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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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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没散尽,林晚就提着竹篮出了门。路过菜园时,她特意绕进去看了看——菠菜已长到巴掌大,绿油油的叶片上沾着露珠,萝卜缨子也挺拔起来,风一吹,在晨雾里晃出细碎的影子。只是蹲下来拨开土看了看,萝卜刚结出指节大的小疙瘩,她突然想起张阿公说的“种菜得有肥,不然长不大”,心里便有了个主意:去镇上买几只鸡鸭,既能下蛋补身子,粪便还能当肥料。
“阿晚,这是要去镇上?”李婶正站在院门口喂鸡,见她提着空篮,连忙招手。竹篮里的芦花鸡啄着玉米粒,“咯咯”叫着,林晚看着眼热,笑着点头:“想去买两只母鸡,既能下蛋,还能攒粪肥。”
“可得好好挑!”李婶放下米瓢,凑过来叮嘱,“要选羽毛亮、脚爪有力的,抓起时会扑腾的才精神。要是遇见王屠户家的摊子,别买他家的,上次张阿婆买的鸡,回家就不下蛋”,说罢,又快步往屋里走,“带两个麦饼去,路上垫肚子,再帮我带捆细麻绳回来,要编菜筐用。”
林晚接过布包,指尖触到温热的饼,笑着应下:“您放心,我记着哩。”路过张阿公家时,老爷子正坐在门槛上磨锄头,见她要去镇上,放下磨石道:“买鸡别贪便宜,选那种冠子红的,要是能现场让商贩喂点米,吃得多的准是好的。”他还从墙角拎起个旧竹笼,“用这个装鸡,比布包稳当,免得路上惊着。”
竹笼编得结实,还留着淡淡的竹香,林晚道谢接过,心里暖融融的——穿越到这里两个月,从最初的无措,到如今邻里间的叮嘱与帮扶,倒真像有了个“家”的模样。她想起福利院时,阿姨们也总这样,谁要出门,大家都凑着给建议、塞东西,也是这样热热闹闹的。
出村的路沿着溪流,晨雾里的稻田泛着浅绿,偶有白鹭从田埂上飞起,翅膀扫过稻叶,落下几滴露水。林晚提着竹笼慢慢走,脚步愈加轻快——如今菜园能自给自足,兜里还有卖菜攒的几十文钱,心里踏实,连路都觉得短了。
到镇上时,集市已热闹起来。入口处的胡饼摊冒着热气,“热乎胡饼——一文钱两个”的吆喝声裹着芝麻香飘过来;旁边的货郎担上,针头线脑、胭脂水粉摆得整齐,拨浪鼓“咚咚”响,引得几个小姑娘围着看。林晚没多停留,径直往牲畜区走——那里在集市西侧,挨着粮铺,总能见到农户带着鸡鸭、兔子来卖。
刚走到牲畜区,就听见“咯咯咯”的鸡叫声此起彼伏。几个商贩把鸡笼摆在路边,有的鸡缩在笼角打蔫,有的则扑腾着翅膀,精气神十足。林晚先走到最靠边的摊子前,摊主是个中年汉子,正用草绳捆着一只鸭子,见她过来,笑着招呼:“姑娘买鸡还是买鸭?我这鸡都是自家养的,下蛋勤着呢!”
林晚蹲下来,手指隔着竹笼戳了戳一只母鸡的羽毛——羽毛干涩,摸起来发脆,她想起李婶的叮嘱,摇了摇头:“这鸡看着没精神,还有别的吗?”汉子倒也实在,掀开旁边的竹笼:“这笼是今早刚捉的,你看看。”
笼里的母鸡羽毛油亮,黄澄澄的羽尖泛着光,见有人靠近,竟扑腾着翅膀“咯咯”叫,脚爪在笼底抓得“沙沙”响。林晚伸手进去,轻轻抓起一只——母鸡挣扎着,力气不小,冠子红得发亮,她凑到鸡嘴边,果然闻到淡淡的谷物香,想来是刚喂过食。
“这鸡怎么卖?”林晚放下母鸡,心里已有了主意。
“一只二十文,两只三十五文。”汉子搓着手,“姑娘要是诚心买,两只算你三十四文,再送你一把喂鸡的谷子。”
林晚想起以前同事分享的砍价技巧——不直接反驳,先找商品的小瑕疵。她指着鸡的翅膀尖:“老板你看,这只鸡的翅膀尖有点秃,怕是之前打架伤着了,能不能再便宜点?三十五文两只,再多送两把谷子,我下次还来买。”
汉子低头看了看,挠挠头笑道:“姑娘眼真尖!行,就依你,三十五文两只,送三把谷子!”
