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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岁时里的暖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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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浓时，老渔港的游客渐渐少了些，却多了份沉静的韵味。林砚之的画室里生起了一个小小的暖炉，松木燃烧的香气混着松节油的味道，形成一种格外安心的气息。
沈聿来得更勤了。有时是结束工作后，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林砚之会递上一杯热可可，看着他捧着杯子，指尖慢慢回暖；有时是周末，两人会窝在画室的沙发里，沈聿处理未完成的工作，林砚之则在旁边涂涂画画，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嘴角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清晨，林砚之推开画室的门，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纯白。石板路上积着薄薄的雪，三角梅的红点缀在白雪里，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
他正看得入神，身后传来脚步声。沈聿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头发上沾着点雪花，看到他，笑了笑：“醒了？”
“你怎么来了？”林砚之惊讶地问，“雪这么大，路不好走吧？”
“想你了。”沈聿说得坦然，走近了才发现林砚之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连忙脱下自己的大衣裹在他身上，“怎么穿这么少？冻感冒了怎么办？”
大衣上的寒气很快被林砚之的体温焐热，雪松的香气混合着雪后的清新空气，让他心里暖暖的。“画室里有暖炉，不冷。”
“那也不行。”沈聿拉着他走进画室，把暖炉的火调大了些，“等会儿雪停了，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保密。”沈聿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雪停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阳光出来了，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沈聿开车带着林砚之，沿着海岸线往南走。大约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片开阔的海滩上。
这里没有渔港的喧嚣，只有茫茫的白雪和蓝色的大海，远处的海岛被雪覆盖，像童话里的世界。
“这里是……”林砚之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我小时候偷偷跑来的地方。”沈聿笑着说，“那时候觉得这里好大，好自由。后来再也没来过，没想到现在还是这么美。”
两人沿着海滩慢慢走着，脚印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海风有些冷，林砚之下意识地往沈聿身边靠了靠。沈聿握住他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用体温温暖着他。
“你看。”沈聿指着远处的海面，几只海鸥正贴着水面飞行，翅膀掠过之处，激起一圈圈涟漪。
“真美。”林砚之感叹道。
“比你的画还美？”沈聿挑眉。
“不一样的美。”林砚之笑着说，“画里的美是定格的，这里的美是流动的。就像……就像我们。”
沈聿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阳光落在林砚之的脸上，给他的睫毛镀上了一层金边，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雪后的光。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林砚之的嘴唇，带着雪后的清冽和阳光的温暖。
“嗯，是不一样的美。”沈聿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是属于我们的美。”
回去的路上，林砚之靠在沈聿的肩膀上睡着了。沈聿放慢了车速，看着他恬静的睡颜，心里像被暖炉烤过一样，暖暖的。他知道，自己小时候向往的自由，不是逃离，而是像现在这样，有一个可以安心依靠的人，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回到画室时，暖炉里的火还旺着。沈聿把林砚之轻轻放在沙发上，给他盖上毯子，然后走进厨房，笨拙地学着林砚之的样子，想煮一碗热汤。
林砚之醒来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焦糊味。他走进厨房，看到沈聿正对着一锅黑乎乎的东西发愁，脸上沾了点面粉，像只小花猫。
“你在做什么？”林砚之忍不住笑了。
沈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想给你煮碗汤，好像……失败了。”
林砚之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没关系，我来做。”
炉火跳动着，映着两人的身影。厨房里很快飘出了海鲜汤的鲜香，混着暖炉的松木香气，成了这个冬日里最温暖的味道。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轻轻扬扬的，像在为他们的故事，铺上一层洁白的温柔。临近新年，老渔港被装点得格外喜庆。红灯笼挂满了栈道，家家户户的门口贴上了春联，空气中弥漫着糖果和鞭炮的气息。
林砚之的画室也添了几分年味。他在门上贴了自己写的福字，歪歪扭扭的，却透着可爱。沈聿带来了一盆腊梅，放在窗台上，金黄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陈老伯说，这是他亲手种的，开得最旺。”沈聿一边修剪花枝，一边说。
“真好看。”林砚之凑过去闻了闻，“比城里花店买的香多了。”
“那是自然，带着烟火气呢。”沈聿笑着，把剪下来的一小枝腊梅插进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放在画架上，“给你的画添点颜色。”
林砚之看着那枝腊梅，又看了看沈聿认真的侧脸，心里暖暖的。他拿起画笔，在一张新的画纸上，画下了窗台上的腊梅和正在修剪花枝的沈聿。
除夕那天，沈聿推掉了所有的应酬，留在画室和林砚之一起过年。林砚之做了一大桌菜，有清蒸鱼、红烧肉、炒青菜，还有他拿手的海鲜粥。沈聿则负责打下手，虽然笨手笨脚，却学得很认真。
“尝尝这个红烧肉。”林砚之夹了一块给沈聿，“我跟陈伯母学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沈聿尝了一口，肉质软烂，甜咸适中，带着浓郁的酱香。“好吃。”他由衷地赞叹道，“比我家厨师做的还好吃。”
“那当然，我可是有天赋的。”林砚之得意地扬起下巴，像个得到夸奖的孩子。
