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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危局 ...

  •   初夏的董事会如同一场无声的葬礼。当审计总监念出那个触目惊心的数字时,沈望程感觉整个会议室都在旋转——公司旗下最重要的科技子公司,竟有近三十亿资金不翼而飞。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肆泊坐在他身侧,面色凝重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这是他们确定关系后第一次共同面对如此严峻的危机,而沈望程坚持要亲自处理。
      "让我来。"会后,肆泊在空无一人的走廊拦住他。
      "不。"沈望程甩开他的手,"这次我必须自己解决。"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执。肆泊的担忧,沈望程的固执,在危机面前变成了无法调和的矛盾。
      接下来的两周,沈望程几乎住在了公司。他雷厉风行地撤换了财务总监,紧急叫停了所有在建项目,甚至不惜抵押个人股权来维持现金流。
      但危机就像多米诺骨牌。先是银行抽贷,接着是供应商集体讨债,最后连核心团队都开始动摇。某个深夜,沈望程在办公室接到研发总监的辞职信——这是跟他打拼了五年的老部下。
      "连你也要走?"他对着电话苦笑。
      "沈总,对不起,大家都要养家糊口......"
      电话挂断的瞬间,沈望程将手机狠狠砸在墙上。碎裂的屏幕像极了他此刻的人生。
      肆泊推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沈望程颓然坐在地上,身边是散落的文件,和那个支离破碎的手机。
      "望程......"
      "出去。"沈望程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不想见到你。"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一个雨夜。
      沈望程动用了最后的人脉,约见了一位潜在投资人。就在他以为看到曙光时,对方在饭局上轻佻地拍了拍他的脸:
      "沈总,听说你和那位肆先生......"意味深长的停顿,"陪我一周,投资不是问题。"
      沈望程泼了对方一脸红酒,摔门而去。
      他在雨中走了很久,浑身湿透地回到公司,却看见肆泊正在他的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他锁在保险柜里的私人印章。
      "你在干什么?"沈望程的声音都在发抖。
      肆泊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回来,匆忙将印章放回抽屉:"我在找......"
      "找我私章,准备替我签那份你一直反对的资产抵押合同?"沈望程冷笑,"你就这么等不及要接管一切?"
      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是......"
      "够了。"沈望程打断他,眼神冷得陌生,"肆泊,我们完了。"
      分居来得猝不及防。
      沈望程搬回了沈家老宅,肆泊则留在公司附近的公寓。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如今连见面都成了煎熬。
      公司的情况持续恶化。股价跌至冰点,员工大面积离职,连办公区都因为拖欠租金而被断电。最艰难的时候,沈望程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办公室里,靠着手机照明整理文件。
      而肆泊,始终在暗中关注着一切。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资源,甚至不惜向曾经的对手低头,只为了给沈望程争取一线生机。
      转机出现在一个清晨。沈望程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里面是竞争对手操纵股价、伪造账目的完整证据链。随信还有一句话:
      "明日上午九点,证监会见。"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谁的手笔——只有肆泊,才能如此精准地直击要害。
      决战的那天,沈望程独自走进了证监会大楼。在递交证据时,他无意间瞥见楼下停着一辆熟悉的车。车窗降下片刻,他看见肆泊苍白的侧脸。
      那一刻,他全都明白了。
      这些天的疏远,那些看似冷酷的决绝,原来都是为了让他心无旁骛地战斗。肆泊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他扫清所有障碍。
      证据很快起了作用。对手公司被立案调查,沈氏集团的嫌疑被洗清,股价开始回升。胜利的喜悦还未来得及品尝,沈望程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是沈先生吗?您的家属肆泊先生现在在医院......"
      他几乎是闯了所有红灯赶到医院。病房里,肆泊安静地躺着,手背上挂着点滴。护士说,他是疲劳过度加上急性胃出血,已经连续输液三天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沈望程握住他冰凉的手,声音哽咽。
      肆泊虚弱地睁开眼,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你说......不想见到我。"
      窗外,久违的阳光终于穿透乌云。沈望程俯身,轻轻吻去他眼角的湿润:
      "我收回那句话。"
      危机过去了,伤痕还在。但对相爱的人来说,有些裂痕终将在时光中愈合,而历经考验的感情,只会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萦绕在鼻尖,沈望程紧紧握着肆泊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他。肆泊的指尖冰凉,曾经永远挺直的背脊此刻在病床上显得格外单薄。
      “三十亿……”沈望程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从哪里筹到的钱去填这个窟窿?”
