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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缚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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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在奥伦斯,如果你不去观看上一场精彩的斗兽比赛,那你可以说是错过了这个地方所能找到的最大乐趣。
兽人,这种介于野兽和人类之间的生物,因为族群的战败,被迫沦为人类掌间的玩物。
收服他们的惨痛历史已然被忘却,如今的人们只记得斗兽场上他们激烈的欢呼和兽人惨烈的哀嚎。
作为周家掌权人的周泉青,曾经观赏过几场不错的斗兽表演,只是他并没有从这种血腥的表演中获得什么乐趣。
不过格洛斗兽场作为赫由斯家族的辉煌产业,即便是周泉青也不得不认同此地斗兽表演的出彩。
“2543,踩死它!踩死这只爬虫!”
“2736,给老子站起来!去杀了对面!”
“2543,把对面干死!哈哈!快去!”
格洛斗兽场中,金碧辉煌上层与混乱不堪的下层形成了鲜明而讽刺的对比,但显然不同阶层的人们在此地获得了同等的快乐。
血腥气和吵嚷声使周泉青忍不住轻轻皱眉,他的视线垂落在楼下正中央的斗兽场上:“那是?”
“周总,您来的时机正好。台上那个黑头发的,是我们这最近赔率最高的2736,不少人一掷千金想看他输掉比赛呢,”带着周泉青参观的经理立马陪着笑给他介绍,“周总要是感兴趣,不如也来下个注?”
周泉青闻言驻足注视着场上的厮杀,视线里被打倒的2736躺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昏迷。而他的对手2543喘着粗气,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2736倒下的身影。
2736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始终维持着人类的形态,而它的对手2543早便化作更利于战斗的兽态。2543兽形狰狞,灯光投射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住2736的身影。
看起来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了。
周泉青意兴阑珊地摆手:“不必。”
可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下面却爆发出极大的喝彩声,引得他不由看过去。
只见刚刚还无力倒地的2736此刻正狠狠咬在2543的脖子上,2543吃痛地挥手想拍死他,没想到2736宁愿冒着内脏被拍碎的风险也不愿松口,尖锐的牙齿狠厉地洞穿了2543的脖颈。
“吼——”
2543怒吼,挥手想用尖利的爪子先一步划开2736的胸膛。2736灵活地攀着它的身体绕到它的背后,用力蹬踏2543的后背。
它看起来瘦削的身体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将2543这个大块头压倒在斗兽场上,然后彻底咬碎了它的咽喉。
台下是闹翻天的欢呼,台上2736喘着粗气,费力地从一堆尸体当中爬出来,将握着一叠号牌的手用力举起。
这场残酷的比赛终于迎来了终结。
属于2736的比赛告一段落,高举的手无力垂落。在被关进兽笼之前,它抬起头朝楼上望去,视线与周泉青交错而过。
很显然,它在找人。
周泉青盯着它看了一会,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微笑:“确实不错。”
经理两眼一亮:“那么,周总想怎么处理它?”
“处理……那听起来像摆弄一条死鱼,我不喜欢这种说法,”周泉青回想起那双狠厉又迷茫的蓝眼睛,笑容愈发真诚,“洗干净,然后送去洞山。”
经理知道这意味着自己又帮助老板拿下了一笔生意,笑得更加讨好而诚挚:“好的,周总。”
而被锁在在笼子里的2736并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他只是狼吞虎咽地吃掉胜利者的晚餐,然后精疲力尽地陷入了梦乡。
②
在格洛斗兽场,按照惯例,在斗兽表演中获胜的兽人在下次表演之前,会获得一段平静的休息时间。
2736本以为自己能在这短暂的休息时里得到安眠,没想到在睡梦之中,就猝不及防地被人狠狠地从笼中拽出,摔在地上。
身上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再一次开裂,使得周遭血腥气愈发浓郁。
它不敢痛呼,甚至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就这么顺着被人扔在地上的动作蜷缩在角落,沉默着接受折磨。
“这贱种真是好命。”
“哼,估计也是觉得耐玩。这样的贵族,我见多了。”
负责转移2736的两个人放肆地大声笑谈着,一个拿铁链扣住2736脖子上的项圈,另一个则不断甩着鞭子恐吓旁边关押着的几个兽人。
看着那几个兽人受到惊吓的畏缩表情,两个人哈哈大笑。
“×的,看给它们吓的。”
抓着2736的男人朝兽人们吐了口痰,又戏弄似的踢着脚底下顺从的2736。另一个将笼门关好,示意同事动作快点:“别玩了,那边等着呢。”
“行了行了。杂种,起来跟着!”