两人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的烟花。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照亮了老渔港的屋顶和海面，也照亮了画室里温暖的灯光。
“小时候，我最怕过年。”沈聿忽然说，“家里总是冷冷清清的，只有我和父亲，还有一群佣人。父亲会问我这一年的成绩，说一些关于公司的事，从来不会问我过得开不开心。”
林砚之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以后，我陪你过年。”
沈聿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好。”
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林砚之的旧相册。里面有他小时候在渔港边的照片，穿着小小的雨靴，手里拿着一只小螃蟹，笑得满脸灿烂；有他中学时的照片，穿着校服，站在画室门口，眼神里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还有他刚毕业时的照片，背着画板，在全国各地写生，脸上带着疲惫却又兴奋的表情。
“这张是我第一次拿到绘画比赛的奖。”林砚之指着一张照片，“当时可开心了，拿着奖状跑遍了整个渔港，跟每个人炫耀。”
沈聿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得傻乎乎的少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真可爱。”
“那时候胖，现在瘦了。”林砚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都可爱。”沈聿认真地说。
林砚之的脸颊红了，低下头，翻到另一页。那是一张老照片，上面是林砚之的爷爷，一个慈祥的老人，手里拿着一把二胡，坐在院子里的老榕树下。
“这是我爷爷。”林砚之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是个老渔民，拉二胡特别好听。我小时候，就是听着他的二胡声长大的。”
沈聿轻轻搂住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他走的那天，也是除夕。”林砚之吸了吸鼻子，“我那时候在外地写生，没能赶回来。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他一定知道你很想他。”沈聿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也一定为你现在的样子感到骄傲。”
林砚之靠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眼泪却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沈聿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窗外的烟花还在继续，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画室里的温暖。旧物里藏着回忆，新岁里藏着希望。林砚之知道，爷爷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他，看到他现在很幸福，身边有一个很爱他的人。
“沈聿，”林砚之抬起头，看着他，“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砚之。”沈聿吻了吻他的额头，“以后的每一个新年，我都陪你过。”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出最美的姿态，仿佛在为他们的约定作证。旧岁已去，新岁伊始，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像这老渔港的灯火，温暖而明亮。
第十四章春风与新绿
冬天过去，春天悄然而至。老渔港的积雪融化了，露出青石板的原貌，路边的小草冒出了嫩芽，三角梅也开得更艳了，整个渔港都充满了生机。
林砚之的画室里，窗户总是开着的，春风吹进来，带着花香和泥土的气息，吹动了画架上的画布，也吹动了两人的发梢。
沈聿的公司推出了老渔港的春季旅游套餐，吸引了很多游客。渔港里又热闹起来，咖啡馆里坐满了人，手作店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美术馆里的画展也更新了，多了很多春天的元素。
“你看，这是游客拍的照片，发到网上了，说我们的渔港是‘春天最美的地方’。”林砚之拿着手机，兴奋地给沈聿看。
沈聿凑过去，屏幕上是老渔港的春天：阳光明媚，鲜花盛开，人们在海边散步、拍照，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嗯，确实很美。”他看着林砚之亮晶晶的眼睛，补充道，“因为有你。”
林砚之的脸颊红了，假装去整理画具，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
春天也是播种的季节。林砚之和沈聿在画室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花，有玫瑰、月季、向日葵，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他们一起翻土、播种、浇水，弄得满手泥土，却笑得格外开心。
“等这些花开了，院子里一定很漂亮。”林砚之想象着花开满院的样子，眼里充满了期待。
“嗯。”沈聿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到时候，我们在这里野餐。”
“好啊。”林砚之笑着点头。
周末的时候，两人会一起去海边捡贝壳。春天的海水还带着点凉意，却格外清澈。他们赤着脚，在沙滩上追逐打闹，像两个孩子。林砚之会把捡来的漂亮贝壳画下来，沈聿则会把它们串成风铃，挂在画室的门口，风吹过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天傍晚，两人坐在海边看日落。夕阳把海面染成了金色，远处的渔船归航了，渔民们唱着渔歌，声音洪亮而欢快。
“沈聿，”林砚之忽然说，“你说，我们要不要养只狗？”
沈聿愣了一下：“阿福怎么办？它会吃醋的。”
“阿福那么乖，不会的。”林砚之笑着说，“我想养一只大狗，能陪我们在海边跑步，能帮我们看院子。”
沈聿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好啊，等忙完这阵子，我们就去领养一只。”
“太好了！”林砚之兴奋地抱住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沈聿笑着回吻他，海风拂过，带着春天的气息，也带着他们的笑声，飘向了远方。
春天的老渔港，像一幅不断更新的油画，每一天都有新的色彩，新的故事。而林砚之和沈聿的故事，也像这春天的新绿一样，在阳光和雨露的滋养下，慢慢生长，充满了希望和生机。
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会有风雨，或许会有挑战，但只要他们在一起，手牵着手，就一定能像这老渔港一样，在岁月的变迁中，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温度和生机。
春风吹过，带来了新的希望，也吹开了他们心中最温柔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