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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残阳与未愈的疤 ...

  •   南城的秋意越来越浓,傍晚的残阳把出租屋的窗户染成橘红色,谢无归蹲在阳台角落,手里捏着片干枯的玫瑰叶——是从“雪影”的枯苗上摘下来的,叶脉像老人手上的青筋,脆得一捏就碎。

      “律师说,谢建国的案子还要等终审,但挪用公款的证据确凿,最少也要判十年。”陆惊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端着碗刚热好的粥,粥里飘着几片晒干的玫瑰花瓣,是去年在南城小院晒的,现在吃起来还有点涩。他把粥递过去,指尖触到谢无归的手,冰凉的,像没捂热的石头。

      谢无归接过粥,却没喝,只是盯着碗里的玫瑰花瓣发呆:“十年……他毁了我们这么多,只判十年。”

      陆惊寒蹲在他身边,伸手想揉他的头发,却在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时停住了。自从无罪释放后,谢无归就很少笑了,夜里总做噩梦,梦见爸爸躺在ICU里的样子,梦见谢建国拿着认罪书逼他签字,每次惊醒都浑身是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至少他不能再害我们了。”陆惊寒的声音很轻,像在哄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们明天去小镇,把玫瑰园的老门修一修,再给奶奶和叔叔的坟前除除草,好不好?”

      谢无归点了点头,终于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起粥。粥很暖,却暖不透他心里的凉——爸爸没了,花店没了,曾经的家也没了,就算赢了官司,那些失去的,也再也回不来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坐火车去了小镇。车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变成田野,谢无归靠在陆惊寒的肩膀上,却没像以前那样睡着,只是睁着眼,看着窗外飞逝的树木,眼神空洞得像没有灵魂。

      到了小镇,老张已经在车站等他们了,手里拿着把修门的锤子,脸上带着憨厚的笑:“你们来了,玫瑰园的老门我看了,就是合页锈了,换个新的就能用。”

      谢无归跟着老张去了玫瑰园,老门果然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合页处的锈迹像块烂铁,风一吹就“吱呀”响,像在哭。陆惊寒拿起锤子,开始卸旧合页,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很多次,可谢无归却注意到,他的手在抖——上次在夜市被刀疤男推倒时,他的手腕崴了,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我来吧。”谢无归走过去,想接过锤子,却被陆惊寒躲开。

      “没事,我能行。”陆惊寒笑了笑,可额角的汗却暴露了他的疼,“你去给叔叔和奶奶的坟前拔拔草,我很快就好。”

      谢无归没再坚持,只是转身走向玫瑰园深处。奶奶和爸爸的坟挨在一起,坟前的橘子树苗已经长到膝盖高了,却没冒新芽,叶子边缘发黄,像营养不良。他蹲下来,伸手拔坟前的杂草,指尖被草叶割破,渗出血珠,他却浑然不觉——比起心里的疼,这点皮肉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无归,你看!”陆惊寒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兴奋,“老门修好了,我们把锁也换了新的,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它坏了。”

      谢无归抬起头,看到陆惊寒站在老门前,手里拿着把新锁,阳光落在他身上,像镀了层金。可他却笑不出来,只是看着那扇修好的老门,忽然想起以前,爸爸牵着他的手,从这扇门走进玫瑰园,教他认玫瑰的品种;想起奶奶坐在门后的石凳上,织着毛衣,喊他过来吃玫瑰饼……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他脑子里回放,却再也触不到了。

      “我们回去吧。”谢无归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陆惊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着谢无归决绝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他知道,谢无归还没走出来,爸爸的离开,谢建国的算计,像两道没愈的疤,刻在他心里,稍一碰就疼。