2736沉默着起身,顺从地跟在身后。
为了呼吸顺畅点,它不得不佝偻着背,踉踉跄跄地跟着他们的步伐,血流了一路。
按照雇主的要求,两个人并没有直接将它送到车上,而是拐弯去了趟清洗室。
这个狭长的房间隐藏在角落里,此刻没有兽人被安排清洗,所以2736难得能独自清理自己。
押送的人粗暴地将它推到水龙头底下,兜头的冷水淋下来,冻得它一个激灵。
两个人都不乐意看雄性兽人洗澡,索性站在外面闲聊,只把门虚虚掩了些。
锁链还握在别人手里,好在放松了点长度,2736不至于以一种难堪的姿态进行冲洗。
这是极难得的洗澡机会,2736迅速脱掉身上几乎烂成一条条的衣服,尽可能快地进行冲洗。它其实不想看见自己的身体,那么多伤口,那么多疤,实在难看。
血腥和暴力向来是斗兽场里的主色调,这里的兽人没有哪个是身上不带伤的。
战败者的命运应当如此。
冰冷的水流冲刷掉血迹和灰尘,逐渐裸露出皮肤本来的小麦色泽。伤口泡水泛白,血色的水在脚底积了一滩才缓缓地流走。
押送他的人因为在兽笼处耽误了一会,怕误了时间,便十分不耐烦地催促着2736。
2736闷不做声地加快了动作,低着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泡过水的烂衣服显然不适合再穿上身,更何况它要被送走。
两人本来懒得给他弄身衣服,但是又怕大人物怪罪下来,只好给他找了张白色的布裹住身体。
事实上,2736的容貌按人类审美来说是十分俊美的。清水冲刷后,那张脸就完全从脏污中显露出来,还因为冷水激过微微泛着红。再加上它那副隐忍的表情,着实惹人遐想。
两人的态度缓和一些,对它的拖延不轻不重地骂了两声。
“麻烦的贱种。”
“行了,少惹点麻烦。”
作为兽人,2736的身高远要比普通人高出一截。
对人来说宽大的布,在它身上也显出了局促。它只好把布披在肩头,紧紧笼住自己,这才勉强遮住全身。
在没有主人准许的情况下,兽人的身体不归属于它自己。
这是所有兽人都知道的事情。
交谈的两个人不时看它一眼,见它垂着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说的话也不免放肆了些。
折辱的话早就不能在他心头掀起波澜,2736麻木地盯着地面,它最在乎的,只是那个已经抛弃他的主人。
其实它也知道自己早就没有了利用的价值,被卖到这里算得上法外开恩。
它想留在主人身边。
但现在这一切都已成奢望。
它又一次被推向了其他人手上,或许,2736抚摸上自己心口狰狞的疤,主人在这里留下的印记也要被其他人所覆盖了吧。
它只是再一次被卖了而已。
兽人的命运本该如此。
而它在主人身边待得太久,忘却了自己低贱的本质。
③
跟几个老泥鳅洽谈完生意的周泉青疲惫地坐在车里,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他松了松领带,跟司机吩咐道:“去洞山。”
车平稳地启动了。
周泉青捏了捏眉心,想到正在别墅里等着自己回去的兽人,心情这才愉快几分。
那双蓝眼睛,漂亮得让人忍不住想挖出来好好把玩。那样,它就只能睁着黑洞洞的眼眶(或许还会流下血泪),朝他伸出求助的手,无助地祈求给予他伤害的人类的怜悯和爱抚。
在这样血腥的想象下,周泉青隐秘的施虐欲得到了些许的满足。
“先生,到了。”
听到司机的声音,周泉青“嗯”了一声,推开门下了车。
他抬头便望见他的“礼物”正坐在门前等待他,头温顺地低垂着。它身上只披着白色的布,伤痕累累的腿和手臂都露在外面。
周泉青不由加快了脚步。
“2736。”
那兽人惊了一下,随后立刻跪下来伏在地上告罪:“对不起,先生。”
“没关系,2736,”周泉青宽容地原谅了它的失礼,爱抚似的摸了摸它的脑袋,“抬起头,让我看看你。”
2736犹豫了一下,确定周泉青没有为难的意思才敢抬起头来看着他。它不敢跟人对视,眼睛只盯着周泉青的下半张脸。
近距离一看,周泉青愈发觉得自己这笔钱没有白花。尽管它瘦削、苍白、怯懦,但是这都无损于它的容貌,甚至它的自卑都更为它添上了一层忧郁的光环。
以它低贱的身份竟然能护住这张脸这么久,想必没有少花心思在这张脸上吧。
“在格洛受苦了吧?”周泉青怜爱地揉揉2736头顶上的耳朵,“好孩子。”
2736受宠若惊,它一边忍住躲避的欲望,一边恭顺地回答周泉青的问题:“没有,先生,兽人的最大用处就是为人类的娱乐服务。”
“乖孩子,以后跟着我,该把2736的名字改掉,”他像在商量,嘴上却已经定下了结局,“就叫蓝,怎么样。”
周泉青的手指用力地从蓝的眼角划过,顺带擦去一点不明显的污渍。
“是,主人。”
“进来吧。”
周泉青解开把蓝系在门边的铁链,自己拿在手上,推开门示意它一起进来。
蓝不声不响地站起身跟着进门。
兽人站立时要比他高上不少,但忧郁的脸和瑟缩的身躯让它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
周泉青控制着铁链的长短,注意着没有勒到蓝的脖子。他之前就注意到蓝脖子上那一圈铁链都遮不住的红痕,想来是被格洛那边粗暴运输了。
好在没有出血,不算严重,否则他得好好谈谈这件事了。
“住在这,怎么样?”
周泉青把它带到自己的房间,指着一边的侧房问蓝。
蓝毫不犹豫地应声:“是,主人。”
周泉青扯了扯铁链,迫使蓝低垂下脑袋,但脸上的微笑依旧温和:“蓝,不要这么拘谨。”
蓝迟疑着点了下头:“……好的,主人。”
恭恭敬敬的兽人周泉青已经见烦了,他选中它,只是因为蓝那双不一样的眼睛。
些微的反抗,才会让豢养变得更有意思,不是吗?
