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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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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辞是被闹钟叫醒的,铃响第三遍时才迷迷糊糊坐起来,揉着眼睛看了眼屏幕——八点半,距离和裴斯年约定的九点只剩半小时。
他瞬间清醒,手脚麻利地套上昨天刚洗过的白T恤,领口还带着洗衣液的淡香。洗漱时对着镜子胡乱扒了扒额前的碎发,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洗脸池里,他也没顾得上擦,抓起昨天折好角的数学卷子、错题本和书包就往外冲。妈妈端着刚煎好的鸡蛋三明治从厨房出来,喊他带早餐,温辞只含糊应了句“来不及了”,身影就消失在了楼道口。
其实也不算真的赶时间,裴斯年家离他家不算太远,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只是一想到要去裴斯年家,他心里就莫名有点慌,不是紧张,更像是要去参加一场重要的数学测验,怕迟到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更怕自己那些没弄懂的题太简单,被裴斯年觉得“基础太差”。
夏末的清晨带着清爽的凉意,路边的梧桐树叶子上还挂着夜露,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温辞背着书包快步往前走,脚步迈得又大又急,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贴在皮肤上,他抬手随意扒了扒,心里满是对几何题的焦虑——那道折叠图形求角度的题,他昨晚对着答案看了半小时,依旧没搞懂辅助线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裴斯年住的小区比温辞家的规整,门口有保安值守,绿植长得茂密,清晨的风里混着青草和栀子花的香气。温辞站在单元楼下,低头看了眼手机里的地址,确认没找错后,深吸了两口气,才按下了门铃。
“进。”听筒里传来裴斯年的声音,和平时在学校里没两样,清清淡淡的,却让温辞莫名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悄悄垮了些。
电梯上行的几十秒,温辞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数学卷子,卷边的纸角被他捏得更皱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运动鞋,脑子里还在回放昨晚没弄懂的那道题,连电梯门开了都没立刻反应过来。
“到了。”裴斯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辞猛地抬头,才发现裴斯年正站在电梯门口等他。
他穿一件浅灰色的家居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白皙修长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上还拿着一本打开的数学练习册。头发比平时在学校里蓬松些,没那么贴头皮,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眉眼,在晨光里显得柔和了不少。温辞愣了愣,下意识地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有些憨的笑:“早啊,裴斯年,我没迟到吧?”
“没,刚好。”裴斯年侧身让他进来,目光落在他手里攥得皱巴巴的卷子上,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温辞以为是错觉。“进来坐。”
房子是两室一厅的格局,装修得简约干净,和裴斯年的人一样,透着条理分明的清爽。客厅的墙壁上没挂多余的装饰画,只有一面大大的书架,摆满了书,大多是数理化相关的专著,还有几本看起来就很深奥的外文书籍,温辞扫了一眼,连书名都认不全。
客厅的采光很好,大大的落地窗挂着白色的纱帘,晨光透过纱帘漫进来,在地板上洒下一片暖融融的光斑。茶几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上面摆着一叠崭新的草稿纸、一支黑色水笔,甚至还放了一把刻度清晰的直尺和一个圆规,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旁边还有一个白色的陶瓷杯,里面盛着半杯温水,温度看起来刚刚好。
“随便坐。”裴斯年指了指沙发,自己则走到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把手里的练习册放在茶几上,“先喝口水,缓一缓。”
温辞坐在沙发边缘,身体绷得笔直,像个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学生。他把书包放在脚边,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杯温水,抿了一小口。水温刚好,不烫嘴,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的那点慌乱似乎也平复了些。
“你标记的题,我看一下。”裴斯年伸手,温辞立刻把攥在手里的数学卷子递过去,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期待,像只等着老师批改作业的学生。
裴斯年接过卷子,目光落在折角的那道题上。题目是关于矩形折叠后求对角线夹角的,温辞在卷子上画了好几条乱七八糟的辅助线,还有密密麻麻的计算过程,最后却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这道题的关键是找对辅助线。”裴斯年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手指在触控板上轻轻滑动,调出了这道题的图形,“你之前的思路偏了,应该连接AC,利用圆周角定理和矩形的性质来推导,而不是执着于折叠后的边长关系。”