      回到南城的出租屋,已经是晚上了。谢无归走进房间,把自己关在里面,没开灯。陆惊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张照片——是去年在南城小院拍的,照片里的谢无归抱着“蓝色妖姬”,笑得灿烂,阳光落在他脸上,像撒了层碎钻。他看着照片里的笑容,再想想现在的谢无归,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半夜的时候,陆惊寒被一阵响动惊醒,他冲进房间,看到谢无归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本旧相册,相册里是爸爸的照片,从年轻到年老,每张照片的角落都夹着片玫瑰花瓣。

      “爸以前总说,等我长大了,就把玫瑰园交给我打理。”谢无归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掉在相册上,晕开了照片的边缘,“可他还没等到我长大,就走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声对不起,还没来得及让他看看我画的玫瑰……”

      陆惊寒走过去,蹲下来,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我知道,我都知道。叔叔在天上看着呢,他知道你很想他,知道你很优秀,知道你画的玫瑰很好看。”

      谢无归靠在他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把所有的委屈和思念都哭了出来。陆惊寒轻轻拍着他的背,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知道,谢无归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能让他尽情发泄的肩膀,一个永远不会离开他的人。

      第二天一早,谢无归醒过来时,陆惊寒已经不在家了。桌子上放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去林溪的花店帮忙了,不在给你带吃的回来,你好好在家休息。”

      谢无归拿起纸条,指尖触到陆惊寒的字迹,心里暖了些。他走到阳台,看到角落里的空陶盆还在,忽然想起“雪影”,想起奶奶说过“这花跟你一样,看着软,其实耐活”。他转身去了花市,花了身上仅有的一点钱,买了株“雪影”的幼苗,还有袋新的营养土。

      回到家,他把幼苗种进陶盆里,放在阳台的晴窗下,像在守护一个易碎的希望。他蹲在花架前,轻声说:“雪影,你要好好活,像奶奶说的那样,耐活一点,好不好?”

      中午的时候,陆惊寒回来了,手里拿着个纸包,里面是谢无归爱吃的玫瑰饼——是林溪的妈妈做的,说让他们尝尝。“我跟林溪商量好了,她的花店缺个帮忙的,我以后就在她那里上班,工资虽然不多,够我们生活了。”陆惊寒把玫瑰饼放在桌子上,笑着说,“等我们攒够了钱,就租个带阳台的房子,种满院的玫瑰,好不好?”

      谢无归看着他眼里的期待,点了点头,拿起一块玫瑰饼,咬了一口,甜香混着思念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他知道,陆惊寒一直在努力给他们创造希望,一直在陪着他走出来,他不能再消沉下去,不能再让陆惊寒担心。

      下午的时候,谢无归重新拿起画笔,在画纸上画起了玫瑰园的老门。画里的老门是新修的,挂着把新锁,门后的石凳上坐着奶奶,爸爸站在玫瑰园里,手里拿着朵白玫瑰,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美好。陆惊寒站在他身边,看着画纸上的画面,眼里满是温柔:“画得真好,等我们下次去小镇,把它烧给叔叔和奶奶,他们肯定喜欢。”

      谢无归点了点头,继续画着。他知道,有些失去的人,永远不会回来,但他们的爱,他们的念想,会永远留在他心里,留在他的画里,成为他活下去的勇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谢无归渐渐好了起来,虽然偶尔还会做噩梦,偶尔还会想起爸爸,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消沉,开始跟着陆惊寒去林溪的花店帮忙,学着包花,学着认玫瑰的品种,偶尔还会给顾客画张小的玫瑰画,当作赠品。

      林溪的花店生意渐渐好了起来,顾客越来越多,很多人都是冲着谢无归的画来的。有一天,一个出版社的编辑来买花,看到谢无归的画,很喜欢,问他愿不愿意出版一本玫瑰画册。

      “出版画册?”谢无归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画能出版。

      “是啊,”编辑笑着说,“你的画很有灵气,能让人感受到玫瑰的美,也能让人感受到温暖,肯定会有人喜欢的。”

      陆惊寒看着谢无归眼里的犹豫,拍了拍他的肩膀:“答应吧,这是你的梦想,也是叔叔和奶奶希望看到的。”