蓝跟着周泉青进了侧房,这个房间不大,装饰也比较简陋,但在蓝看来,这已经是相当优渥的住宿条件了。
毕竟人类很少会为兽人提供跟人同等的居所,就连与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前一位主人也只是让他睡在自己房间的地上。
但那已经是难得的亲厚了。
想到前一位主人,蓝的精神不由一晃,以至于没听清周泉青后面的话语。
见蓝有些走神,周泉青皱着眉又喊了一声:“蓝?”
蓝恍然回神,惊惧着要下跪:“抱歉,主人,是蓝……”
周泉青抬手制止了它的举动,他倒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就发火,但他更不喜欢蓝这样惧怕他。
于是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带了些严厉:“蓝,过去坐下,让我检查你的身体。”
“是。”
蓝立刻坐到床边,紧攥的两只手也松开了那张白色的布。
布底下是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伤疤的类型极为丰富,让人不禁为这具身体的主人感到心痛。
而最显眼的伤疤无疑是心口处因消除烙印而留下的疤痕。
周泉青手指抚过那处疤痕,手下不平整的触感让他对那位不知名的前任主人也产生了几分怒意。
“这里,有过几个?”
蓝低声回答:“只有一个,主人。”
“做了错事?”
蓝急忙开口否认:“没有,主人。主人,蓝很忠心。”
周泉青不置可否:“是吗?”
蓝情绪难得激动了些:“如果蓝做了错事,请主人杀了蓝。请主人相信蓝!”
重新泛起波动的蓝眼睛是那样迷人,周泉青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到了难以抑制的愉悦。他当然知道它为什么被卖到格洛,但是这不妨碍他拿这种事来捉弄蓝。
“我该怎么相信你?”周泉青扣住蓝的下巴,逼它望着自己,“或许,蓝可以给我讲讲,那个在这里留下痕迹的人。”
毕竟,比起调查,我更希望从你嘴里说出点有意思的东西呢。
④
蓝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作为兽人,尤其是被豢养的兽人,议论人类是重罪。
但违逆主人同样是不被允许的。
周泉青修长的手指扣在它颈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耐心地等待着它的回答。
他的宽容让蓝鼓起了些勇气。
“这里原来是尤恩家族的族徽,”蓝飞快地看了眼周泉青,声音嘶哑,“蓝的上一任主人,是莫莱·尤恩大人。”
尤恩家族是个特殊的家族,他们会自己饲养兽人,作为家族子弟的宠物。每一位尤恩在成年前后会选定自己的兽人宠物,为它们烙印上尤恩家族的族徽。
那位莫莱·尤恩因为小时候就失去了母亲,性情不定,很早就开始选择兽人,动辄打骂虐待,致使好几位兽人离世。
虽然不合规矩,但代价不过是几只无足轻重的兽人,家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追究的意思。
直到蓝的出现,这位阴晴不定的少爷才有所收敛。
据说,是因为它的眼睛让莫莱想到了自己早逝的母亲——那位像水一样包容的女子。
而他的收敛也只是手底下没再出现虐打致死的兽人。
他的暴怒尽数宣泄在蓝的身上,在两人刚接触的一年多时间里,蓝脸上没再完好无损过,就连外露的手臂、小腿都时常能看见淤青和伤口,更别提被衣服包裹住的躯体。
再之后,明面上的暴打减少,紧跟着的是精神上的羞辱。
莫莱开始不允许它穿衣服,骂它是野兽、杂种,不配和人一样穿衣服。
蓝常常要赤身露体跪在院子里,仆人们指着他议论纷纷,羞耻心让他弓腰驼背,尽量遮挡住隐私部位。
夜里,他也不能回到房子里去,还要被绳子拴在树上,直到他“反省”完成才能松开。
最难忍受的是饥饿。
莫莱·尤恩因为身体差胃口小,总是不愿意进食。他不吃,蓝更不能吃。
由于体型大的缘故,兽人的食量远远比人类的要大。
成为莫莱的兽人之前,蓝虽然吃的不好,但勉强能达到饱腹的标准。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吃饱过。
饥饿如影随形,最饿的时候他曾无意识地抓起地上的泥就往嘴里塞,又被仆人们发现,扣着嗓子眼逼着他吐出来。
尤恩家族的一切属于尤恩,没有尤恩的允许,蓝是不能私自吃掉院子里的泥的。
终于,在他又一次因饥饿而晕倒在莫莱跟前的时候,莫莱发了话,他才得以恢复之前的食物标准。
对兽人来说,最恐惧的莫过于主人的阴晴不定。
暴虐使其惧怕,从指尖漏出的温柔又像裹着蜜糖的致命毒药,为了品尝到那丝甜蜜不得不选择伤害自己。
不幸的是,莫莱就是这样一个主人。
他偶尔会温情地为蓝擦拭面颊,长久地望着它那双迷蒙的蓝眼睛,有时还会脆弱地流下泪来。
蓝总是会因此手足无措,他不可能只看着主人流泪而无动于衷,最僭越的一次他伸手抹掉了莫莱脸颊旁滚落下的泪珠。
当时的莫莱正处在茫然当中,没有计较它的冒犯。事后,他才像刚反应过来一样,扇了它一巴掌又让人把它挂在院子里晾了一天,才勉强消了气。
