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饥饿公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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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两个班级恰好在同一时段上课。（一）班在跑道进行耐力训练，（七）班则在篮球场自由活动。
沈既白完成规定的跑步任务后，走到场边休息。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严谨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他拿起水瓶喝水，目光不经意地投向篮球场方向。
江临正在三分线外起跳，篮球划出完美的弧线，应声入网。他落地时恰好看见场边的沈既白，立刻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抬手打了个招呼。
沈既白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拧紧瓶盖。
体育老师吹响集合哨，（一）班开始进行拉伸训练。沈既白站在队伍中，专注地完成每一个动作。
训练结束，学生们陆续返回教室。沈既白走在最后，在通往教学楼的林荫道上，江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与他并肩而行。
“会长，刚才看见我投篮了吗？”江临的声音带着运动后的轻喘，额发被汗水浸湿，在阳光下闪着光。
“没有。”沈既白目视前方。
“撒谎。”江临轻笑，“我数了，你看了整整七秒。”
沈既白停下脚步，转向他：“你的物理作业写完了吗？”
江临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开心了：“会长这是在关心我的学习进度？”
“作为学生会会长，关心同学的学习是分内之事。”沈既白的语气官方得无可挑剔。
呵，真是冷漠无情。
“那作为沈既白呢？”他向前一步，声音压低，“关心吗？”
几个（一）班的同学从旁边经过，好奇地看着他们。沈既白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下午放学，图书馆，记得准时来。”
“遵命。”江临眨了眨眼，从裤兜里掏出什么，迅速塞进沈既白手中——是一颗浅蓝色包装的薄荷糖。“提神。”
“我说过我不爱吃甜食。”
“无糖的。”
他记得他不喜甜食。
沈既白愣住了，他看着掌心那颗浅蓝色的糖，包装纸在阳光下泛着冷调的光泽。
“谢谢。”他收起糖，声音平静。
“不客气！”江临倒退着往前走，笑容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不过会长，等价交换是不是该给我点什么？”
沈既白看着他，忽然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物理笔记本，翻到某一页，上面是他整理的电路图精华笔记。
“这是预付款。”他指着其中一处标注，“这里，你不懂。”
江临怔住，随即笑出声：“会长，你连我可能不会的题都预判了？”
“根据你的知识盲区做的合理推测。”沈既白合上笔记，继续向前走去。
回到教室，沈既白将那颗浅蓝色的无糖薄荷糖放进了笔袋。笔袋里只有这一颗糖，孤零零地躺在隔层里。
而在（七）班的教室里，江临翻开那本已经归还的、被批改过的旧笔记，发现机器人旁边除了那句「此处应并联，而非串联」下面其实还有一句「系统建议：优先完成基础训练」，于是他笑着在下面添上一句：
「系统反馈：预付款已收到，期待后续服务。」
下午六点，放学铃声响了，沈既白在整理书包时，突然发现笔袋里那颗薄荷糖下面压着一张小纸片——不知何时被塞进来的。上面画着一个指着浅蓝色糖纸的机器人，旁边写着：
「无糖配方，符合系统规范。」
他将纸片翻过来，在后面写下：
「合规性待验证。」
……无聊。
但沈既白还是将它夹进了自己那本新准备的辅导资料的扉页。
收拾好书包，走向图书馆。他在三楼老位置坐下，刚拿出辅导资料，江临就踩着点出现了，额发有些凌乱，像是跑过来的。
“会长，准时吧？”他在对面坐下，气息微喘。
沈既白看了一眼手表：“迟到两分钟。”
“食堂人多，挤出来费了点功夫。”江临解释道，随即像是才反应过来，“等等，会长，你该不会……没吃晚饭就过来了吧？”
沈既白翻开资料，语气平淡：“时间有限，效率优先。”
“这怎么能行？”江临皱起眉，“空腹学习效率最低下了，这可是有科学依据的。会长，你这不是在遵守规则，是在违反生理规律。”
沈既白抬眼看他，没说话。
江临身体前倾，眼神亮晶晶地提议：“要不这样，以后我们补课前，先去学生街随便吃点？就半小时，不，二十分钟！吃饱了才有力气攻克物理难题，对吧？”
沈既白沉默着，似乎在权衡“规则”与“效率”。
就在江临以为他要拒绝时，沈既白合上了资料。
“今天破例。”他站起身，“带路。”
学生街傍晚时分格外热闹，各种小吃香气混杂在空气里。沈既白走在其中，与周围略显喧嚣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会长，试试这个？”江临在一个卖芋泥饼的小摊前停下，买了两块，不由分说塞了一块到沈既白手里，“他家芋泥不甜，你应该能接受。”
温热的芋泥饼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沈既白看着手中用油纸包着的食物，又看看已经咬了一大口、正被烫得直吸气的江临，犹豫了一下，低头小心地尝了一口。
口感细腻，芋头本味的清甜确实不腻。
“怎么样？”江临凑过来问，眼睛里带着期待。
“还行。”沈既白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江临像是得到了什么最高褒奖，笑着又把他拉到下一个摊子。“那再试试这家的福鼎肉片，汤很鲜……”
他习惯性地用一次性勺子舀起一个，吹了吹，递到沈既白面前：“尝尝？”
“……”
这个动作过于亲昵，沈既白微微蹙眉，没有动。
江临立刻意识到什么，手腕一转，将勺子放回碗里，然后把整个碗递过去：“你自己来，自己来。”
沈既白这才接过，自己重新拿起勺子，安静地吃起来。
看着江临几乎两口就解决了一碗肉片，又兴致勃勃地望向旁边的关东煮摊子，沈既白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调侃：
“你之前在食堂，不是已经吃过晚饭了？”
江临动作一顿，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道：“不错啊会长，都会调侃人了！但这你就不懂了。食堂那是生存，学生街这是生活。而且我正长身体呢，能量消耗大。”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本正经地补充：“尤其是脑力活动，特别耗能。我这是为等下补习储备弹药。”
沈既白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没再说什么，只是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快速解决完简单的晚餐（或者说江临的单方面加餐），他心满意足。
“好了，能量补充完毕！”他拍了拍肚子，“现在可以去攻克会长的物理堡垒了。”
回图书馆的路上，华灯初上。两人并肩走在渐暗的天色里，手中的小吃残留着些许暖意。
“所以，”江临侧过头，晚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以后都这样？先喂饱肚子，再喂饱脑子？”
沈既白目视前方，过了片刻，才淡淡回应：
“可以纳入考虑。”
江临的嘴角瞬间扬了起来。他知道，这几乎是沈既白能给出的最明确的同意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饥饿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