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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少爷要以下犯上 ...

  •   少爷他要以下犯上

      沈望程十八岁生日那晚,用领带缠住肆泊的手腕。
      “肆哥,父亲说过……您要满足我所有要求。”
      温热呼吸喷在耳畔,他看见管家喉结滚动,哑声答:“是。”
      后来财团倾覆,人人笑肆泊是沈家最忠的狗。
      他却当着所有媒体的面,撕毁吞并协议,将枪口转向旧主。
      法庭对峙时,沈望程攥着染血的领带质问:
      “连你也会背叛我?”
      肆泊抚过他颈侧伤痕,声音温柔如哄孩童:
      “少爷,我唯一背弃的……只有做人底线。”

      墓园的风裹着雨前的潮气,吹得沈望程额前黑发微动。他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站在他父亲新竖起的墓碑前,身后是黑压一片的沈氏高层和旁支亲属,人人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悲戚与肃穆。可那些目光,或明或暗,都胶着在他身旁那个沉默的男人身上——肆泊。

      沈家的管家,肆泊。比他年长六岁,从他懵懂记事起,这个人就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像一道沉默可靠的影子。处理他所有的烂摊子,教会他所有阴暗手段,替他父亲扫清所有前路上的障碍。此刻,肆泊微微垂着眼睑,下颌线绷得有些紧,纯黑的手套扶着他的臂弯,力道平稳,隔绝了外界一切探究。

      “少爷,节哀。”肆泊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波澜,只有沈望程能察觉到那扶着他手臂的指尖,极轻微地收紧了半分。

      葬礼冗长的流程终于结束,人群散去。灵车碾过湿漉的柏油路开走,最后几辆豪车也尾随离去,墓园顷刻间空荡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远处候着的司机。

      沈望程没动,肆泊便也陪着。

      天色彻底暗沉下来,雨意更浓,风刮过松柏,发出呜呜的声响。

      “肆哥。”沈望程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少年人变声期后独有的微哑,穿透寂静。

      “少爷。”肆泊应道,上前半步,与他并肩,目光依旧落在墓碑上那张威严的照片上。

      沈望程却转过了身,面对面看着肆泊。肆泊比他高小半个头,他需要微微抬眼。昏暗的光线下,肆泊的面容轮廓深刻,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总是过分沉静的眼睛,映着天边最后一点惨淡的微光。

      “父亲临走前,”沈望程慢慢说着,伸手,扯松了自己颈间那条昂贵的黑色领带,丝质面料滑过指尖,带着身体的余温,“跟你说过什么?”

      肆泊的视线终于从墓碑移开,落在少年脸上,那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极快闪过,快得抓不住。“先生嘱托我,辅佐少爷,守住沈氏家业。”

      沈望程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意未达眼底。他抬起手,拿着那条松下来的领带,冰凉的丝绸一端,若有似无地擦过肆泊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背。然后,在肆泊几乎凝滞的注视下,他用领带,一圈,再一圈,松松地缠上了肆泊露在西装袖口外的那截手腕。

      布料摩挲过皮肤,带来细微的痒。

      “还有呢?”沈望程逼近一步,温热的气息,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莽撞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拂在肆泊耳畔,“父亲是不是还说……从今往后,肆哥你要……满足我所有要求?”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气音,砸在耳膜上,却重若千钧。

      空气仿佛冻结了。墓园的死寂包裹上来,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呜咽,以及彼此间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肆泊喉结重重一滚,被领带缠绕的那只手,指节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他垂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看着他眼中那簇烧得灼人、混合着伤痛、不安和某种孤注一掷的疯狂的火苗。

      沉默在雨前的闷热里蔓延,每一秒都被拉得极长。

      终于,他哑声开口,只有一个字。

      “是。”

      这个字像是一个开关,又像是一道赦令。沈望程眼底那强撑的什么东西,似乎瞬间崩塌了一角,泄出更深重的,几乎要将他自己也吞噬掉的阴影。
      沈氏大厦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都市的喧嚣。沈望程靠在宽大的皮椅上,指尖夹着一份文件,目光却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上。

      “少爷,该用药了。”肆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平稳无波。

      沈望程没回头,只伸出了手。一杯温水,和几粒颜色各异的药片被轻轻放在他掌心。他看也没看,仰头吞下,喉结滑动,将那股苦涩硬生生压了下去。

      “那群老家伙,今天又在董事会上吵翻天了?”沈望程闭上眼,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父亲猝然离世,留下的庞大帝国四面漏风,虎视眈眈的叔伯,各怀鬼胎的元老,每一个都想从这巨大的遗产上撕下一块肉来。他十八岁,刚刚够到继承权的门槛,却像一只被强行推上狼王位置的幼兽,周围全是绿油油的眼睛。

      “二爷和三爷在东南亚那条运输线的利益分配上争执不下,李董事趁机提出要重新评估新能源项目的投资风险。”肆泊站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声音不高,却条理清晰,“已经按您的意思,暂时压下了。二爷那边,我让人送了一份他私人账户在开曼群岛的流水复印件过去,他应该会安静一段时间。”

      沈望程嗤笑一声,带着不符合年龄的讥诮:“还是肆哥有办法。”他睁开眼,侧头看向肆泊,男人依旧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黑色管家西装,背脊挺直,面容平静,仿佛刚才谈论的不是威胁与构陷,只是今晚的菜单。

      这半年,若非肆泊在他身边,用那些雷霆狠戾、有时甚至称得上阴毒的手段,替他荡平前路,他早就被那群豺狼啃得骨头都不剩了。肆泊是他最锋利的刀,最坚固的盾。

      可这把刀,太过锋利,也太过沉默。沉默得让他有时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悸。

      外面开始下雨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敲在玻璃幕墙上,蜿蜒流下,扭曲了城市的轮廓。

      “少爷,”肆泊微微倾身,拿起空掉的水杯,动作间带着惯有的、无可挑剔的恭谨,“风雨大了,您该休息了。”

      沈望程却突然伸手,抓住了肆泊正要收回的手腕。隔着一层薄薄的白色衬衫布料,能感受到底下坚实的手臂线条和温热的体温。肆泊的动作顿住,却没有挣脱,只是抬眼看他,目光深静。

      “肆哥,”沈望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对吗?无论发生什么。”

      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密集得让人心慌。

      肆泊静默了片刻,窗外的雨光在他眼底明灭。然后,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确定:“是,少爷。我会一直在您身边。”

      沈望程慢慢松开了手,那股莫名的焦躁似乎被这句承诺暂时抚平。他重新靠回椅背,挥了挥手:“去吧,我再看会儿文件。”

      肆泊躬身,无声地退出了办公室。

      门轻轻合上。

      沈望程没有去看文件,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刚才抓住肆泊手腕的那只手上,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份温热的触感,以及……一丝极细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抖。来自肆泊,还是来自他自己?他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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