他的声音很平稳,语速不快不慢,讲解时条理清晰,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着,画出辅助线的轨迹。“你看,矩形的对角线相等且互相平分,所以OA=OB=OC=OD,折叠后点B落在点D上,所以BE=DE,AE=CE,这样四边形AECF就是菱形……”
温辞立刻收敛心神,凑过去认真看屏幕,眉头微微皱着,眼神专注地跟着他的思路走。他的脑袋不自觉地往前探,肩膀几乎要碰到裴斯年的胳膊,呼吸间能闻到裴斯年身上淡淡的味道——不是洗衣液的香味,也不是香水味,清清爽爽的,有点像夏天清晨的风,又带着点纸张的油墨香,闻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他没多想,只是觉得离得近一点,能看得更清楚屏幕上的图形,能更清楚地听到裴斯年的讲解。晨光透过白纱帘漫进来,落在裴斯年的发梢上,泛着淡淡的金光,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时,骨节分明的样子格外好看。温辞偶尔会分心,不是因为裴斯年的侧脸好看,而是觉得他的手指真灵活,画辅助线又快又准,不像自己,画十条有八条是歪的,圆规还总不小心戳破草稿纸。
“这里听懂了吗?”裴斯年忽然转头,目光正好落在他脸上,两人的距离很近,温辞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光。
温辞猛地回神,像是被老师抓了现行的走神学生,慌忙点头:“懂、懂了!我试试自己算一遍。”
他低下头,抓起茶几上的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可算到一半,又卡住了,他咬着笔杆,眉头皱得更紧,反复看着题目和自己写的步骤,一脸困惑。那道题的第二步需要用到菱形的对角线互相垂直平分的性质,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折叠后四边形AECF就一定是菱形。
裴斯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他。他能看到温辞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看到他咬着笔杆时微微鼓起的脸颊,像只认真思考却找不到答案的小松鼠,眼底不自觉地漫上一层温柔。
温辞琢磨了五分钟,还是没头绪,只好抬起头,眼神里带着茫然和求助,看向裴斯年:“裴斯年,为什么折叠后AE=CE啊?我怎么想不通。”
“折叠前后,对应边相等。”裴斯年凑过来,身体微微前倾,胳膊肘搭在茶几上,指尖落在他的草稿纸上,指着折叠的痕迹,“你看,折叠后点B和点D重合,所以AE和CE是对应边,自然相等。同理,BE=DE,又因为ABCD是矩形,AB=CD,AD=BC,所以四边形AECF的四条边都相等,就是菱形。”
他的声音离得很近,温热的气息拂过温辞的耳廓,带着淡淡的清爽气息。温辞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觉得耳廓有点痒,像有小虫子轻轻爬过,他抬手挠了挠,没往别的地方想,只是更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或者提出新的疑问:“那菱形的对角线互相垂直,所以AC⊥EF,对吧?那接下来是不是可以用勾股定理求角度?”
“对。”裴斯年的指尖顺着他的思路,在草稿纸上画了一条垂直的虚线,“先求出AC的长度,再根据折叠的性质求出OE的长度,就能算出角OAE的度数,进而得到对角线的夹角。”
温辞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脸懊恼:“原来是这样!我之前一直没想到对应边相等,光顾着算边长了。”
他低下头,重新拿起笔演算,这次思路顺畅了不少,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移动,算出一个又一个数值。裴斯年坐在旁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落在他偶尔写错字时皱起的眉头,落在他算对一步时悄悄扬起的嘴角。
阳光慢慢升高,透过纱帘的光线越来越亮,照得客厅里暖融融的。温辞终于把那道题算出来了,他放下笔,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露出明显的喜色,像个得了满分的孩子,转头看向裴斯年:“算出来了!角是60度,对吗?”
裴斯年拿起他的草稿纸看了看,步骤清晰,计算准确,点了点头:“对,思路和结果都没问题。”
“太好了!”温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亮晶晶的像藏了星星,“裴斯年,你讲得比老师清楚多了,老师上课讲的时候,我光顾着记笔记,根本没听懂辅助线怎么来的。”
裴斯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弯了弯,没说话,只是拿起他的错题本,翻开看了看。错题本上的每一道题都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标记,红色画横线标出错误点,蓝色写着错误原因,绿色补充正确思路,看得出来是认真整理过的。只是有些错误原因写得含糊不清,比如“辅助线不会画”“计算失误”,显然是没找到问题的核心。
他抬眸看了温辞一眼,发现他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像只等着投喂的小动物,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好,我们再看这道题,你标记的‘折叠后求最短路径’。”
温辞立刻凑过去,把脑袋往裴斯年那边又挪了挪,几乎要贴在一起。他指着错题本上的图:“我知道最短路径要用对称点,但是不知道该找哪个点的对称点,试了好几次都不对。”
“找动点所在直线的对称点。”裴斯年的指尖在错题本上轻轻点了点,“这里的动点是点P,在BC上移动,所以找点A关于BC的对称点A',连接A'D,和BC的交点就是P点,A'D的长度就是最短路径。”
“哦!”温辞茅塞顿开,“原来是找A点的对称点,我之前找的是D点的,难怪不对。”
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快速画出对称点和辅助线,一边画一边念叨:“对称点到直线上任意一点的距离相等,所以AP=A'P,那A'D就是AP+PD的最小值,对吧?”