      谢无归点了点头,眼里终于有了久违的光芒。他知道,这是他重新开始的机会,是他实现梦想的机会,也是他告慰奶奶和爸爸的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谢无归开始忙着整理画稿,陆惊寒则在花店帮忙,偶尔还会给谢无归当模特,让他画下自己在花店工作的样子。晚上的时候,两人坐在阳台的花架前,看着“雪影”的幼苗一点点长大,心里满是期待。

      画册出版那天,谢无归和陆惊寒去了小镇,把一本画册烧给了奶奶和爸爸。他蹲在坟前,轻声说:“奶奶,爸爸,我的画册出版了,里面画了玫瑰园,画了你们,画了惊寒,你们看到了吗?”

      陆惊寒站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他们看到了,他们肯定为你骄傲。”

      夕阳西下时,他们离开了小镇。车窗外的玫瑰园渐渐远去,谢无归靠在陆惊寒的肩膀上,看着天边的晚霞,忽然觉得,虽然那些伤痛还在,虽然那些失去的还没回来,但他们已经走在越来越好的路上了。

      回到南城的花店,林溪已经准备好了庆祝的蛋糕,上面用奶油画了朵白玫瑰,像“雪影”一样。“恭喜你,无归,你的画册出版了!”林溪笑着说,“以后我们的花店,不仅能卖玫瑰,还能卖你的画册,肯定会越来越火的!”

      谢无归看着眼前的蛋糕,看着陆惊寒和林溪的笑容,心里满是温暖。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他有陆惊寒,有林溪,有那些关心他的人,还有奶奶和爸爸的爱,这些都是他前进的动力。

      那天晚上,谢无归坐在阳台的花架前,看着“雪影”的幼苗,忽然发现,它已经冒出了新的嫩枝,像个小小的希望,在月光下泛着浅绿的光。他伸手碰了碰嫩枝,心里忽然充满了力量——他知道,只要他们紧紧牵着手,一起面对,一起守护着彼此,一起守护着这份爱和希望,就没有什么能打败他们,就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走向更好的未来。

      那些曾经的苦难和伤痛,那些未愈的疤,终会在时光里渐渐淡去,成为他们爱情里最珍贵的印记,见证着他们的爱情,越来越坚韧,越来越温暖,像这株“雪影”一样,在风雨中成长,在阳光下绽放,永远不会凋零。
      画册出版的庆功宴散后,谢无归抱着那本还带着油墨香的样刊,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月光落在书页上,照亮了他画的玫瑰园老门——门后奶奶织毛衣的身影、爸爸手里的白玫瑰,都在纸页上泛着温柔的光,可现实里的风,却带着秋夜的凉意,吹得他指尖发僵。

      “在看什么?”陆惊寒走过来,手里拿着件薄外套,轻轻披在他肩上。他的手腕还贴着膏药,是白天在花店搬花桶时不小心抻到了旧伤,现在还隐隐作疼,却没跟谢无归说。

      谢无归把画册递给他,指尖划过爸爸的画像:“你说,爸要是看到这个,会不会高兴?”

      陆惊寒蹲下来,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试图暖热他冰凉的指尖:“会的,他肯定会拿着画册,跟小镇上的人炫耀,说他儿子是个画家。”

      谢无归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光。他想起出版前,编辑说“要删掉几张太压抑的画,读者喜欢看温暖的”,那些画里有ICU的玻璃窗、玫瑰园的枯苗、出租屋的空陶盆,全是他心里没说出口的疼。现在画册里满是阳光和鲜花,可他总觉得,像缺了块最重要的拼图。

      第二天一早,谢无归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打开门,看到老张的儿子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破旧的布包:“谢哥,我爸……我爸昨天去玫瑰园给你奶奶坟前浇水,突然晕倒了,现在在镇上医院,医生说情况不好……”

      布包“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画册散了出来,正好翻到玫瑰园老门那一页。谢无归盯着书页上的画面,脑子一片空白,直到陆惊寒抓着他的胳膊,他才回过神,声音发颤:“快,去医院!”

