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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实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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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观澜，城西递交发展规划书我放在你桌上了，你今天去实地调研之后整理好发给我。”
燥热的空气跟凝固了一样，程观澜一边核对条款一边给自己扇风“好的市长，今晚十点之前我会交给您的。”
杨市长不耐烦的看着他“抓紧时间，你昨天的方案书写的什么东西，五张纸，敷衍谁？再交这种东西就不要干文职了。”
程观澜知道他根本没有看，也看不懂“好的杨市长，我重新写一份详细计划发给您。”程知远不知道哪里找的一个偏远城市，治安混乱，一天只有一班动车，程观澜飞机转动车转悬浮车然后租了一辆摩托才到城府大楼。
程观澜进来时就是一个完全瘫痪的政府，沿峰的所有事情都是几个□□说了算，杨顺一直给他布置任务，城市规划，企业发展，基层考察，程观澜忙的分身乏术却什么也没干成。
方案一直在完善，做完了就换一个主题，出去调研没有人理，条款解释的口干舌燥也听不懂，程观澜工位上堆满了他这一个星期做的文件，让本就不结实的桌子摇摇欲坠。
他的工位前身是一件杂物间，又小又不通风，没有任何的生活设施，程观澜擦了下汗，真想给程知远做个草扎小人，用这种方式逼他放弃，怕他妨碍到自己的计划就赶出去，一放假就把他送到沿峰。
冷酷无情就是程知远的风格，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他把分润扶持上位了，程观澜看着手机里最后一条消息“期末放假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程观澜把手机关掉，他很烦，有一种摸黑走路的感觉，临沉到底是谁，他知道多少，在分润里是什么位置，这人跟有精神分裂一样，程观澜第一次在同龄人中有一种迷茫感，他不断靠近试探但临沉的回应总是不同。
程观澜回宿舍吃饭，自从他调研了几家餐厅后他就不在外面吃了，他那一天甚至什么都没吃。他，目前只会煮面条，而且还掌握不好时间，不过也差不多。他匆匆吃完面就去调研了，因为太晚回来会有额外惊喜掉落。
程观澜不懂为什么吵架都喜欢在外面吵，站在路边吵，然后扯几个路人当评委，喝醉了也要到处跑，甚至小偷也往人堆里凑，程观澜背上这个星期买的第三个包包骑着摩托车去城西。
程观澜骑的不算快，他很仔细的看路，害怕车上沾上什么不明物体，城西这边有一个小镇，分水镇，他来过一次，镇长是一个老爷爷，很热情的欢迎他。
“小程啊，市里对我们是什么安排啊，我们镇上的路啥时候可以修啊？”老爷爷想给他倒水，程观澜将水壶拿过来给两人的杯子倒水。
杨顺把钱都用来打点□□了，哪里来的钱修路，那些□□可能都不记得有这么个镇子“我会向市长汇报的，您放心。”程观澜将白水一饮而尽。
镇长叹了口气“哎，我也想放心啊，只是那石头路真是要了命了，天一黑谁来都要摔上几跤。”程观澜默默揉了揉膝盖“我记得杨市长来了有五年，您没向之前的市长说过吗？”
镇长满面愁容“怎么没说啊，我年年都说，之前那个市长也说了要修但是有啥权限，要我们投票什么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走了，听说到省里去了。”
程观澜一顿，他看着面前这位老人，他是老人，谁把他当人了呢，他是晋升的跳板，敛财的理由，石头路上毫不起眼的石子。
没有“人”会去走那条石头路，但他们要走，每天都要走，除非有一颗石子运气极好，滚到了水泥地上，硌到了“人”的脚，才会大发慈悲的派人把石头清理掉，但是石头会怎么清理就不得而知了，回到原位，还是碾成粉末？
程观澜今年十七岁，他虽然知道地球甚至宇宙里很多国家，城市的发展还停留在上个世纪，知道有很多缝隙里藏污纳垢，他看着眼前这位长辈低着头整理衣服上的褶皱，想起一句老话，贫穷限制了想象，其实这句话本身就是一种狭隘，是生活限制了想象，每个人的经历就框定了他的思维，他想不出他思维以外的事情。
程观澜的思维就是权力金钱是需要争取的，但有些人安全的活着就已经是他们努力争取来的了，比起他们的努力程观澜的就有些天真了，他的私情，他的经历，他所烦恼的事情不过是生活里的过家家。
镇长还说着哪家的老人摔死了，孩子残疾了，医疗用品紧缺，烧成痴呆的，老镇长絮絮叨叨的说着，除了他谁会记得呢？杨顺不会，省长不会，两个月自己走后也会忘记。
程观澜之前总是不甘，父母对自己毫不在意，但是有些人连生死也无人在意，一条死了无数人的石头路甚至都出不了市，自己的一点私情却要闹得整个津源人尽皆知。
“我知道了镇长，今年之内，你们镇上的路就会修好，其他物资会在镇上设立补给站，每个月都会按时发放物资。”镇长激动的看着他“谢谢谢谢，麻烦了，谢谢市里的帮助。”