蓝其实已经忘记为什么莫莱对他的态度会变得亲和了,过度的疼痛和伤病已经让他无暇应对,他只记得在离开尤恩家族前的一年里,他得以睡在莫莱房间的地板上。
从前的伤害被轻易抹去了,兽人就是这样容易在人类的温柔里迷失,蓝也是如此。
对比起蓝受苦的时间,莫莱与他的平和只能算短短的一段时光,这就已经足够蓝把它藏在回忆里,时不时拿出来舔舐伤口。
可是平和永远只是表象,尤恩家族扔掉蓝的时候,莫莱就站在楼上远远地看着,苍白的脸晦暗不明。
唯一庆幸的是,蓝没有被送去销毁,而是被送到了格洛。
事实上,进入格洛也并不是什么好结局。这里对兽人极度苛责,兽人们要在此争斗、厮杀,用尽全力在混战当中保全自己。
它们要时时注意不能受到重伤,因为格洛不可能为它们请医生。受了重伤就意味着它们要在无尽的痛苦当中死去,那还不如直接死在斗兽场上。
蓝习惯了挨打,刚开始他还不太习惯斗兽场里的残酷,但环境迫使他快速成长起来。
没有武器,兽人回归了最原始的野性;同时它们又兼得人类的狡诈,极难对付。
蓝吃了很多次闷亏才长了记性。
斗兽场的厮杀太过黑暗,蓝遗忘了莫莱过去对他的种种苛责,怀念起他偶然的温情来。
除了上场,兽人们只能待在黑暗狭小的笼子里,时不时会受到恐吓,只有获胜的兽人才有求得安静的殊荣。
食物也再度回归底线,保证兽人们有力气走动,却没力气反抗。
实际上,这些兽人除了在斗兽场上会亮出自己的尖牙利爪,其余时候它们只会软弱地接受旁人的磋磨,没有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蓝并不例外。
上场的兽人当中,他的体型只能算中等。而且比起其他兽人,他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他不能完全化为兽型。
人类的躯体总比野兽的更加脆弱,但蓝总是能出人意料地取胜。他在场上斗出了名声,逐渐有人注意到这个奇怪的兽人,对他的赞誉和辱骂慢慢多了起来。
周泉青挠了下蓝的下巴:“都想把你带回家去玩,你说说,是不是你太不自爱了。”
蓝默默应下周泉青毫无根据的猜测:“是蓝的错。”
“蓝,告诉我,莫莱·尤恩为什么会赶你走?”周泉青的手指不老实地在蓝身上摸来摸去,嘴里的话语毫不留情,“是不是你发马蚤,勾搭别人去了?”
“……”
蓝闭紧了嘴,不肯回答。
周泉青停下了动作,不爽地眯起眼睛:“真的?”
蓝磕磕巴巴地说:“……蓝没有……勾搭……”
“告诉我,他为什么赶你走?”
周泉青的手在蓝心口的伤疤上抚摸。
“……尤恩大人问蓝为什么没有发情期,他要跟蓝□□,”蓝艰难地说道,“兽人的一切属于人类,但蓝不敢同意。”
尤恩家族亵玩兽人,视兽人为最低贱的存在。莫莱·尤恩一时糊涂,尤恩们不能处置他,只能将怒火发泄到这个胆大包天勾引人类的兽人身上。
莫莱只能给它找了个去处——格洛。
周泉青拍了拍蓝的脸:“好孩子,做得好。”
虽然蓝没有说话,但他看到蓝的睫毛颤了颤,手底下的皮肤也略微升高了温度。
可爱的反应。
周泉青在蓝的惊愕中,轻轻地在它额头上留下一个吻。他的手强硬地按住蓝,可语调仍然温和:“蓝,你的名字是我给的,你以后也必须听我的话。不管我做什么,你只能同意,懂了吗?”
蓝心里一颤,莫名的恐惧浮上心头。
他动了动嘴唇,低声应道:“……是,主人。”
⑤
作为周家的一把手,周泉青能留给蓝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事实上,洞山也只是他比较常去的诸多居所中的一个。若不是助理提醒,他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兽人留在那边。
他揉揉眉心,疲惫地挥了挥手:“那今晚去洞山吧。”
助理应声下去安排。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交代的,等周泉青到洞山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和上次一样的场景——裹着白布的兽人恭恭敬敬地跪在门前,柔顺地低垂着头。
这个助理做事是全面,但交代下去的事做出来总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周泉青走过去,揉了揉它因为紧张而竖起来的耳朵,声音温和:“不是说了不用这样吗?”
蓝迟疑了一下才应声:“是,主人。”
“这几天怎么样?”周泉青拍拍蓝的脑袋,示意蓝先进门,“住得习惯吗?”
蓝拘谨地回答:“主人对蓝太好了。”
周泉青在背后注视着它宽阔的脊背和修长的身形,心不在焉地笑了笑:“这就算好了?”
“您不用对蓝这么好的。”
临近晚餐时间,周泉青没带着蓝上楼,就近在客厅坐下了。不过周泉青坐在沙发上,而蓝坐在地毯上。
周泉青随口逗弄:“我要是再好一点,蓝该怎么办?”
蓝有些懵,头顶上的耳朵不安地动了动:“不管主人怎么对蓝,蓝都会用生命来效忠您的。”
“说得这么好听,跟谁学的?”周泉青的手指不安分地在蓝身上乱摸,富有弹性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莫莱那里?还是在格洛那边?”