      赶到小镇医院时,老张还在抢救室。医生拿着病历,皱着眉说:“是突发脑溢血,送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能不能醒过来,要看今晚。”

      谢无归靠在墙上,看着抢救室的红灯,忽然想起爸爸当初也是这样,红灯亮了很久,最后熄灭时,带来的是永远的离别。他伸手抓住陆惊寒的手,指尖冰凉:“不会的,张叔不会有事的,他还没看到我的画册,还没看到玫瑰园的橘子树结果……”

      陆惊寒紧紧回握住他的手,喉咙发紧:“会没事的,张叔那么好,肯定会醒过来的。”

      可命运好像总喜欢跟他们开玩笑。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患者年纪大了,加上之前有高血压,这次没能抢救回来。”

      “不可能!”谢无归冲过去,抓住医生的白大褂,眼泪掉得满脸都是,“你们再救救他!他不能死!他是我们在小镇唯一的亲人了!”

      医生叹了口气,轻轻推开他的手:“节哀顺变吧。”

      抢救室的门被推开,老张被推了出来,盖着白布,脸色苍白得像纸。谢无归扑过去,跪在床边,手放在白布上,却不敢掀开——他怕看到老张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怕承认又一个亲人离开的事实。

      陆惊寒蹲下来,轻轻拍着他的背,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知道,老张对谢无归来说,不止是邻居,更是奶奶和爸爸离开后,唯一的精神支柱。现在老张也走了,谢无归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彻底塌了。

      处理老张后事的时候,小镇上的邻居都来帮忙。有人说,老张前一天还在说“等无归的画册卖好了,就去南城看他,顺便看看他种的‘雪影’”;有人说,老张为了凑钱给他们当律师费,把家里唯一的牛卖了,自己每天只吃咸菜馒头;还有人说,老张晕倒前,手里还攥着朵刚摘的白玫瑰,说是要送给谢无归……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谢无归的心上。他蹲在老张的坟前,把那本画册烧了进去,火苗舔舐着纸页,把玫瑰园的画面烧成灰烬,像在烧掉他最后一点念想。

      “张叔,对不起……”谢无归的声音带着哭腔,“是我害了你,要是我没跟你要律师费,要是我没让你担心,你就不会……”

      陆惊寒走过来,把他扶起来:“无归,别这么说,张叔是自愿帮我们的,他不希望看到你自责。”

      谢无归摇了摇头,眼泪掉得更凶:“可我还是害了他……我身边的人,都因为我受苦,因为我离开,我就是个扫把星……”

      从小镇回来后,谢无归变了。他不再去花店帮忙,不再画画,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那本没烧完的画册发呆。陆惊寒做的饭,他要么不吃,要么吃几口就吐出来;夜里他不再做噩梦,却睁着眼睛到天亮,眼神空洞得像没有灵魂。

      有天晚上,陆惊寒起来喝水,看到谢无归站在阳台,手里拿着那株“雪影”的幼苗。幼苗已经长到半尺高,却因为没人浇水,叶子开始发黄,像老张坟前的野草。

      “你在干什么?”陆惊寒走过去,声音很轻。

      谢无归没回头,只是把幼苗往花盆外拔了拔,根系带着湿泥,像在挣扎:“它活不了了,就像我身边的人一样,都会离开我。”

      “别这样!”陆惊寒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伤害幼苗,“它能活,我们好好照顾它,它就能开花!就像我们一样,只要坚持,就能好好活下去!”

      “我们活不下去了!”谢无归甩开他的手,幼苗“啪”地掉在地上,根系断了好几根,“爸爸走了,张叔走了,奶奶也走了,下一个是不是就是你?我不想再看着你离开我,我宁愿你现在就走!”

