就是“陈默”在教室里被众人孤立、窃窃私语的群像镜头。
林见澈穿着那身略显宽大、颜色陈旧的校服，坐在教室角落的位置上。
这个校服不知道是为了追求逼真还是什么，一股怪味。
灯光打下来，将他的皮肤照得有些透明，更添了几分脆弱感。
周围是扮演同学的演员们，他们投来的目光带着剧本要求的鄙夷和排挤。
“Action！”
场记板敲响的瞬间，林见澈按照剧本微微缩了下肩膀，下巴不自觉地内收。
眼神低垂，落在摊开的课本上，却没有任何焦距。
他不需要刻意去“演”那种不自在，身处这样的环境，被这样的目光包围。
一种源自身体本能的抗拒和紧绷已经自然流露。
这让他感觉到有点微妙。
他甚至能听到姚雨薇饰演点班花用不高不低、恰好能被收音捕捉到的音量。
对旁边的人“耳语”：“看他那样子，真晦气。”
这话是剧本里的，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货真价实的恶意。
镜头推近，给他特写。
导演苏蔓坐在监视器后，目光锐利。
林见澈放在桌下的手，指尖微微蜷缩，抵在冰凉的椅面上。
这些都是剧本上的动作。
卡！”苏蔓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
“情绪对了，但层次不够。陈默不是木头，他的手指，他的呼吸，他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应该有戏。再来一遍。”
这些是剧本里面没有的。
一遍，两遍，三遍……
苏蔓的要求极其严苛，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都要精准。
林见澈完全将自己彻底沉入那个灰暗的、被世界遗弃的角落。
当他终于听到苏蔓那句“过”时，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他坐在原地，一时间有些脱力。
“状态找得很快。”一个平静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见澈猛地回神，抬起头。顾川淮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他饰演的“李瑾”在这个镜头里只是背景板，但他似乎一直在旁边看着。
眼神落在林见澈还有些苍白的脸上。
“谢谢顾老师。”林见澈垂下眼睫，避开他的视线，声音有些沙哑。
顾川淮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开了。
林见澈立马瘫倒在椅子上，靠…拍戏真他妈累。
接下来的几天，拍摄节奏紧张。
林见澈几乎过着片场、酒店两点一线的生活，除了背台词、揣摩角色，就是拍摄。
他刻意回避着与顾川淮的任何非必要接触，而顾川淮也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距离，除了偶尔在对手戏前极其简练地对词，再无多余交流。
这种社交让林见澈感受到了很强的安全感。
然而，这种刻意的“相安无事”，在拍摄一场关键对手戏时，被打破了。
这场戏是“陈默”在图书馆偶遇“李瑾”，鼓起勇气想请教一个问题，却被“李瑾”用礼貌却疏离的态度敷衍拒绝。
场景布置在仿旧校图书馆的书架之间，光线昏黄安静。
“Action！”
林见澈抱着几本书，脚步迟疑地走向正在窗边看书的顾川淮。
他的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希望和难以掩饰的自卑。
“李……李瑾同学，”他声音很小，带着气音，“这道题……我不太懂，能……能不能……”
顾川淮从书页上抬起头，日光透过窗户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
将他俊朗的侧脸勾勒得更加分明。他的眼神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属于优等生的温和，但那温和底下是冰层。
“抱歉，我现在没空。”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将距离感拉满，说完便重新低下头。
目光落回书页，仿佛眼前的人只是一团空气。
按照剧本，这里“陈默”应该眼神瞬间黯淡，嗫嚅着说声“对不起”，然后落荒而逃。
可就在顾川淮说出“没空”，重新低头的那个瞬间，。
见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股尖锐的、熟悉的刺痛感猛地窜遍全身！
不是属于“陈默”的情绪。
是更久远的，更深刻的，属于“林见澈”本身的，被某种类似场景触发的情感创伤！
他仿佛听到另一个时空里，类似的声音，用类似的语调，说着同样将他推远的话……
！”苏蔓的声音响起，带着不满，“林见澈，台词！发什么呆？”
林见澈猛地从那种恍惚的刺痛中惊醒，才发现自己竟然僵在了原地，后续的台词和反应全忘了。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脸色比刚才演戏时还要苍白。
“对不起，导演。”他低声道歉，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重来！”苏蔓干脆利落。
第二次，当顾川淮用那种平静疏离的眼神看过来，说出“没空”时，那股心悸再次袭来。
虽然比第一次稍弱，却依然干扰着他的节奏。他的反应慢了半拍，眼神里的受伤过于真实。
甚至带上了一丝剧本没有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委屈。
“卡！情绪不对！陈默只是失落和认命，不是委屈！重来！”
第三次，第四次……
林见澈的状态越来越差。顾川淮那句“没空”像一句魔咒，每一次响起，都在刺激他空白的记忆。
他越是想要控制，就越是无法摆脱那种源自本能的、剧烈的情绪波动。
片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工作人员开始窃窃私语，姚雨薇更是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顾川淮始终配合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段戏，他的表演精准而稳定。
每一次的“没空”都保持着同样的冷漠刻度，仿佛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只有在导演喊“卡”的间隙，他的目光会极快地掠过林见澈明显不对劲的脸色。
开口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休息十分钟！林见澈，你给我调整好状态！”苏蔓的语气已经带上了明显的不耐。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这句“没空”？
为什么顾川淮的眼神，会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
你还好吗？”
低沉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林见澈身体一僵，没有回头，是顾川淮。
他没有等到回答，也没有离开，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一瓶拧开了瓶盖的矿泉水递到了林见澈眼前。
“喝点水。”
林见澈看着那瓶水，没有接。空气仿佛凝固了。
半晌，林见澈才沙哑地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顾老师..”