程观澜骑车回去，天有些黑了，他也看不清车身有没有沾上不明物体，镇长很激动的在门口谢了半天，淅沥淅沥的小雨落在他的发丝上，他眯着眼睛看路总算到宿舍了，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临沉打着伞站在宿舍门口，程观澜将车锁好去开门“你怎么在这里？”这个宿舍很小，一室一厅。两个男孩又高顿时显得客厅有些拥挤，临沉看着他“怎么不买把伞？”
程观澜倒了杯水，他来这里时什么都没有，没想到会有客人就只买了一个杯子，他将杯子递给临沉“雨不是很大，懒得买。”
临沉看到了只有一个杯子“你喝吧。”程观澜懒得客套喝了一大口水，将杯子随手放在桌上，他将电脑打开开始赶工城西的规划书，临沉就静静的坐在沙发上。
程观澜将分水镇的石头路重点标出来，还有一些地方乡镇物资紧张的问题也整理出来了，期间临沉进进出出，程观澜没空管他，等他将规划书整理好的时候闻到了香味，抬头看到临沉在厨房炒菜。
他走近一看，很丰盛，青椒炒牛肉，鸡蛋羹，还有锅里的蘑菇汤，临沉洗了两个碗“弄完了？吃饭。”
两人一起坐着默默吃饭，就像他们在学校的时候一样，临沉的手艺意外符合程观澜的口味，也可能是他最近白水面条吃多了什么都好吃。
程观澜将最后一口米饭拌着牛肉送进嘴里眯了眯眼“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张延风什么时候有这么大权力了？”
“你父亲和分润合作，很容易打听。”
程观澜刚想喝水发现杯子空了，也对，比起这么重要的项目他在哪里根本不重要，程知远才不会在乎别人打听他是干什么，好事坏事程知远都会静观其变争取利益最大化。
临沉起身给他倒水“我就说想和你一起实习，张哥就问了。”程观澜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了“他们给你安排宿舍了吗？”临沉摇头，程观澜看向窗外，雨越来越大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夏天的雨好像格外多。
“那你住哪？”程观澜吃饱喝足想赶人了，先不论对方来这偏的要死的地方找自己什么目的，真要住一起这小地方转个身都要撞一起，程观澜活了快十八年都没吃过这种苦。
临沉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这么大的雨，这里也没看到宾馆。我可能要找一个便利店凑合一晚了。”程观澜专心致志的改着昨天的方案“加油，明天见。”
程观澜低头改着方案半天没听到动静，他抬头一看临沉默默的看着他，蓝色的湖泊黯淡下来，程观澜无语“就一张床，你睡哪？”
“我睡沙发或者打地铺，我之前总这样，很方便的。”临沉亮晶晶的看着他，程观澜核对条款“影响到我你就完了。”
“不会的，我很安静，那我可以打地铺吗？沙发有点小。”临沉起身去洗碗，程观澜没说话。临沉在床的旁边铺了垫子，然后从背包里拿衣服去洗澡。
程观澜把方案编到了二十多页，实在是编不出什么废话了，他将眼镜取下来捏了两下山根，他本身没有近视，但是最近一直对着电脑眼睛发酸，就买了一个防蓝光的。
感觉没什么用，程观澜往抽屉里摸眼药水，临沉洗完澡打开门水蒸气往外跑，他将滴水的头发往后扒了扒，水滴顺着光洁的额头往下流。
程观澜眼药水一直滴不进去烦躁的靠在沙发上“啧。”临沉走过来“怎么了？我帮你吧。”程观澜心烦意乱的把眼药水递过去，临沉靠近他的脸，轻轻的呼吸声逐渐放大。
程观澜看着他专注神情，蓝色眼睛专心的看着他，程观澜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你水滴我身上了。”睫毛微微颤了颤“对不起。”临沉的手上有薄薄的的茧，轻轻的按着他的眼皮，冰凉的药水滴进眼里，程观澜下意识眨了两下眼。
临沉还专注的看着他，一动不动“还有一边。”滴完眼药水程观澜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观澜，你今天下午调研的怎么样？”又叫观澜了。
程观澜没睁开眼睛“就是了解下镇上的情况，要修路啊没物资啊，偏远地方不就是这些问题。”
程观澜感觉对方动了动“那你要怎么样呢？”
“能怎么样，上报，该修路修路，要物资给物资。”程观澜拳头握紧。
“有用吗？””
程观澜睁开眼睛发现临沉正对着自己“什么意思？”
临沉平静地看着他“我说，有用吗？这些问题是最近才有的吗？有人处理过吗？”
程观澜冷脸“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杨顺说了算。”程观澜看着临沉“是我说了算。”
临沉并没有因为程观澜变脸转移话题“你可以说了算，你在想什么呢？观澜，你想帮助他们，想尽自己的权力帮助他们很好，但是他们这样是因为政府的不作为，是。”
程观澜不耐烦打断“是，所以呢？把他们当石子一样踢来踢去，现在去找原因有什么用？能让他们少死人吗？”
“没有用，现在找谁的错没有任何用，但是这不是你把错误归咎到自己身上的理由，你可以去帮助他们，那是因为你善良愿意去帮，而不是因为你的错。观澜，痛苦是不能比较的，他们的死亡，生活很痛苦，但是你在津源也并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