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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冬日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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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城的冬天，湿冷是主调，雨水比阳光更常见。期末考试的压迫感如同这连绵的阴雨，沉沉地笼罩着南华中学。
对于江临而言，这种压迫感主要来源于他兴趣缺缺的物理。好在，他与沈既白之间那场始于学期初、带着各自目的的物理补习，并未因时间流逝或板报事件后的微妙气氛而中断，反而在期末临近时，变得更加规律。
周三放学后，图书馆老位置。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冬雨，室内灯火通明。江临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灵活地转着笔，面前摊开的物理习题册上，最后一道大题他已经解出了答案，正在检查步骤。沈既白坐在他对面，正低头看着自己的竞赛题集，偶尔在草稿纸上演算几下，姿态沉静从容。
江临放下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声响。“搞定。”他声音里带着点完成任务的轻松。
沈既白闻声抬头，目光扫过江临的习题册，伸手：“我看看。”
江临把册子推过去。沈既白看得很快，视线掠过那些略显潦草但逻辑清晰的步骤和最终答案，几秒后，他微微颔首：“思路正确，答案准确。”他点了点其中一个换算环节，“这里，单位换算可以更规范，避免扣步骤分。”
他的评价客观严谨，但江临还是从那平淡的语气里捕捉到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认可？
这家伙，要求真是一如既往的高。江临心里嘀咕，却也没反驳。他知道沈既白说得对。一个学期的补习下来，他虽然依旧觉得物理枯燥，但在沈既白这种“人形标准答案”的熏陶下，解题的规范性和逻辑性确实提升了不少。他脑子本就灵光，之前只是懒得在不喜欢的事情上花费精力，现在被沈既白盯着，稍微用点功，掌握知识点并不难。
“知道了，会长大人。”江临拖长了调子，带着点戏谑，伸手拿回习题册，按照沈既白说的，在旁边用更工整的字迹标注了规范的换算过程。
补习进行了快一个学期，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古怪的默契。江临依旧会在各种场合不着调地挑衅，沈既白也依旧用规则和条款回击。但在图书馆这方安静的天地里，他们能暂时搁置“赌约”和“立场”，一个教，一个学。
他会注意到沈既白思考时微微抿起的薄唇，讲题时偶尔因为他故意提出的刁钻角度而流露出的、极短暂的停顿和更深入的思考，还有那双握着笔的、骨节分明的手，在草稿纸上留下清晰工整的演算过程。
这种近距离的、持续的观察，像水滴石穿，让江临对沈既白的印象，从最初那个单薄的“规则化身”，逐渐变得具体而复杂。他知道这家伙固执、严谨、有时候刻板得让人火大，但也聪明、负责，并且……在某种程度上，似乎对他这种“麻烦人物”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
期末前的最后一次补习，气氛有些不同。灰白色的天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勉强照亮室内。沈既白正在给江临做最后的查漏补缺，声音平稳，将几个易错的知识点再次梳理。
江临有些心不在焉，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那支沈既白借给他用的、据说出水更顺畅的黑笔。他看着沈既白低垂的眉眼，突然开口：“喂，会长大人，打个商量？”
沈既白头也没抬，红笔在卷面上划下一个勾，声音平稳：“说。”
“这次期末考，”江临向前倾身，手肘撑在桌上，拉近了距离，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我要是物理能上80……”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沈既白的反应。对方依旧垂着眼眸，但批改的动作似乎慢了半拍。
“然后呢？”沈既白淡淡地问，翻过一页卷子。
“然后，”江临嘴角勾起，抛出了他真正的目的，“寒假你得空出一天，跟我们——我、周屿、老陆、林栀、陈默，一起出去一趟。不算正式学生会活动，就……放松一下。”他把“我们”和“放松”咬得稍重，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
这个要求显然超出了“补习答疑”和“赌约试探”的范畴，更偏向于私人领域的侵入。
沈既白终于抬起了头，清冷的目光落在江临带着笑意的脸上。他没有立刻回答，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在进行快速的利弊分析和逻辑评估。图书馆的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理由？”他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劳逸结合啊，大会长！”江临理直气壮，“绷太紧会断的。再说，咱们南北校区小团体互相忙活了一个学期，不该有点团队建设？”
沈既白无视了他，视线重新落回卷面，沉默地批完了最后一道题。他将卷子推回去，上面用红笔清晰地标着一个“89”。
“89？”江临有些意外地挑眉，这比他预期的还好点。
“卷面难度低于标准。”沈既白客观地评价，然后抬眸，目光平静地看着江临，“你的要求，基于两个前提：第一，你期末物理成绩达到80分以上；第二，活动内容需合理，时间需提前协调，且不影响既定计划。”
他没有直接答应，但也没有拒绝，而是将其纳入了“可协商事项”的范畴，并设定了明确的边界。
江临心里啧了一声，果然是他沈既白的风格。不过，没直接拒绝就是好消息。
“成交！”江临立刻应下，生怕他反悔，“活动内容保证健康向上，时间随你方便！”他脸上露出了计划得逞的笑容，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明亮和狡黠。
沈既白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得意，几不可察地抿了一下唇，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只是握着书页边缘的指尖，微微收紧了些许。
期末考试结束那天，天空依旧阴沉。江临交完物理卷子，走出考场，心情不错。题目难度适中，他做得还算顺手，起码该填的都填了。
成绩公布时，江临挤在公告栏前，先是在艺术类榜单上找到自己稳居第一的名字，然后目光直接扫向理科榜的物理单科成绩。
85分。
一个对于艺术生来说相当不错的分数，甚至超过了不少理科班的学生。
他嘴角忍不住上扬，心头涌上一股混合着成就感和莫名期待的情绪。视线下意识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果然在人群外围看到了正和林栀交谈的沈既白。
江临拨开人群，几步走到沈既白面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灿烂笑容，带着点小得意，直接忽略了旁边的林栀：“85！看到了吗？会长，说话算话？”
林栀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江临，又看向沈既白，显然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沈既白的目光从公告栏上那个的“85”移开，落到江临因兴奋而微微泛着红晕的脸上。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似乎比平时缓和了些许。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确认。
“那……”江临趁热打铁，“寒假？初七怎么样？年差不多过完了，人也没那么多。地方我都想好了，就去……”
“江临，”沈既白打断他，语气平稳，“具体时间和地点，需要协调所有人的日程后再确定。我会让林栀跟进。”
他把这件事又纳入了“流程化”管理的轨道。
一旁的林栀虽然还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好的会长。请问这是什么性质的活动？需要我做预算和方案吗？”
江临：“……”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对执行力超强的搭档。
“不用不用，”江临连忙摆手，“就普通的……朋友聚会，出去玩一天，我来安排就行！”他可不想一次出游还搞得跟学生会立项一样。
沈既白看了江临一眼，似乎默认了他的安排，对林栀说：“协助协调时间即可。”
“明白。”林栀点头。
这时，周屿和陆时与也凑了过来，周屿一听寒假有集体活动，还是江临和沈会长“敲定”的，立刻兴奋地大呼小叫起来：“哇！出去玩？带我一个！必须带我一个！临哥牛逼啊！居然能请动沈会长！”
连一向沉默的陈默都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陆时与温和地笑着：“听起来很不错，期末结束确实该放松一下。”
看着瞬间围过来的小团体，沈既白似乎微微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