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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宿舍楼下的烟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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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熙安的行李箱轮子在宿舍楼的水泥地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沈家喧在旁边兴奋地数着楼层：“307！咱宿舍在三楼，靠窗的位置，以后晒太阳绝了！”
黎熙安“嗯”了一声，目光却还黏在宿舍楼拐角处的那棵梧桐树上——谭梧锦刚才就站在那儿，现在人没了，只留下地面上一截被踩扁的烟蒂，在午后的光里泛着焦黄色。
“发什么呆呢小安安？”沈家喧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把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到了！快看看咱的‘新家’。”
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的格局。靠窗的两个床位已经被人占了，剩下的两个在门对面。沈家喧把书包往其中一张桌子上一扔，大大咧咧地宣布：“我要这个离阳台近的！你就睡我对面，咱俩晚上说悄悄话方便！”
黎熙安放下行李箱，拉开椅子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他从书包里掏出本《数学公式大全》，刚翻开第一页，鼻尖就萦绕起一股淡淡的烟味——跟谭梧锦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猛地抬头，看到宿舍门被人推开，谭梧锦背着黑色双肩包站在门口，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手里还拿着瓶矿泉水。看到黎熙安时，他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你们班也在这层？”
“对啊！”沈家喧凑过去，自来熟地拍了拍谭梧锦的肩膀，“你也住这栋？哪个宿舍的？”
谭梧锦往后躲了躲，拉开与沈家喧的距离，声音没什么起伏：“305。”
“就隔两个门！”沈家喧眼睛更亮了，“以后串门方便！对了，我叫沈家喧，你呢？”
“谭梧锦。”
简单的三个字后，谭梧锦就没再说话。他走到自己的床位旁，把双肩包扔上去，然后从里面掏出包烟和打火机，转身就往阳台走。
黎熙安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阳台的门被“砰”地带上，才收回目光。沈家喧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你这邻居……好像不太喜欢说话？”
“他一直这样。”黎熙安拿起桌上的水杯，指尖冰凉，“以前跟我也没说过几句。”
“那他刚才还揉你头发呢，看着挺熟的。”沈家喧挠了挠头，“不过他身上的烟味有点重，你别学他啊。”
“我知道。”黎熙安敷衍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些发堵。他想起刚才谭梧锦揉他头发时的温度，又想起他把烟塞进裤兜时的动作，两种画面在脑子里交织，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傍晚的时候，宿舍另外两个室友也来了。一个叫张弛，戴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另一个叫李响，是个体育生，嗓门洪亮。四个人简单地互相介绍了一下，就各自忙开了。
黎熙安正整理着书桌，阳台的门被推开了。谭梧锦站在门口，手里夹着根刚点燃的烟，烟雾缭绕在他眼前，让他的表情有些模糊。
“下去吃饭？”他问，声音还是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黎熙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沈家喧。沈家喧立刻举手：“去啊！我都饿了！张弛、李响，你们去不去？”
张弛推了推眼镜：“去，我也饿了。”
李响拍了拍肚子：“必须去！食堂的红烧肉我惦记好几天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食堂走，谭梧锦走在最后面，跟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黎熙安几次想回头跟他说话，都被沈家喧拉着讨论食堂的菜色给打断了。
到了食堂，沈家喧拉着张弛和李响去占位置，黎熙安则去排队打饭。他刚打好一份糖醋里脊和一碗米饭，一转身就看到谭梧锦站在他身后。
“你吃什么？”黎熙安问。
“随便。”谭梧锦的目光扫过打饭窗口，最后落在了一碗牛肉面前，“那个。”
黎熙安帮他也打了一份，然后端着两个餐盘去找沈家喧他们。谭梧锦跟在他身后，两人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谁都没说话。
找到位置坐下，沈家喧立刻凑过来：“小安安，你怎么还帮他打饭了？”
“顺路。”黎熙安低着头扒拉米饭，不敢看谭梧锦的眼睛。
谭梧锦却像是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他把自己那份牛肉面推到黎熙安面前：“你吃这个。”
“啊？”黎熙安愣住了。
“你不是喜欢吃牛肉面吗？”谭梧锦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黎熙安耳朵里，“以前每次来食堂，你都要吃这个。”
黎熙安的心猛地一跳，他抬起头，撞进谭梧锦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刚才的疏离，只有一种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藏在深海里的暗礁，让他不敢靠近。
沈家喧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看看黎熙安，又看看谭梧锦，一脸茫然：“你们……以前认识？”
黎熙安张了张嘴，想说“是邻居”，却被谭梧锦抢先一步。
“不熟。”谭梧锦收回目光，拿起筷子开始吃面，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认错人了。”
那一刻，黎熙安觉得嘴里的糖醋里脊突然变得索然无味。他看着谭梧锦低头吃面的侧脸，明明近在咫尺，却感觉隔了万水千山。
他不知道，谭梧锦在低头的瞬间，眼底的情绪早已翻涌成海。他只是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这个他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连他自己都快守不住了。
而这场刚刚开始的青春盛宴，才只是掀开了冰山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