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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对峙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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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匿名邮件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心底，持续释放着不安的毒素。无法确定的发信人身份，与调查结论高度吻合的内容，都在昭示着一个更危险的信号：窥视她的眼睛，可能远不止一双。
不能再被动等待。她需要主动出击，哪怕只是投石问路，也要搅动这潭深水，看看底下究竟藏着多少魑魅魍魉。那封邮件，就是一块绝佳的探路石。
下一次视频通话，成了精心策划的狩猎场。没有详细的辩论提纲，那太刻意。她要让这场试探，伪装成一次带着担忧与困惑的自然分享。
晚上十点，连接建立。
顾云深的状态比前几天更糟，深陷的眼窝和眉宇间无法掩饰的疲惫，如同无法擦净的污迹。他打招呼的声音，带着一丝强撑的沙哑。
短暂的例行寒暄后，空气再次凝固。
苏念耐心等待着那个看似随意的切入时机。
当顾云深再次试图将话题引向安全区——一部新上映的科幻电影时，苏念没有像往常那样简单附和。
她微微蹙眉，脸上恰到好处地混合了困惑与不安，打断了他：
“云深，”这个久违的亲密称呼让他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有件事，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有点怪。”
顾云深立刻表现出关切：“怎么了？”
她操作着手机，仿佛在翻找什么，然后抬起头，目光带着不确定：“我昨天凌晨，收到一封很奇怪的匿名邮件。”
“匿名邮件”四个字落下时，她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紧绷。虽然转瞬即逝，却没能逃过她高度集中的审视。
“匿名邮件？”他重复，语气带着适当的疑惑和警惕，“说什么了？垃圾邮件还是诈骗？”
“不像。”苏念摇头，将手机屏幕稍稍侧过，仿佛要给他看却又没有，只是清晰地念出那行字：“‘你正在被精心饲养。’”
她一字一顿，目光如炬，紧紧锁住他的脸。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她看到，在听到“精心饲养”的瞬间，他的瞳孔控制不住地微微收缩。喉结滚动，一个不易察觉的吞咽动作。尽管脸上维持着困惑与担忧，但那困惑之下，分明藏着一丝被戳破的警觉，甚至是……惊慌。
他的反应极快，快到近乎错觉。眉头紧锁，身体前倾，表现出更大的关切和一丝愤怒：“精心饲养？什么意思？谁发的？IP能查到吗？”
问题连贯自然，完全符合一个正常男友听到诡异信息后的反应。
但苏念没有错过那最初的异常。那不像是完全不知情者的第一反应，更像秘密被点破后的本能震动。
“IP查不到，匿名的。”她继续扮演着忧虑的角色，“就是觉得……瘆得慌。这个词，太奇怪了，好像我是什么宠物或者实验品。”她适时流露一丝脆弱和依赖，“你说，会是谁？我得罪人了？还是……恶作剧？”
她把问题抛回去，将怀疑的种子悄无声息地种下，观察着他的应对。
顾云深沉默了几秒，眼神有瞬间的游移，仿佛在快速权衡。随后，他重新看向她，眼神恢复温和镇定，甚至带上安抚的笑意。
“别担心，念念。”声音放得更柔，“很可能就是低级趣味的恶作剧，或者心理变态的骚扰。网络上什么人都有。”他顿了顿，语气更肯定，“你最近压力大，比较敏感，可能过度解读了。‘精心饲养’？更像是不成功的比喻或者网络梗？别自己吓自己。”
他在试图淡化。用“恶作剧”、“心理变态”、“过度解读”、“网络梗”这些词，来消解邮件的严重性，并将她的不安归结于自身“敏感”。
逻辑上似乎说得通。但结合已知的一切，结合他那一瞬的异常，这套解释充满了欲盖弥彰的味道。
他太急于将邮件定性为“无关紧要”了。反而显得可疑。
“真的……只是这样吗？”苏念没有立刻接受，微微歪头，眼神残留着恰到好处的不确定，继续施压，“可我总觉得……这词，好像在哪里听过，或者……感觉到过？”她意有所指，却不点破。
顾云深的笑容僵硬了零点几秒。放在桌下的手无意识握紧，周身气场瞬间凝滞。
“那一定是错觉。”语气依旧温和，却透着一丝极力压制的不自然，“你太累了。听我的，别多想，删掉邮件，拉黑发件人。以后再收到类似的东西，立刻告诉我，我来处理。”
他用近乎宠溺的、带着保护欲的口吻，试图终结这场试探。他将自己置于“保护者”，将她置于“被保护”、“需安抚”的位置。
这场对峙，表面上以他的完美应对和她的“被说服”告终。
苏念最终点头，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依赖的笑容：“嗯，听你的。可能真是我想多了。”
通话在看似恢复“正常”的氛围中结束。
屏幕暗下。
苏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锐利。
他的反应几乎印证了猜测。瞬间的瞳孔收缩、喉结滚动、急于淡化的态度……都在诉说，那封邮件绝非空穴来风。他即使不是发送者，也极可能知晓内情，或是那个“饲养员”本人。
他试图用温柔和保护将她拉回“舒适区”。
但他失败了。
这次试探，非但没有消除疑虑，反而让她更确信，自己正走在通往核心真相的正确道路上。
看着暗下去的屏幕，仿佛能看到那端，他结束通话后松一口气或更加焦头烂额的表情。
戏，还没完。
而她，已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接受投喂的“宠物”。
猎手，已亮出爪牙。只是这一次，她选择隐藏在伪装的羊毛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