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生日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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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榕城，秋意正浓。高二上学期的期中考试刚刚结束一周。
周五的校园里弥漫着考后特有的松弛氛围，连走廊上学生们的脚步声都显得轻快了许多。
下午三点，期中考试的成绩单刚刚张贴在教学楼一楼的公告栏前，那里已经围得水泄不通。穿着校服的学生们踮着脚尖，在红榜上寻找自己的名字，不时发出或惊喜或失望的感叹。
“果然又是沈既白第一......”
“语文138，数学150，英语147，理综295...这分数也太恐怖了吧！”
“甩开第二名二十多分，这就是学神的世界吗......”
江临好不容易挤到前排，目光精准地锁定在红榜最顶端。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虽然他自己这次考得也不错，在艺术生里排在前列，但和沈既白的成绩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临哥，看傻眼了？”周屿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勾住他的脖子，“别看了，再看沈会长也不会分你几分。”
江临白了他一眼，把他的手从肩膀上甩开：“要你管。我这次物理可是考了75分，比上次进步了二十分。”
“哟，看来沈会长的补习很有效嘛！”周屿促狭地眨眨眼。
江临懒得理他，转身往教学楼走。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一日，沈既白的生日。这个信息是他花了整整两周，用三杯奶茶从林栀那里换来的。自从着几个月的相处，他和沈既白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而亲近。但即便如此，直接问对方生日还是显得太刻意了。
江临早就计划好了要给沈既白一个惊喜。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艺术生们被叫去画室里进行静物写生。
江临坐在靠窗的位置，画板上夹着一张水彩纸。他面前的静物台上摆放着一组陶罐和水果，但他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对面的一班教室。沈既白这会儿应该在上物理课，那个总是挺得笔直的背影，他隔着窗户见过很多次。
“江临，你的构图有点问题。”美术老师走到他身边，指着画板说，“透视关系不对，陶罐的阴影也画得太重了。”
江临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画果然歪得离谱，陶罐看起来像是要从桌子上滚下来。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拿起橡皮修改。
“是不是期中考试太累了？”美术老师关切地问。
“没事，老师，我马上改。”江临说着，蘸取清水开始调整色彩。
下课铃响起，江临第一个冲出画室。他把画具胡乱塞进书包，快步穿过连接两栋教学楼的走廊。一班的教室后门虚掩着，他穿着淡蓝色的连帽卫衣，校服外套套在外面，拉链也不拉，悄悄往里张望。
沈既白还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低头整理着笔记。他穿着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肤色格外白皙。
“会长。”江临小声叫道。
沈既白抬起头，看见门外的江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放下手中的钢笔，站起身走了出来。
“有事？”沈既白问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江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用深蓝色包装纸精心包裹的小纸盒，上面系着一个银色的蝴蝶结：“给你的。”
沈既白接过盒子，修长的手指轻轻解开蝴蝶结。打开盒子，里面是六块造型精致的抹茶饼干，每一块都做成了书本的形状，旁边还有一个小巧的金属书签，书签上刻着精致的天蝎座图案，尾部坠着一颗小小的蓝宝石。
“路过那家新开的日式甜品店看到的，”江临故作轻松地说，实际上他特意翘了午休跑去买的，“听说是用顶级抹茶粉做的，不太甜腻，你应该会喜欢。书签是...呃...买饼干附赠的。”
实际上是特意选的。他不仅查了沈既白是天蝎座，还特地选了蓝宝石，因为他觉得这和沈既白很像，都很……漂亮。
“谢谢。”沈既白将礼物仔细收好，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江临注意到他的眼神柔和了些许，唇角也有一个几不可察的上扬。
“那个...”江临正要说什么，周屿的大嗓门就从走廊另一端传了过来。
“临哥！沈会长！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周屿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那件亮黄色的连帽卫衣在走廊里格外显眼，帽子上的两个毛球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没什么，刚好碰到。”江临赶紧解释，下意识地往沈既白身边靠了靠。
周屿怀疑地打量着他们，目光在江临和沈既白之间来回扫视：“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你们最近老是‘刚好碰到’？该不会是...”