“对。”裴斯年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你再算一下长度,注意单位换算。”
温辞点点头,低头认真演算起来。就在这时,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响亮。
温辞愣了一下,随即脸颊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苹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神躲闪着不敢看裴斯年:“抱歉啊,我早上没吃早饭,光顾着赶过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饿了。”
裴斯年合错题本的动作顿了顿,站起身:“家里有面包和牛奶,我去热一下。”
“不用不用!”温辞连忙摆手,语气带着点急切,“我不饿,真的,咱们继续讲题吧,不然一会儿就中午了,我还想多问你几道题呢。”
“先吃饭。”裴斯年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转身走向厨房。
温辞坐在沙发上,有些坐立不安。他看着裴斯年的背影,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自己是来问问题的,结果还麻烦人家给自己准备早饭,多不好意思。他掏出手机,想给妈妈发个消息说一声自己在裴斯年家,却瞥见屏幕上弹出的天气提醒,上面写着“今日最高气温32℃,午后升温明显”,他下意识地抬头对厨房方向说道:“今天好像要升温,早上还挺凉快的,没想到中午会这么热。”
裴斯年从厨房探出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额前还带着湿气的碎发上停留了两秒:“嗯,中午记得脱外套,别中暑了。”
温辞“哦”了一声,把手机揣回口袋,继续盯着茶几上的错题本。他没注意到,裴斯年端着牛奶出来时,目光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几秒,眼底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裴斯年端来的是全麦面包,还带着温热的香气,外皮微微酥脆,里面松软。牛奶也是温的,装在一个印着小鲸鱼图案的杯子里,喝在胃里暖暖的,刚好缓解了空腹的不适感。温辞吃得很快,三口两口就解决掉了一个面包,嘴里还塞着食物,含糊地说:“这个面包挺好吃的,比我家平时买的软。”
“喜欢就多吃点。”裴斯年递给他一张纸巾,又把另一块面包推到他面前,“还有一个,慢慢吃,不用急。”
“不了不了,我吃一个就够了。”温辞连忙摆手,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拿起笔,“咱们继续讲题吧,我还有三道题没弄懂呢。”
裴斯年没再勉强,点点头,重新翻开他的错题本。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空气中弥漫着面包的香气和淡淡的纸张油墨味。温辞专注地听着讲解,时不时点头,或者停下笔提出疑问,完全没察觉到,裴斯年看他的眼神,早已超出了“同桌”和“答疑”的范畴。
裴斯年讲题时很有耐心,温辞一遍没听懂,他就换一种思路再讲,直到温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才停下。遇到计算量大的题,他会先在草稿纸上算出关键步骤,再让温辞自己推导后续;遇到需要画图的题,他会握着直尺和圆规,一笔一划地在纸上画出来,线条笔直,图形标准,让温辞看得一目了然。
中途温辞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牛奶杯,白色的液体顺着茶几边缘流下来,溅到了他的校服裤子上,留下一片湿痕。温辞吓得连忙站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擦,嘴里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把你的杯子弄倒了,还弄脏了裤子……”
“没事。”裴斯年比他更镇定,立刻起身去拿纸巾和抹布。他先拿了几张干纸巾递给温辞,让他擦裤子上的污渍,然后用湿抹布仔细擦拭茶几上的牛奶渍,动作有条不紊。
温辞拿着纸巾胡乱擦着裤子,可牛奶已经渗透了布料,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反而越擦越明显。他看着裤子上的湿痕,脸上满是懊恼:“都怪我,太毛手毛脚了。”
裴斯年擦完茶几,走过来看着他手里的纸巾和裤子上的污渍,想了想:“我有一条宽松的运动裤,你先换上吧,不然湿裤子穿在身上不舒服,还容易着凉。”
“啊?不用不用!”温辞连忙摆手,脸颊又红了,“不用麻烦你,我忍一忍就好了,反正一会儿就干了。”
“湿布料贴在身上会难受。”裴斯年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转身走进卧室,很快拿着一条黑色的运动裤出来,递给他,“去卫生间换了吧,这条裤子我没怎么穿过,干净的。”
温辞看着递到面前的运动裤,布料柔软,带着淡淡的阳光味。他犹豫了一下,实在是湿裤子贴在腿上又凉又黏,实在不舒服,只好接过裤子,小声说了句“谢谢”,快步走进了卫生间。