“嗯？”
“我们以前，”他抬起头，看向顾川淮，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挣扎。
“是不是也发生过类似的事？”
顾川淮握着水瓶的手，指节微微收紧。他深邃的眼底像是骤然掀起了什么波澜，却又在下一秒被强行压下。
恢复了那片让人看不透的沉寂。他沉默地看着林见澈，看了很久。
久到林见澈以为他不会回答，准备放弃的时候。
顾川淮将那瓶水塞进林见澈手里，冰凉的触感透过瓶身传来。
“以前的事，不重要了。”顾川准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淡漠。
“不要太沉迷于其中，你要记住你只是在演戏。”
“顾老师，苏导找你！”
“好好调整。”顾川淮转身向拍摄点走去
林见澈拧上瓶盖，将水放在一旁，闭上眼，强迫自己深呼吸。
他不是“陈默”，他是演员林见澈。他必须完成工作。
十分钟休息结束，拍摄继续。
当顾川淮再次说出“抱歉，我现在没空”时，林见澈咬紧了牙关，用尽全部意志力将那翻涌的心悸压了下去。
他遵从了剧本——眼神黯淡，嗫嚅着说“对不起”，然后抱着书，低着头，快步逃离了镜头。
动作甚至带上了一丝仓皇，但那不再是属于他自己的情绪失控。
而是符合情境的狼狈。
“卡！过了！”
苏蔓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
林见澈松了口气，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浑身虚脱。
他走到监视器前，和顾川淮一起看回放。
画面里，“陈默”的失落和自卑表现得恰到好处，而“李瑾”的疏离与冷漠也无可挑剔。
两个角色之间那种无形的、可悲的壁垒，被清晰地呈现出来。
“这次不错。”苏蔓难得地夸了一句，目光在林见澈和顾川淮之间扫了一下，“保持住这种状态。”
顾川淮没什么表示，只是微微颔首。
下来几天的拍摄，林见澈像是打通了某种关窍。
他不再试图完全“成为”陈默，而是作为一个观察者和诠释者，精准地控制着表演的尺度。
林见澈无暇他顾。高强度、高情绪消耗的拍摄让他身心俱疲，每天收工回到酒店，几乎都是倒头就睡。
阿Ken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心疼得天天变着花样给他点滋补的外卖，嘴里念叨着“拍完这部说什么也得给你放个大假”。
这天下午，没有林见澈的戏份。他难得睡到自然醒，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酒店地毯上投下温暖的光。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放空，一时竟有些不知该做什么。
断网几周，他有点与世隔绝的感觉。想了想，他还是拿起手机，点开了微博。忽略掉汹涌的私信和@，他直接点进了自己的超话。
超话里比他上次看时热闹了不少，显然《无声》开拍的消息已经官宣。
虽然官方只发了主演的定妆照和概念海报，但足以让粉丝和黑子都沸腾起来。
他的定妆照被粉丝们反复转发分析——照片里他穿着那身旧校服。
低着头站在阴影里，只露出小半张苍白的脸和紧抿的嘴唇，眼神空洞又带着一丝倔强。
【澈色撩人永相随】：呜呜呜我宝这个造型太有感觉了！破碎感绝了！期待陈默！
【林见澈的圈外女友】：虽然但是，看着好心疼啊，哥哥是不是又瘦了？[哭泣]
【只想搞个糊咖】：有一说一，这定妆照质感不错，希望正片演技也能支棱起来，别浪费了好造型。[祈祷]
当然，也少不了冷嘲热讽：
【林见澈今天退圈了吗】：啧，又是这种阴郁角色，本色出演吧？[挖鼻]
【吃瓜不吐籽】：资源咖果然名不虚传，这饼都能啃下来，佩服佩服。
林见澈粗略扫了几眼，心情没什么波动。他正准备退出，却看到一条被顶到前面的帖子，内容是关于顾川淮的。
【淮水之畔】： [分享图片] 路人偶遇顾影帝在影视城附近的咖啡馆看书！生图也太能打了吧！[图片][图片]
照片像素不算高，明显是偷拍的角度。
顾川淮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安静柔和，与片场那个疏离的影帝判若两人。
林见澈的手指在图片上停顿了片刻。原来他私下里，是这个样子的。
粉丝们已经扒出了咖啡馆的地址，酒店不远，林见澈想现在这个地方估计已经成了网红打卡点。
他叫了客房服务，随便吃了点东西，继续拿出剧本研读。
下午时光静谧，他窝在沙发里，逐字逐句地分析“陈默”的心理，偶尔在空白处写下注释。
傍晚时分，阿Ken咋咋呼呼地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
“见澈！快看！顾影帝工作室给剧组主要演员都送了慰问品！”
阿Ken把纸袋递过来，满脸兴奋，“不愧是顶流团队，真会做人！”
林见澈接过纸袋，里面是一个品牌的香薰蜡烛，味道是清冽的雪松与淡淡的书卷墨香。
附着一张简洁的卡片，打印着“辛苦了，期待合作。——顾川淮工作室”。
很周到，也很官方。
“听说姚雨薇她们都高兴坏了，立马拍照发微博了。”
阿Ken挤眉弄眼，“你要不要也发一个？这可是搞好关系的机会！”
林见澈把蜡烛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
莫名让他想起开机那天顾川淮身上的味道。他摇了摇头：“算了，没必要。”
他不想蹭这个热度，也不想和顾川淮有工作之外的任何牵扯。
然而，有些缘分似乎避无可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