沈既白面不改色：“巧合。”
“行吧，”周屿耸耸肩，转向沈既白，“对了会长，下周的篮球赛你参加吗？我们还缺个控球后卫。”
“我考虑一下。”沈既白回答，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手中的礼物盒。
江临趁着周屿缠着沈既白讨论篮球赛战术的间隙，悄悄溜进一班教室。教室里还有几个值日生在打扫卫生，他假装是来找人的，趁人不注意，迅速将一个小盒子塞进了沈既白课桌抽屉的最里面。
那是一盒他特制的薄荷糖，每一颗糖纸上都用极细的针管笔精心绘制了不同的图案——有板着脸的小机器人，有戴着金丝眼镜的猫咪，还有一片精致的星空。盒子里还附了一张手绘卡片，上面用花体字写着：“祝日日皆好。”卡片的角落画了一个小小的、正在微笑的太阳。
没有署名，但他知道沈既白能猜到是谁。
放学后，江临以要去画室赶稿为借口，没有和周屿他们一起走。他绕到学校后门那条安静的小巷，那里有一家他很喜欢的美术用品店。店门口挂着一个古铜色的风铃，每当有人推门，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老板，我要的颜料到了吗？”江临推开店门，风铃叮当作响。
“到了到了，”老板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精致的纸盒，“荷兰进口的水彩，颜色特别正。这一小盒可花了我不少功夫才搞到。”
江临小心翼翼地打开纸盒，里面是24支装的专业级水彩颜料，每一支都像精致的化妆品一样被安置在丝绒衬里的格子中。他特地选了沈既白可能会喜欢的颜色——深蓝、墨绿、赭石，这些沉稳的色调。
“谢谢老板。”江临付了钱，小心翼翼地把颜料装进书包最里层。这是他给沈既白准备的另一份礼物。虽然沈既白不画画，但江临记得他曾经对色彩表现出的兴趣。
“色彩是有规律的，”有一次沈既白在看江临调色时这么说，眼神中带着理科生特有的探究欲，“不同的波长对应不同的颜色，很有趣。”
当时江临笑着反驳：“艺术可不能全靠规律，有时候就是要打破规则才能创造出惊喜。”
晚上七点，沈既白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物理竞赛的笔记，却难得地有些走神。
红木书桌被打理得一尘不染，各种文具按照使用频率整齐排列。桌角放着江临送的饼干和书签，还有那个他从课桌抽屉里发现的小盒子。他打开盒子，取出一颗薄荷糖，糖纸上的小机器人板着脸，神态竟有几分像他自己。
他轻轻拆开糖纸，将薄荷糖放入口中。清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意。这让他想起江临身上总是带着的、淡淡的柠檬糖的味道。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消息：“既白，生日快乐。抱歉，爸爸妈妈今晚都要加班，给你转了钱，自己买点喜欢的。”
他回复：“谢谢，知道了。”
这样的生日他已经习惯了。父母都是各自领域的精英，能够记得他的生日已经难得，更多的陪伴是奢求。他关掉手机，继续整理笔记，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往常这个时候，江临总会发来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或是分享一张刚画的草图，或是吐槽某道难解的数学题。但今天，手机格外安静。
就在他准备关掉手机专心学习时，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别爱我没结果】：会长，能来阳台一下吗？
沈既白微微蹙眉，走到阳台。他家住在三楼，楼下是小区的小花园。夜幕已经降临，花园里的地灯发出柔和的光芒。
夜色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最大的那盏地灯下。江临仰着头，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白色无人机。
“往下看！”江临朝他挥手，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沈既白低头，看见无人机的吊绳上系着一个小盒子。他伸手取下，打开，里面是一个银色的U盘。
“插电脑上看看！”楼下的江临喊道，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沈既白回到房间，将U盘插入电脑。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点开后，是江临的声音：
“会长，生日快乐！虽然你可能觉得过生日很无聊，但是呢，我觉得生活还是需要一点仪式感的......”
视频显然是在江临的画室里拍摄的，背景是满墙的涂鸦和画作。江临穿着深蓝色的卫衣，对着镜头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他一一展示了他为沈既白准备的所有礼物，详细解释了每一件礼物的含义。
“......这个书签我选了很久，觉得蓝宝石特别配你的眼睛...这盒薄荷糖我画了整整一个周末，手都快废了...最后这个，”视频里的江临举起那套专业水彩颜料，眼神发亮，“是我想和你分享的世界。虽然你可能不会用，但是看看这些颜色，是不是也很美？”
视频的最后，是江临和班上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唱的生日歌，跑调得厉害，但很热闹。画面在大家的笑声中结束，最后定格在江临灿烂的笑容上。
沈既白看着视频，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他走到阳台，朝楼下喊道：“要上来吗？”
江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
五分钟后，江临站在沈既白家的客厅里，有些拘谨地打量着四周。沈既白的家和他想象中一样整洁，原木书架上摆满了按主题分类的书籍，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整个空间透着一种理性的美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香和雪松的香气。
“喝水。”沈既白递给他一杯温水，玻璃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谢谢。”江临接过水杯，目光被书架上的一本皮质相册吸引，“这是你的相册吗？”
沈既白点点头：“嗯。”
“能看吗？”
“嗯。”
江临好奇地翻开相册，里面是沈既白从婴儿时期到现在的照片。小时候的沈既白就已经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很少有笑容，但眼神清澈。有一张照片是他六岁生日时拍的，穿着小西装，面前放着一个精致的蛋糕，但身边却没有家人。
“你小时候就好严肃啊，”江临笑道，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小男孩的脸，“不过挺可爱的。”
沈既白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江临翻看相册，眼神柔和。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沈既白去开门，门外站着周屿、陆时与、林栀和陈默。
“会长生日快乐！”周屿第一个冲进来，手里抱着一个几乎和他一样高的礼品盒，“我们给你庆祝生日来了！”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印着“Birthday Boy”字样的卫衣，看起来滑稽又可爱。
陆时与温和地笑着，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希望没有打扰。”
林栀手里提着一个方形蛋糕盒：“这是大家一起买的，抹茶口味，低糖。”
陈默默默地点了点头，手里抱着一个保温袋。
沈既白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人，一时有些怔住。
江临赶紧解释：“是我告诉他们的。我想着你一个人过生日太冷清了，就......”