运动裤的尺码比温辞平时穿的大一点,裤腿有点长,他挽了两圈才刚好到脚踝。裤子很宽松,穿在身上舒服极了,比他自己的裤子柔软太多。他走出卫生间时,还在低头扯着裤腿,想把挽起的部分整理得整齐些:“裤子有点大,不过挺舒服的,谢谢你啊裴斯年。”
裴斯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黑色的运动裤衬得他的腿又细又直,裤腿挽起来露出白皙的脚踝,显得格外干净。他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移开目光,声音依旧平淡:“合身就好,你的裤子我拿去阳台晾着,中午应该能晒干。”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温辞连忙说道,他实在不想再麻烦裴斯年了。
可裴斯年已经拿起他换下的湿裤子,走向阳台:“没关系,顺手的事。”
温辞站在原地,看着裴斯年的背影,心里越发觉得过意不去。他觉得裴斯年人真好,不仅愿意花周末的时间给自己讲题,还会给糖吃、给热牛奶喝,甚至还把干净的裤子借给自己穿。他挠了挠头,心里暗暗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裴斯年,比如把妈妈做的草莓蛋糕分他一半,或者把自己攒的错题本借他参考——虽然他觉得裴斯年大概率用不上。
裴斯年从阳台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杯刚倒的温水,递给他:“再喝点水,继续讲题?”
“嗯!”温辞立刻点头,坐回沙发上,拿起笔,眼神比之前更专注了。刚才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反而因为裴斯年的体贴,让他觉得更加放松,连带着看那些复杂的几何题,都觉得没那么难了。
接下来的两道题,温辞听得格外认真,裴斯年一点拨,他就能立刻跟上思路。遇到需要计算的步骤,他会小心翼翼地在草稿纸上演算,生怕再犯低级错误。裴斯年坐在旁边,偶尔会提醒他“注意符号”“单位统一”,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恰到好处的耐心。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中午了。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客厅里的温度也渐渐升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热气。温辞解开了白T恤的扣子,露出一点白皙的脖颈,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抬手随意擦了擦,继续盯着草稿纸。
“最后一道题,关于三角形的外接圆。”裴斯年翻开错题本的最后一页,指着上面的题目,“这道题需要用到圆周角定理的推论,同弧所对的圆周角相等。”
温辞凑过去,看着题目中的图形,眉头微微皱起:“我知道这个定理,但是不知道怎么应用到这道题里,里面的三角形太多了,我分不清哪个是同弧所对的角。”
“先找关键点。”裴斯年拿起圆规,在草稿纸上画出一个圆,然后慢慢勾勒出题目中的三角形,“你看,点A、B、C都在圆上,所以三角形ABC是圆内接三角形,角ABC和角ADC是同弧AC所对的圆周角,所以它们相等。”
他的指尖在纸上轻轻滑动,画出弧AC,然后标记出两个角。“接下来,利用三角形内角和定理,求出角BAC的度数,再根据等腰三角形的性质,就能算出最终答案。”
温辞盯着草稿纸上的图形,跟着裴斯年的思路一点点推导,忽然眼前一亮:“我懂了!原来这么简单,我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三角形上,没注意到这两个角是同弧所对的。”
他拿起笔,飞快地演算起来,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脸上带着专注的神情。裴斯年坐在旁边,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眼底的温柔越来越浓。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泛着淡淡的金光,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皮肤上,显得格外乖巧。
温辞算完最后一步,抬起头,脸上带着满满的成就感:“算出来了!答案是45度,对吗?”
裴斯年拿起他的草稿纸看了看,步骤清晰,计算准确,点了点头:“对,完全正确。”
“太好了!”温辞欢呼一声,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伸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声响,整个人都舒展了不少,“终于把这些错题都弄懂了,谢谢你啊裴斯年,要是没有你,我周末肯定还在对着这些题发愁。”
他的笑容格外灿烂,眉眼弯弯,像盛满了阳光,看得裴斯年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移开目光,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不用谢,都是同学。”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温辞挠了挠头,脸上带着憨厚的笑,“以后我要是还有不懂的题,还能找你问吗?”