蓝受惯了虐打,对这种轻柔的抚摸反而感到极大的不自在。他的皮肤慢慢泛起红来,透露着主人的羞怯。
他老实地回答周泉青的疑问:“是兽人守则。”
周泉青把手指插进蓝的嘴里,一边掰开嘴检查它的牙齿,一边问:“蓝有发情期吗?”
嘴里塞进了异物,蓝含含糊糊地从嗓子里挤出声音回答:“没有,主人。”
检查完牙齿,周泉青也没把手指拿出来,反而变本加厉地亵玩着它的舌头:“那么蓝是个小残废喽?”
蓝乖巧地张着嘴任主人玩弄,口水止不住地从嘴角流下。周泉青的举动隐隐让他觉得不对劲,但愚笨的脑袋并不能思考出区别。
他只好关注起周泉青的问话来。
兽人,这种夹杂野兽基因的人形物种,一般说来会有类似于兽类发情期的阶段。人类并不会为其做出区分,也就统称为发情期。
蓝原先不清楚自己是少数没有发情期的异类,还是上一任主人莫莱无意中提了一嘴。
没有发情期对它来说没有影响,但残废一词代表的含义过于沉重。
残废,意味着无能,意味着会被抛弃。
蓝不认为没有发情期是一种残疾,但周泉青是主人,它不能忤逆他,只能小声嘟囔:“不……不是……”
周泉青觉得好笑,拿湿巾擦着被口水沾湿的手指。
蓝还没回神,仍然吐着鲜红的舌头,茫然地望着周泉青。
这样的面容再配上这样的神情,周泉青思索着到底是谁教的蓝这么会勾引人。
这么一想,他反而觉得恼怒,不由分说踩上蓝的腥气,居高临下地说道:“性残疾也是残疾。”
事实上,没有发情期的兽人在习性上更贴近于人类而非兽类。
习惯了疼痛的蓝被猝不及防一碰,反倒有了感觉。
但他对这种感觉很茫然,不过这个地方,在上一任主人莫莱要求□□时是同一处,他不禁往后退了下。
但主人要踩在他身上,兽人是不能拒绝的。蓝犹豫过后,又慢慢坐了回去。
周泉青差点气笑了。
腥气抬起来,他感觉到了。但蓝这一前一后的,把他的脚当什么?莫莱□□倒是拒绝,现在又这副做派。
小马蚤货。
好在蓝就动了一下,腥气的高度也没再变化,不然周泉青就要给它点教训了。
“谁准你动的?”
蓝立刻认错:“蓝错了,请主人责罚。”
周泉青又踩了踩,意味不明地哼了声:“天天就会认错,胆子倒是不小。”
蓝没听懂他的意思,又怕说错话,紧紧闭上了嘴。
周泉青又说:“还以为是个小残废呢,还挺行。”
听到残废二字,蓝一个激灵,小声请求道:“蓝没有残废,主人请别抛弃蓝。”
周泉青一脚踩在它胸口:“蠢货。”
“今晚来我房间,”周泉青嘴角的笑变得意味深远,“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小残废。”
蓝眨了下迷蒙的双眼,虽然没有理解,但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是,主人。”
⑥
大概是曾经在莫莱的地板上睡惯了,周泉青让他去房里,蓝还觉得高兴。
这算是认可自己了吧?但莫莱大人也是让他进屋睡,再之后却把自己抛弃了。
想到这,蓝又有些不安。
周泉青不知道他心里的疑虑,舒舒服服泡了个澡。等他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看到蓝穿着同款跪在床边,心情微妙。
还说不会勾*人?这不是挺会的?
周泉青又伸手摸他的犬齿:“好乖,洗完就来了?”
蓝听出周泉青话语里的赞许意味,眼睛不由亮了一些。他乖乖张开嘴:“是。”
“今晚在里面睡?”
蓝的声音不由自主上扬:“是,主人。”
周泉青在他浴袍上擦干手,命令道:“不许穿。”
蓝的浴袍本来就是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这边周泉青转个头的功夫,蓝就已经tuo得干干净净。
“迫不及待?”
蓝没懂,无辜的眼呆呆地看着他。
果然不能指望野兽有羞耻心。
周泉青把脚踩上他光裸的肩头,顺着肌肉慢慢滑下去。
蓝放在膝头的手指微微收紧,长长的睫毛随着主人情绪的起伏轻轻颤了颤。
周泉青被他的小动作勾得心一动,嘴角不由自主上扬。
“这可真碍眼,”蓝胸口的伤疤有些硌脚,再想想它的含义,周泉青不悦地撇嘴,“回头让人带你去添上周家族徽。”
烙印族徽虽然痛,但却能最直观地展示蓝是有主人的兽人,单单因为这一条蓝就不可能拒绝。
蓝抿了下唇:“是,主人。”
他实在乖顺,又实在麻木,像一潭清澈的死水,周泉青不喜欢这样。
“过来。”
蓝抵不过周泉青强硬的要求,乖顺地靠了过去。
蓝的相貌着实优越,从周泉青的角度看去,一张如雕如琢的美人面垂着长而翘的睫毛,形状优美的嘴唇一下又一下,温柔地触碰他的肌肤。
尽管他只是轻轻碰一下,但周泉青还是感觉到了一种条青似的酥麻感。
不得不说,蓝的脸确实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还没亲完,周泉青就有些受不住,略微用力把蓝踢开。
蓝睁着迷茫的双眼:“主人?”