周屿已经把巨大的礼品盒放在茶几上开始拆了：“会长你快看，这是我们给你选的礼物！樱桃牌的机械键盘，青轴的，打游戏特别顺手！我们还特地选了静音版，不会吵到邻居！”
陆时与补充道：“听说你经常用电脑整理笔记和竞赛资料，应该能用上。”
林栀把蛋糕放在餐桌上打开，是一个造型简洁大方的抹茶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着“Happy Birthday”，周围装饰着新鲜的薄荷叶。“我问过店员很多次，确认这个甜度很低。”
陈默从保温袋里拿出一个三层保温盒：“我妈特意包的饺子，白菜猪肉馅的，还热着。”他顿了顿，补充道，“她说祝你生日快乐。”
沈既白看着桌上突然多出来的礼物和食物，再看看围在身边的同学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的目光从周屿兴奋的脸庞，移到陆时与温和的笑容，再到林栀认真的眼神，最后落在陈默略显腼腆的表情上。
“别愣着啊，”江临笑着推了他一下，“快许愿吹蜡烛！”
周屿已经手忙脚乱地在蛋糕上插好了18根蜡烛——等等，为什么是18根？会长明明才17岁。
“多一根是预祝明年也快乐！”周屿理直气壮地解释。
陆时与关掉了客厅的灯，只留下餐桌上方的一盏暖黄色吊灯。温暖的烛光在每个人脸上跳跃，大家齐声唱起了生日歌。这一次，连一向清冷的林栀和沉默的陈默都轻声跟着哼唱。
沈既白在众人的注视下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密的阴影。他安静地许了一个愿，然后俯身吹灭了蜡烛。
灯光重新亮起，周屿迫不及待地开始切蛋糕，陆时与帮忙分盘子，林栀把饺子装盘，陈默则安静地收拾着包装纸。
江临凑到沈既白身边，小声问：“怎么样，这个生日还不赖吧？”
沈既白看着热闹的客厅，轻轻点头：“嗯。”
这个生日，和他以往过的每一个生日都不一样。没有昂贵的礼物，没有精致的晚餐，但却充满了...温度。
分完蛋糕，周屿嚷嚷着要玩“德国心脏病”，大家围坐在客厅的羊毛地毯上。沈既白虽然从来没玩过这个游戏，但在江临的耐心讲解下也慢慢上手了。令人惊讶的是，他很快就展现了在这类反应游戏中的天赋——虽然不是最快的，但准确率极高。
“这不科学！”在沈既白连续第三次准确按铃后，周屿哀嚎道，“会长你怎么连玩游戏都这么厉害！”
沈既白微微挑眉：“概率计算和模式识别而已。”
“啊啊啊我要疯了！”周屿夸张地倒在沙发上。
笑声和吵闹声充满了整个房间，连隔壁的邻居都好奇地探头来看。晚上九点半，大家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周屿抽到大冒险，被迫用《葫芦娃》的调子唱英语字母歌，笑得大家前仰后合。
晚上十点，大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江临是最后一个走的，他帮沈既白收拾好客厅，把垃圾分类打包，擦干净餐桌，还把沙发靠枕一个个摆回原位。
“今天谢谢你。”沈既白送他到门口，声音很轻。
江临笑着摆摆手，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客气什么。生日快乐，会长。”
他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回头说：“对了，生日礼物，喜欢吗？”
沈既白微愣，轻声说：“很喜欢。”
江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是盛满了星星：“那就好！我走啦！”
看着江临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沈既白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回到房间，打开电脑，点开江临录制的视频，又看了一遍。
视频的最后，江临对着镜头笑着说：“新的一岁，也要天天开心啊，会长。”
沈既白关掉视频，打开一个新的文档，开始写今天的日记。在日期“11月21日”的旁边，他画了一个小小的、散发着光芒的太阳。
这个生日，像十一月的暖阳，在他秩序井然的世界里，投下了一束温暖的光。而那束光，有一个名字，叫做江临。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