付了钱,林晚把两只母鸡放进张阿公给的竹笼里,谷子装进布包,刚要起身,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细碎的“沙沙”声——像是纸张翻动的声音。她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粮铺门口站着个穿青衫的年轻男子,正低头和粮铺老板说着什么,手里捧着一卷文书,风一吹,青衫下摆轻轻晃着,显得格外清爽。
那男子看着斯斯文文的,手指点在文书上,神情认真,偶尔抬眼和粮铺老板交谈时,语气也温和。粮铺老板递过一个账本,他接过来时,还特意把手里的文书往怀里拢了拢。林晚心里暗暗觉得,这人看着倒不像难缠的官员,反倒透着股踏实劲儿。
正想着,竹笼里的母鸡突然“咯咯”叫了两声,林晚连忙低头安抚,用手指轻轻摸了摸鸡的头,母鸡倒也乖巧,渐渐安静下来。等她再抬头时,那青衫男子已收起文书,和粮铺老板拱了拱手,转身往东边走——想来是往县衙方向去,手里还提着个小布包,步伐不快,倒有几分从容。
林晚收回目光,提着竹笼去买李婶要的细麻绳,绳铺的老板是个老太太,手指麻利地卷着麻绳,见她提着鸡笼,笑着说:“姑娘买的鸡真精神,过不了多久就能下蛋了。”林晚笑着应着,指尖摸着粗糙的麻绳,心里盘算着回家后要赶紧把鸡窝搭好。
买好麻绳,她又绕到蔬果区,买了把青菜种子——上次种的菠菜快能收了,得提前备好下一季的种子。路过豆腐摊时,还买了块嫩豆腐,想着晚上煮豆腐汤,配着中午的麦饼吃,简单却也暖和。
往回走时,日头已升高,晨雾散尽,稻田里的露珠蒸发成淡淡的水汽。竹笼里的母鸡偶尔叫两声,声音不大,倒给路上添了些生气。林晚怕鸡受凉,把竹笼抱在怀里,脚步放得更慢了——这两只鸡是过日子的盼头,以后有了鸡蛋,既能自己补身子,还能送给李婶、张阿公表心意,攒下的鸡粪掺进堆肥里,萝卜准能长得更壮实。
回到村里时,刚走到村口就被几个孩子围住,都好奇地扒着竹笼看:“晚姐姐,这是你买的鸡吗?会下蛋吗?”林晚笑着点头,从布包里抓出一把谷子,分给孩子们:“等鸡下了蛋,给你们煮几颗吃。”孩子们欢呼着跑开,消息倒传得快,没一会儿,李婶、张阿公都循着动静过来了。
“哎哟,这鸡真精神!”李婶凑到竹笼边,伸手摸了摸鸡的羽毛,指尖划过油亮的羽尖,“我就说你会挑,比王屠户家的强多了,那家人净卖些病恹恹的。”张阿公则转身回屋,从墙角搬来几块干燥的木板,“我帮你搭个鸡窝,就搭在厨房旁边,挡风,还方便你早晚喂食。”
林晚连忙道谢,跟着张阿公在厨房西侧选了块向阳的空地。老爷子动作麻利,先把木板拼成方形框架,再用稻草塞住缝隙,最后铺上柔软的干草,没一会儿就搭好了简易鸡窝,还在旁边挖了个浅坑,用来放食盆和水盆。李婶则回家拿来半袋米糠,倒进布包里:“掺着谷子喂,鸡长得壮,下蛋也勤,别一次喂太多,免得浪费。”
等把鸡放进窝里,两只母鸡倒也不认生,低头啄着米糠,“咯咯”叫着,偶尔抬头看一眼林晚,像是对新家很满意。林晚蹲在鸡窝边,看着母鸡啄食的模样,又看了看旁边绿油油的菜园,心里满当当的——有了能产蛋的鸡,有了能种菜的田,还有邻里间热乎乎的帮扶,这日子就像田里的菜苗,正从贫瘠的土地里,慢慢长出新的希望。
傍晚煮豆腐汤时,她特意多放了点自家种的青菜,汤里飘着嫩白的豆腐和翠绿的菜叶,香气飘满了小屋。她盛出两碗,一碗送给李婶,一碗端给张阿公,回来的路上,路过菜园,又蹲下来看了看萝卜——埋在土里的小疙瘩又大了点,沾着湿润的泥土,透着勃勃生机。
竹笼里的母鸡已安静下来,缩在干草上打盹,偶尔发出几声轻叫,和远处稻田里的虫鸣混在一起,成了最安稳的乡音。林晚靠在门框上,看着天边的晚霞——橘红色的云彩飘在稻田上空,像极了福利院傍晚的火烧云,小时候许下的愿望,终于在这时代的江南小村里,慢慢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