又是这样的表情。
周泉青不着痕迹地咽了下口水,嗓音有些发干:“蓝,你说过会听话的吧?”
蓝认真点头:“是,主人。主人需要蓝做什么?”
“如果你听话,我就带你去登记,”周泉青循循善诱,“你也不想再回尤恩家族吧?”
登记?
蓝不太明白这有什么用,但能被主人提出,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情。至于尤恩,他没有什么感觉,他从小到大就被教导要听主人的话。如果主人让他回去,他是不能拒绝的。
怕说错话惹人生气,蓝谨慎地重复着周泉青的话语:“蓝听主人的话。”
“我知道蓝是乖孩子。”
周泉青拉开浴袍,引导蓝靠近他。
蓝有些迟疑,周泉青的声音严厉了些:“蓝,不是说听话吗,过来。”
命令般的态度让蓝有些安心,于是蓝依言过去。
“像刚才一样,做得好,乖孩子。”
蓝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像小狗一样用鼻子去拱。周泉青轻轻“嘶”一声,蓝就立马停了动作,耳朵不安地颤动着。
周泉青像长辈教导小孩子一样,耐心指导着蓝。
浓稠的挂在蓝俊美的面孔上,蓝还懵懵地舔掉了从高挺鼻梁上滑下来的一滴。
周泉青立刻又觉得行了。
*货。
周泉青暗骂一声。
“行了,去把脸洗干净,”周泉青进入贤者时间,有气无力地挥手,“算了,直接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想了想,他又补充:“今天不许上床。”
他本来也不上床啊。
蓝疑惑地眨了眨眼,但察觉到主人的疲倦,蓝识趣地不再多言:“是,主人。”
小蠢货。
周泉青卷进被子里,闭上眼沉沉地睡着了。
⑦
大概是因为有了接触,周泉青心底老是莫名惦记着自己还有个兽人住在洞山。
登记的事已经敲定,就等着周泉青抽出时间带蓝去一趟露个面。
根据法律规定,登记过后的兽人享有不受主人以外的其他人类伤害的权利。
这条规定的本意是想对兽人起一定保护作用,事实上已经成为掣肘兽人的最大陷阱。
周泉青之前也没想过把自己跟某个兽人绑定在一起,不过现在换成蓝,登记了自己还能放心些。
毕竟蓝太老实了。
这天,周泉青不怎么忙,外面天气也不错,适合出门。他可以带蓝去做个登记,然后可以在外面吃个饭。
蓝应该还没有在外面吃过吧?
周泉青一边安排司机去接蓝,一边摸着下巴思索。
因为周泉青特地吩咐过,蓝这次穿上了正常的人类着装。不过大概由于不常穿,蓝身上衣服皱皱巴巴的,看得周泉青眼疼。
“怎么这么蠢?”
蓝无辜地看着他,弯着腰方便周泉青帮忙整理。
不枉周泉青每日洗脑,蓝在面对他的时候态度已经自然了很多,至少不会因为周泉青帮忙整理衣服就诚惶诚恐到要下跪。
整理好衣服,周泉青上下打量了一遍,满意地说道:“好了,穿的不错。”
蓝弯唇微笑,一个小小的梨涡在左脸上浮现。他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周泉青:“谢谢主人。”
周泉青眯了下眼,没说话只点点自己嘴唇。蓝会意,凑上去轻轻贴了一下就想移开。周泉青按住他的后脑勺,顺势舔开蓝的唇缝。
迷茫在蓝眼中闪过,他僵着身体任周泉青动作。
周泉青勾着他舌尖亲了一阵才放开他,两人的嘴唇挂着同样湿润的光泽。
蓝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不许在别人面前做这种表情,”周泉青一巴掌堵住他的嘴,威胁道,“让我逮到你勾引别人,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蓝只听主人的话。”
蓝专注的目光让周泉青难得有些害羞,狠话也没放完就轻轻揭过了话题。
去登记的路上,蓝也没有多激动。周泉青只当他不形于色,还暗自欣慰了一下。
登记的流程本该繁琐,好在周家有权有势,又早早打过招呼,到地方还没十分钟就走完了过场。
实际上,这地方也没有多少人来,没有多少人会为区区一个兽人大费周章。
方岳事先已经订好了餐厅,登记完之后周泉青直接带着蓝去了餐厅。
到了全然陌生的地方,蓝有些紧张,收不起来的兽耳兽尾和异常高大的身躯让他在一群普通人当中相当异类。其他人路过都忍不住把视线投过来,相互之间发出低声的议论。
感觉到人群的排斥,蓝靠周泉青更近了一些。
周泉青不在意别人目光,但蓝的紧张他有所察觉,安抚地拍拍蓝的胳膊。
蓝紧绷的身体直到进了包间才放松了些。
这顿饭周泉青没有特意安排,但蓝依旧吃得挺开心。丰富而细腻的菜肴口感让他觉得倍感新奇,还有不曾喝过的各种饮品,吃到后面,蓝的身体已经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
周泉青陪着他吃,一顿饭吃得正高兴,周泉青的电话响了,来电人还是公司的大股东。
周泉青不能不接,只能歉意地看了蓝一眼。
蓝不怎么在意,但饮品喝多了的他有些想上厕所。踌躇了一下,他附到周泉青耳边悄悄问道:“主人,蓝可以去上厕所吗?”