      陆惊寒愣住了,他看着谢无归决绝的脸,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谢无归是因为太害怕失去,才说出这样的话,可这些话,却像冰锥一样,扎进他的心里,让他喘不过气。

      “好,我走。”陆惊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我走之前,要把它种好。”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把幼苗捡起来,重新种进花盆里,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最后一点希望。

      谢无归看着他的背影,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其实不想让陆惊寒走,他只是太害怕,害怕陆惊寒也像爸爸和老张一样,离开他。可他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用最伤人的话,把陆惊寒推开。

      第二天一早,谢无归醒过来时,房间里空荡荡的。桌子上放着张纸条,是陆惊寒的字迹:“我去花店帮林溪看几天,你好好照顾自己,记得给‘雪影’浇水。我会回来的,等你想通了,等你愿意再跟我说话了,我就回来。”

      纸条旁边,放着一杯温好的牛奶,还有一片面包,是陆惊寒早上起来做的。谢无归拿起纸条,指尖触到字迹,眼泪掉在纸上,晕开了“我会回来的”几个字。

      他走到阳台,看着那株重新种好的“雪影”,叶子还是发黄,却比昨天精神了些。他拿起水壶,给幼苗浇了水,水流过根系,像在滋润他干涸的心脏。

      那天下午,谢无归打开了画架,重新拿起画笔。他画的不是玫瑰园,不是“雪影”,而是老张的坟前,有朵刚摘的白玫瑰,旁边放着本烧了一半的画册,阳光落在坟上,温暖而安静。

      画完最后一笔,谢无归哭了。他知道,老张、爸爸、奶奶,虽然离开了,却永远活在他的心里,活在他的画里。他不能再消沉下去,不能再让陆惊寒担心,他要好好活下去,带着他们的希望,带着他们的爱,好好活下去。

      他拿起手机,给陆惊寒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里面传来陆惊寒沙哑的声音:“无归?”

      “惊寒,”谢无归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回来好不好?我错了,我不该把你推开,我不想你离开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陆惊寒的声音,带着哽咽:“好,我马上回去,你等我。”

      挂了电话,谢无归蹲在阳台,看着那株“雪影”,忽然发现,幼苗的顶端,冒出了个小小的花苞,像颗星星,在阳光下泛着浅绿的光。他知道,只要他不放弃,只要陆惊寒还在,这株“雪影”就会开花,他们的生活,也会像这株玫瑰一样,在经历风雨后,重新绽放。

      可他不知道,命运的刀,还没停。陆惊寒在回来的路上,为了避开一辆闯红灯的货车,不小心撞到了路边的护栏,手腕的旧伤复发,加上新的撞击,医生说,他以后可能再也不能拿画笔,再也不能搬重物,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给玫瑰浇水、剪枝了。

      当谢无归在医院看到陆惊寒打着石膏的手时,他的世界,再次陷入了黑暗。他看着陆惊寒苍白的脸,看着他手腕上厚厚的石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碾碎了——陆惊寒为了他,失去了太多,现在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成了问题。

      “对不起,惊寒,都是我的错……”谢无归的声音带着绝望,“要是我没让你回来,要是我没跟你打电话,你就不会……”

      陆惊寒伸出没受伤的手,轻轻擦去他的眼泪:“别这么说,我没事,只是暂时不能动而已,等石膏拆了,我还能陪你种玫瑰,还能看你画画。”

      谢无归摇了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他知道,陆惊寒是在安慰他,医生说的话,他都听到了——陆惊寒的手腕神经受损,就算拆了石膏,也很难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月光透过医院的窗户,落在陆惊寒的石膏上,泛着冷光。谢无归坐在床边,看着陆惊寒熟睡的脸,心里满是绝望。他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熬过去,不知道陆惊寒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真的离开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给陆惊寒幸福。

      窗外的风还在吹,带着秋夜的凉意,像在诉说着他们的苦难,也像在预示着,这场还没结束的风暴,还会带来更多的伤痛。而那株在阳台的“雪影”,还在等待着开花,像在等待着他们,能在这场风雨中,找到最后一点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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