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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未送出的牛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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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的喧闹像潮水般裹着几人，李响正眉飞色舞地讲着高中篮球联赛的趣事，张弛时不时推推眼镜附和两句，唯有黎熙安和谭梧锦之间，像隔了层透明的屏障。
黎熙安戳着碗里的牛肉面，汤汁的热气模糊了镜片。他记得自己确实爱这一口，可刚才谭梧锦那句“认错人了”，让舌尖的鲜香都变了味。他偷偷抬眼，瞥见谭梧锦吃得很慢，左手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那是他紧张时才会有的小动作——黎熙安记得清清楚楚，小时候谭梧锦被他爸骂哭，就是这样攥着他的衣角，指尖反复蹭着布料。
“哎，谭梧锦，”沈家喧突然打破沉默，“你也是计算机系的吗？刚才报到处好像看见你了。”
谭梧锦咽下嘴里的面，头也没抬：“嗯。”
“那也太巧了！”沈家喧拍了下桌子，“以后上课还能搭个伴，我数学超烂，到时候可得靠你罩着点。”
谭梧锦没接话，只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黎熙安看着他喉结滚动，心里莫名发紧。他想起初中毕业那天，谭梧锦也是这样沉默地站在站台，手里攥着一瓶他爱喝的草莓牛奶，却直到火车开动，也没递过来。
晚饭过后，四人顺着林荫道往宿舍走。晚风卷着梧桐叶的清香，吹散了些许烟味。李响和张弛走在前面，讨论着明天的军训安排，沈家喧被路边的小猫吸引，蹲在草丛边逗弄，只剩黎熙安和谭梧锦并肩走在后面。
“那个……”黎熙安率先开口，声音有些发涩，“谢谢你的面。”
谭梧锦侧头看了他一眼，路灯的光影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不用。”
“你……”黎熙安咬了咬下唇，想问他为什么说认错人，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谭梧锦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又恢复如常：“高中。”
简单的两个字，像一根细针，扎得黎熙安心口发疼。他记得以前的谭梧锦，连别人递来的口香糖都不会接，说怕里面有薄荷醇，会呛到。
“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黎熙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谭梧锦没回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又塞了回去。两人一路沉默，直到走到宿舍楼下，沈家喧抱着小猫追上来：“小安安，你看这猫多可爱！要不咱们偷偷养在宿舍吧？”
黎熙安勉强笑了笑，刚想说话，就见谭梧锦转身往305宿舍走，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回到307，张弛已经铺好了床，正整理着军训服。李响在阳台上做俯卧撑，地板被震得咚咚响。黎熙安坐在书桌前，翻来覆去地看着那本《数学公式大全》，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在想什么呢？”沈家喧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包小鱼干，“是不是还在想谭梧锦啊？我觉得他怪怪的，明明好像跟你很熟，却又装作不认识。”
黎熙安合上书本，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起身走到阳台，晚风微凉，吹动着楼下的梧桐叶。他看到305宿舍的阳台灯亮着，谭梧锦的身影映在玻璃上，手里似乎又夹着一根烟。
黎熙安突然想起书包里还有一盒牛奶，是早上出门时妈妈塞给他的，说晚上喝有助于睡眠。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牛奶，轻轻带上了宿舍门。
305宿舍的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黎熙安站在门口，能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是谭梧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说了不用你管，我在学校挺好的。”
像是在打电话。
黎熙安的脚步顿住了，刚想敲门的手也收了回来。他听到谭梧锦又说了一句“挂了”，然后是手机扔在桌上的声响。
他正想转身离开，门突然被拉开，谭梧锦站在门口，看到他时，眼里满是意外。
“你怎么在这？”谭梧锦的声音有些沙哑。
黎熙安攥着牛奶盒的手指泛白，脸颊发烫：“我……我刚好有盒牛奶，喝不完，给你。”
他把牛奶递过去，不敢看谭梧锦的眼睛。
谭梧锦盯着那盒牛奶，愣了几秒，牛奶盒上印着鲜红的草莓图案，和多年前他没送出去的那瓶一模一样。他的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用，我不喝这个。”
黎熙安的手僵在半空，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他看着谭梧锦眼底的疏离，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哦，那算了。”他收回手，声音低得像蚊子叫，转身就往自己宿舍跑。
谭梧锦站在门口，看着他慌乱的背影，手里的烟不知何时已经灭了。他低头看着地面，黎熙安跑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串浅浅的脚印。过了许久，他才弯腰捡起被黎熙安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牛奶盒，指尖触到冰凉的纸盒，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307宿舍里，黎熙安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脸颊滚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谭梧锦都已经说了不熟，他却还巴巴地凑上去。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映在书桌上的《数学公式大全》上。黎熙安想起小时候，他和谭梧锦坐在梧桐树下写作业，谭梧锦会把他不爱吃的青椒挑出来，会在他被难题困住时，悄悄把解题思路写在纸条上。
那些温暖的回忆，难道真的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吗？
而此刻，305宿舍的阳台上，谭梧锦靠着栏杆，手里攥着那盒草莓牛奶，烟蒂散落在脚边。他抬头望着月亮，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有思念，有挣扎，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言说的恐惧。
他怕自己的靠近，会给黎熙安带来麻烦；他谢谢更怕，自己藏了这么多年的心事，会成为伤害黎熙安的利刃。
夜渐渐深了，宿舍楼里的灯光陆续熄灭，只剩下零星的星光，点缀着寂静的夜空。这场关于青春与秘密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们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未知的考验，在等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