些微的热气拂过耳边,周泉青说得顺畅的话因此磕绊了一下才继续,用眼神示意蓝自己去。
蓝静悄悄地从包间里溜了出去。
他不敢随便上人类的厕所,只好一个人在走廊里乱逛,想找到一个兽人问问。
“莱文斯?”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蓝被人抓着胳膊拽过去。
等看到是谁的时候,蓝的双眼不由自主睁大。
是莫莱?尤恩。
“呵,哑巴了?废物!”莫莱讥讽地翘起嘴角,眼里闪着疯狂的光,“你敢从格洛逃跑?谁允许你穿衣服的?你又发马蚤勾引上谁了?”
“贱种,让你跟我上床你不上,这不还是被人玩了?说,你被谁玩了?”
莫莱发疯似的拉拽着蓝的衣服,不断用最恶毒的话揣度着他。
蓝呆愣在原地,高大的身躯细微地颤抖着。面对手段残忍的前任主人,他既不敢反抗,也不敢逃跑,只能一味承受着对方的怒火。
若不是还记得自己现在的主人是周泉青,他就要追随着自己的恐惧下跪了。饶是如此,他的身躯也一点一点矮下去,惯性地摆成最适合挨打的姿势。
看到蓝熟悉的姿态,莫莱的笑容逐渐扭曲。
就是这个兽人,自己大发慈悲赏它伺候主人的机会,它却不可饶恕地拒绝了。他还因此被家族认定对兽人有好感,害得他被训斥了一通。
这都是它欠他的!它本来就该是自己的!玩弄兽人是他的权利,容不得它拒绝!
莫莱一脚踹倒蓝,粗暴地抓住它的脑袋要去亲它。
没想到蓝却突然反抗起来,扭过头去让莫莱亲了个空。
莫莱声音森寒:“你躲什么?”
“蓝……属于主人,您……您不能碰我。”
莫莱暴怒:“什么狗屁主人!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东西!”
“还有,你的名字是莱文斯!”莫莱跨坐在兽人身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这段话,“不是什么狗屁蓝!”
蓝没有回应,一时之间只听得到莫莱沉重的呼吸声。
莫莱平复了下心情,站起身来踢了一脚蓝,不耐烦地说道:“跟我回去。”
“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莱文斯还敢顶嘴,莫莱皱眉,不假思索地说:“废话,我的兽人不跟我回去?”
背后的声音陡然变冷:“莫莱?尤恩,谁允许你私占我的兽人了?”
莫莱豁然转身,脸色霎时变得极度难看。他咬牙切齿地喊道:“周叔叔,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收了莱文斯。”
“莱文斯?真是讨人厌的名字,”周泉青走过去把蓝扶起来,轻柔地给他拍掉身上的浮灰,“这是我的兽人,叫蓝。”
蓝身上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几乎遮不住那具漂亮的□□。周泉青讨厌别人乱碰自己的东西,更何况是蓝。
他语气里对莫莱的厌恶不加掩饰:“还有,蓝是登记兽人,你敢这样对待他,看来尤恩家的教育还不够体面。”
登记!你怎么敢跟他登记!
莫莱脸色阴沉,狠狠地瞪了蓝一眼。后者始终躲在周泉青身后,低垂着头对两人的争吵没有任何反应。
莫莱勉强笑了笑:“这么大的事,周叔叔怎么没有通知。”
周泉青态度恶劣:“以你的身份,恐怕还不够资格让我来通知你。”
“周叔叔言重了,是莫莱不懂事。”
莫莱不敢惹他,主动退让,但这不代表周泉青就得接他这个台阶。
“随便动外出的兽人,尤恩家就是这么教你的?给他道歉,然后滚。”
莫莱抹不下脸,再加上他向来没把兽人当过人,理所当然觉得给兽人道歉是自掉身价。
但周泉青跟家里长辈有合作,是万万不能惹的。莫莱勉强忍住暴怒的情绪,极度敷衍地道了歉。
周泉青冷笑:“不好好说,我也不介意去康博特跟前提提意见。”
莫莱咬着牙,终于老老实实地把道歉说出口:“对不起。”
蓝没反应,反倒是周泉青挥挥手让他滚蛋。
莫莱脸色难看,不甘心地看了蓝好几眼,才恼怒地转身离开。
走到走廊尽头时,莫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惊诧地看到周泉青仰着脸正跟那个兽人在接吻。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放到莱文斯身上,却被它脸上的顺从和沉迷刺痛了眼睛。
杂种!贱货!
莫莱强压住心底的酸涩,转身满脸怒意地离开了。
⑧
把碍眼的莫莱赶走,周泉青余怒难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蓝一眼:“他乱摸你你就这样让他摸?你是欠摸吗?”
蓝沉默了一阵,才小声说:“……兽人不能拒绝人类。”
“又是兽人守则?”
周泉青一边整理他被扯烂的衣服,一边两眼冒火地想骂人。等发现衣服真弄不好之后,周泉青才是真的想发火。
蓝蔫头蔫脑地挨训,他不在意自己有没有光着,但还是顺着周泉青的动作把衣服往凶前拉了拉。
“以后不许别人碰你,听到没有?”
