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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交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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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班要转来一位新同学,大家好好相处。”班主任唐舒站在讲台边说,顺手朝门外招了招手,“温同学,进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我叫温辞。温是温情的温,辞是说辞的辞。”少年声音清润,带着点浅淡的笑意。
他属于耐看型的好看——冷白皮肤透着健康质感,眉眼清澈得像山涧溪流,身形挺拔如松,哪怕只是随意站着,都裹着层干净清冽的少年气。台下立刻起了细碎的议论,前排女生攥着同桌的衣袖,压低声音雀跃道:“夭夭快看!这颜值直接戳你审美点了吧!”
徐夭抬头,眼神蓦地顿住,喃喃自语:“眉眼、气质……怎么跟表哥相册最后那张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样?”她侧头,果然见表哥裴斯年盯着台上发愣,指尖悄悄攥紧了校服衣角,耳尖泛着不易察觉的红。
“温同学,就坐裴斯年旁边吧。”唐舒指了指空位。温辞顺着方向走去,在裴斯年身侧落座。上课铃响,唐舒看向裴斯年:“你跟温同学共用一下课本。”裴斯年没说话,直接把书推到两人中间,自己从课桌里摸出本漫画,低头翻了起来。
“谢谢。”温辞礼貌道谢,随即专注地听起课来,没发现身旁的裴斯年正借着漫画书的遮挡,频频用余光偷瞥他。
一节课很快结束,文艺委员快步走到温辞桌边:“刚好赶上文艺汇演,每个人都要报个项目,你想选什么?”温辞愣了愣,随即笑了笑:“那就吉他吧。”“太巧了!你同桌也报了吉他!”文艺委员记下名字,“两周后开始排练哦。”温辞点头应下。
晚自习结束,温辞慢悠悠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却没发现,裴斯年早已收拾妥当,在走廊尽头站了许久。见他出来,裴斯年才不动声色地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出了校门。
天刚蒙蒙亮,校园里浸着晨雾的微凉,清脆的鸟鸣透过薄雾飘进楼道。温辞踩着露水早早到了学校,按照班主任老唐的嘱咐,直奔教学楼负一层的教材库。
一摞崭新的教材抱在怀里,书页边缘锋利得像小刀片,硌得胳膊内侧火辣辣地疼。温辞指节攥得泛白,青筋隐隐凸起,后背沁出的薄汗把校服贴在皮肤上,额角的汗珠顺着冷白的皮肤滑落,砸在书页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腰腹发酸,肩膀被压得微微下沉,每走一步都格外吃力,怀里的书像块沉甸甸的铅块,几乎要撑不住。
爬到二楼楼梯转角时,温辞脚下一个踉跄,怀里的书晃了晃,险些滑落。就在这时,手上的重量骤然轻了大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托住了书的另一侧,力道沉稳,还特意避开了他胳膊上已经被硌红的地方。
温辞抬头,撞进裴斯年清冽的眼眸里。少年穿着干净的校服,额前碎发沾着点晨露,脸上没什么表情,耳根却藏在碎发后,泛着不易察觉的红。“谢谢。”温辞喘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点搬书后的沙哑,目光落在裴斯年的手腕上——那里也被书角硌出了一道红印,和自己胳膊上的一模一样。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药膏,手伸到一半又悄悄收回,怕唐突了对方。裴斯年没应声,只是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停下来等温辞跟上,两人并肩往三楼走。晨雾漫进楼道,模糊了两人的身影,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和书页摩擦的轻响,在安静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到了304教室门口,裴斯年径直走进来,把怀里的书轻轻放在温辞的课桌上,还顺手抚平了被压皱的书页边角,动作比表面的冷淡多了几分细心。温辞刚想再说句谢谢,就见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趴在桌上,手臂枕着脑袋,耳尖的红意没褪,显然没真的睡着。
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裴斯年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浅金。
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刚落,裴斯年就从桌上抬起头,没立刻坐直,而是手肘撑着桌面,手掌虚虚托着下颚,眼皮半掀半阖,长睫毛耷拉着,刻意装出刚睡醒的惺忪模样,连声音都带着点刻意放软的鼻音,透着股没睡醒的慵懒——拙劣得一眼就能看穿。
温辞瞥见他这副样子,眼底悄悄漾起笑意,嘴角抿出个浅浅的弧度,却没点破,只是低下头假装整理课本。片刻后,他从口袋里摸索出那支新买的药膏,指尖捏着小巧的软管,轻轻放在裴斯年面前的桌沿上,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了谁:“你手腕上的硌红还没消,擦擦这个,会舒服点。”
裴斯年的目光落在那支印着淡蓝色花纹的药膏上,喉结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他飞快收回视线,语气故作淡然,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嘴硬:“不用,就红了一点而已,没什么。”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人怎么这么娇气,一点红痕还要特意买药膏,连自己的都记着……嘴上说着,指尖却悄悄往药膏那边挪了挪,几乎要碰到软管边缘。
预备铃的余音还没散,数学老师已经抱着教案踏进门。温辞收回目光,假装翻着课本,眼角余光却没离开那支淡蓝色药膏——它安安静静躺在裴斯年桌沿,离他指尖不过半寸。
裴斯年盯着黑板上的公式,心思却飘到了手边。药膏管身微凉,透着淡淡的薄荷香,和那天温辞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他趁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指尖飞快勾过软管,悄悄塞进桌肚,动作快得像做贼,耳尖却热得发烫。
整节课,裴斯年的笔在纸上划来划去,却没记下几个字。桌肚里的药膏像个烫手山芋,他指尖反复摩挲着软管纹路,心里那点“娇气”的嘀咕早散了,只剩莫名的慌乱和隐秘的暖意。他忍不住往温辞那边瞥,少年正低头记笔记,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阴影,认真得不像话。
忽然,老师点了温辞的名字:“温辞同学,来解一下这道题。”
温辞愣了愣,起身时胳膊不小心撞到桌沿,桌上的橡皮滚落到裴斯年脚边。他刚想弯腰去捡,裴斯年已经飞快俯身,指尖先一步碰到橡皮,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两人的手指在桌下擦过,温辞的指尖带着点药膏的凉意,裴斯年的则泛着热。
“谢谢。”温辞接过橡皮,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羞赧。
裴斯年没应声,只是坐直身体,假装专注看黑板,桌肚里的手却悄悄旋开了药膏盖。薄荷凉意在掌心散开,他趁着翻书的动作,飞快将药膏抹在手腕的红痕上,清凉感瞬间抚平了残留的酸胀。他下意识抬眼,正好撞见温辞借着低头翻书的动作,用余光往他手腕上瞟,两人目光撞个正着,又飞快错开,像被风吹动的琴弦,轻轻颤了一下。
下课铃一响,温辞刚想收拾东西,就见裴斯年递过来一支崭新的薄荷糖,糖纸和药膏包装是同款淡蓝。“谢了,”裴斯年别过脸,声音有点闷,“药膏挺好用,这个……给你。”
温辞捏着冰凉的糖,心里暖融融的。他剥开糖纸,薄荷的清凉在舌尖化开,抬眼时,正看见裴斯年转身和同学说话,耳尖的红还没褪,嘴角却藏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桌肚里,那支空了小半的药膏被裴斯年细心地放在了温辞的练习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