      肆泊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不重要了。”
      “对我很重要。”沈望程执拗地追问,“你抵押了什么?还是……答应了什么人什么条件?”
      肆泊轻轻摇头,唇角牵起一个微弱的弧度:“只是……一些房产和股权。”
      “你撒谎。”沈望程太了解他了,“你名下的股权早就转给了我,哪还有可以抵押的?”
      病房里陷入沉默,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许久,肆泊才轻声说:
      “我找了顾家。”
      这两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在沈望程心上。顾家——那个曾经想用投资换取他一周陪伴的家族,那个被肆泊亲自列入黑名单的对手。
      “你答应他们什么了?”沈望程的声音发颤。
      “三年。”肆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去顾氏做三年执行总裁,帮他们整顿海外业务。”
      沈望程猛地站起来,椅子在身后发出刺耳的声响:“你疯了?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是最快的方法。”肆泊终于看向他,眼神疲惫却坚定,“望程,我不能看着你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
      出院那天,沈望程亲自来接肆泊。他们默契地没有再提顾家的事,但阴影已经种下。
      回到公司,一切看似恢复了正轨。股价稳步回升,员工陆续返岗,甚至连银行都主动伸来了橄榄枝。只有沈望程知道,这份平静是用什么换来的。
      他很快发现了更可怕的事——肆泊在离开前,已经为他想好了所有退路。公司核心业务被重新梳理,管理层完成了大换血,连他最头疼的研发瓶颈都有了解决方案。
      “这是什么?”沈望程在肆泊的办公室里找到一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他的生日。
      里面是肆泊亲手写的商业计划书,时间跨度长达五年,详细规划了公司未来发展的每一个步骤。最后一页附着一行小字:
      「若我不能回来,请按此执行。——泊」
      沈望程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指节瞬间红肿。原来肆泊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顾家的考验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肆泊上任的第二天,就不得不飞往欧洲处理一个棘手的并购案。临行前,他在沈望程办公室外站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敲门。
      沈望程通过监控看着他落寞离开的背影,手中的钢笔几乎要被折断。
      “跟着他。”他对助理说,“每天汇报他的行踪,事无巨细。”
      欧洲的并购进行得并不顺利。顾家故意给肆泊安排了一个全是心腹的团队,处处掣肘。沈望程每天收到汇报,看着肆泊在异国他乡孤军奋战,心像被放在火上烤。
      转机出现在第三周。沈望程发现顾家在欧洲的某个秘密账户有异常资金流动——他们在暗中转移资产。
      “帮我约见证监会李主任。”沈望程当机立断,“另外,联系我们在欧洲的所有人脉。”
      这一次,换他来守护肆泊。
      当肆泊在谈判桌上被顾家心腹逼到绝境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沈望程带着一行人走进来,西装笔挺,气势凌人。
      “抱歉来晚了。”他径直走到肆泊身边,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这是顾氏违规操作的证据,以及——我们公司的收购要约。”
      顾家代表脸色骤变:“沈望程,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沈望程微笑,“要么接受我的条件,要么等着证监会和国际刑警上门。”
      他转向肆泊,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他的手:
      “我来接你回家。”
      回国的飞机上,肆泊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直到飞机平稳飞行,他才轻声问:
      “哪来的资金收购顾氏股份?”
      沈望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股权转让书——他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资产都抵押了。
      “你……”肆泊震惊地看着他。
      “你说过,”沈望程握住他的手,“我们互相守护。”
      机舱外云海翻涌,而他们终于在历经风雨后,找到了彼此最正确的姿态——不是谁保护谁,而是并肩而立,共同面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挑战。
      飞机落地时,肆泊轻声说:
      “不会有下次了。”
      “最好没有。”沈望程挑眉,“否则我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他们相视而笑,在万米高空之上,重新握紧了彼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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