“是,主人。”
冤有头债有主,说到底还是莫莱的错,怪不到蓝身上。周泉青稳了稳心情,没好气地说:“行了,回去吧。”
蓝轻轻地拽了一下周泉青的衣角,又心虚般地把手背在身后:“主人……蓝还没有去厕所。”
“那你赶紧去。”
蓝没动,局促地眨眨眼睛,兽耳蔫哒哒地伏在头顶。
周泉青被他眼巴巴望着,突然福至心灵,不确定地问他:“你是不是找不到厕所?”
蓝慢慢点了头,周泉青拉着他走到卫生间附近,满眼疑惑地看着他:“这不是在这吗?”
蓝慌忙摇头:“蓝应该去兽人用的厕所。”
“……进去上。”
这个厕所窗明几净,偶尔有男性人类进出。蓝总觉得自己会玷污了这样的环境,踌躇着不敢动。
“还要我陪?真拿你没办法,”周泉青略一皱眉,强硬地拽着他走进去,“厕所会上吧?”
蓝羞臊地红了耳根:“……会。”
等蓝解决好,周泉青带着他回了包厢。
好好一顿饭被不愉快的插曲打断,周泉青更加没了胃口。但蓝很显然没有吃饱,周泉青就盯着他的吃相勉强吃了一些。
“还得给你烙个族徽。”
周泉青拧眉。
他本来不想让蓝再受炮烙之苦,现在看来不打点他的印记,随便什么人都能冒犯蓝。最好还能加上他的名字,好让其他人知道这是他周泉青的兽人。
他伸手捏着蓝的兽耳:“你最好真的只有那一个前主人。”
蓝的身体敏感地抖了一下,他不太懂得反抗,看着周泉青的眼睛里满是懵然无知。
烙印族徽不麻烦,周泉青家里就有工具。
就是周泉青自己有点下不去手,只好让管家帮忙。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蓝的□□,结果蓝扒着衣服、等待惩罚的模样反而更显得……
周泉青恼羞成怒,还是让蓝脱掉了上衣。
烧红的印章带着灼人的热度,蓝强忍着后退的欲望,主动往上迎了迎。
饱满的胸?被按压得向下凹陷,皮肉被高温烫伤的味道在鼻尖飘过。
蓝眉头紧蹙,面色苍白,原本红润的唇瓣被咬得更加糜烂。
好可怜,好可爱。
周泉青不由自主舔唇,视线一寸寸扫过蓝的身躯,目光幽深。
周家的族徽完全取代了原本坑洼的伤疤,几乎占据了蓝一半的左胸。
管家帮忙烫完族徽就悄悄离开了,周泉青的注意力全在蓝的伤口上,没有在意。
虽然说喜欢兽人受伤的脆弱样,但这么大的伤口,周泉青还是不可避免地心疼起来。
他亲手给蓝上了药,勒令蓝伤好之前不许下床。不仅如此,他还连着好几天频繁跑到洞山,就为了给蓝送饭。
蓝诚惶诚恐,对周泉青超乎寻常的优待满心迷茫。
他以前烙印族徽的时候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烧红的铁印在跪好的兽人心口一个个按过去。如果恰好铁印冷却,族徽没有印全,兽人就得再受一次皮肉之苦。
没有伤药,受过刑的兽人们只能听天由命。常常会有兽人捱不过去,尤恩对这种兽人的处理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拖走烧掉,不管活着还是死了。
蓝很多次差点没撑下去,好在他命不该绝,坚强地撑到了最后,被幸运地选做了莫莱?尤恩的兽人。
蓝接触的世界是那样小,见惯了残酷,反而对温情手足无措。更何况他到现在好像什么都没为周泉青做过。
怎么能对兽人这么好呢?
周泉青不像他喜怒不定的前任主人,他得了好脸也不必诚惶诚恐,因为莫莱下一刻就会叫他付出代价,而周全青不会。
蓝到现在也搞不明白周泉青到底需要他做什么。
满腹疑问无法从他口中说出,他的嘴巴早就被无止境的驯化缝上了。
尽管人类不愿意承认,但兽人在生理上仍有属于人类的一部分,他们远比野兽感性,更懂得恐惧和顺从。
他们是被绳索捆缚的兽,是被驱逐在外的人,在驯化中连相互舔舐伤口的勇气都失去了。
周泉青觉得蓝特别,可是蓝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跟那些兽人有什么不同,他甚至比他们懂的还少。
他总是会陷入空虚当中,因为空虚而恐惧,因恐惧而生的茫然又从他的眼睛流露出来。
像海洋一样美丽的蓝眼睛,看起来清澈见底,却深藏着能够将人淹没的迷茫。
周泉青在此溺毙。
他热衷于为蓝打上自己的印记,只是周家的族徽还不够。他又花大价钱替蓝请了纹身师,在蓝的脖颈上刻下了周泉青的名字。
“你是我的。”
蓝摸着颈侧泛着红肿的皮肤,怔怔地望着周泉青。
忽然,他弯唇微笑起来:“主人,蓝是你的。”
少见的温柔从蓝的眼睛里流淌而出,他慢慢凑过去碰了一下周泉青的嘴唇,动作有些笨拙。
周泉青瞪大了眼睛,心跳如擂鼓,追上去加深了这个吻。
伤痕累累的兽人不要完全温柔的爱抚,他病态地渴求着完全的掌控,让他有所求,有所盼望。
周泉青终于完全抓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