“可以。”裴斯年的回答很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温辞心里一阵雀跃,他觉得裴斯年真是他的“救星”,有了裴斯年的帮助,他的数学成绩肯定能提高不少。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连忙说道:“都这么晚了,我该回家了,不然我妈妈该担心了。”
“嗯,我去看看你的裤子干了没有。”裴斯年站起身,走向阳台。
温辞跟在他身后,看着阳台上晾着的自己的裤子,已经差不多干了,只是还有点潮乎乎的。“应该可以穿了,稍微有点潮没关系。”
裴斯年把裤子取下来,递给他:“去换回来吧,阳台有风,再吹一会儿就干了,不过现在穿也没事。”
“好。”温辞接过裤子,快步走进卫生间换了回来。他把裴斯年的运动裤叠得整整齐齐,递给他:“谢谢你的裤子,洗得很干净,还很香。”
裴斯年接过裤子,随手放在沙发上:“不用洗,我自己洗就行。”
温辞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把数学卷子和错题本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又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一颗草莓味的硬糖,递到裴斯年面前:“这个给你,谢谢你今天帮我讲题,还有给我吃面包喝牛奶。”
这颗糖是他昨天从家里带的,本来想自己吃,现在觉得应该送给裴斯年,算是一点小小的报答。
裴斯年看着他手心那颗裹着透明糖纸的糖果,愣了愣,随即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间蹭过温辞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顿了一下。
“谢谢。”裴斯年剥开糖纸,把糖果放进嘴里,淡淡的草莓甜味在舌尖散开,比他想象中更清甜。
温辞看着他把糖吃了,心里很高兴,像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那我走啦,裴斯年,下次见。”
“我送你下去。”裴斯年拿起放在门口的钥匙,率先走了出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下去就行,不用麻烦你。”温辞连忙摆手。
“没关系,正好我也要下去买点东西。”裴斯年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真假。
温辞不好再拒绝,只好跟着他一起下楼。小区里的阳光更盛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路边的栀子花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让人心情舒畅。
两人并肩走着,偶尔有晨练回来的老人经过,笑着和裴斯年打招呼,裴斯年也会礼貌地点头回应。温辞跟在旁边,觉得裴斯年在这里好像很受欢迎,连老人都认识他。
“你经常在这里散步吗?”温辞随口问道。
“偶尔,晚上会下来走一走。”裴斯年回答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多是关于学习的话题,温辞问裴斯年平时都用什么辅导资料,裴斯年一一告诉了他,还建议他可以多做一些几何证明题,巩固知识点。
走到小区门口,温辞停下脚步:“裴斯年,就到这里吧,我自己回去就行,谢谢你送我。”
“嗯。”裴斯年点头,目光落在他脸上,“路上小心点,注意防晒。”
“好,你也是。”温辞笑了笑,转身快步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挥了挥手,“再见!”
“再见。”裴斯年也挥了挥手,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路口,才收回目光。
他抬手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那颗草莓味硬糖,指尖还残留着温辞掌心的温度。眼底的平淡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笑意,像被阳光融化的冰雪。
温辞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满是喜悦,不仅是因为弄懂了所有的错题,更是因为找到了一个“靠谱”的答疑伙伴。他觉得裴斯年人真的很好,不仅学习好,还很有耐心,一点都不嫌弃他基础差。
他完全没意识到,裴斯年看他的眼神里藏着怎样的深情,也没察觉到,自己对裴斯年的依赖,早已超出了普通同学的范畴。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和裴斯年待在一起很舒服,听他讲题很容易懂,甚至开始期待下一次遇到不懂的题,能再去找裴斯年请教。
回到家,妈妈看着他一脸雀跃的样子,笑着问道:“今天问题问得怎么样?裴同学讲得清楚吗?”
“讲得可清楚了!”温辞兴奋地说道,“所有不懂的题都弄懂了,裴斯年太厉害了,比老师讲得还明白。而且他还请我吃了面包喝了牛奶,还给我借了裤子穿,人超好的!”
妈妈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那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下次带点妈妈做的饼干给裴同学,礼尚往来嘛。”
“好主意!”温辞眼睛一亮,“我明天就带,正好还有几道题想再问问他。”
他完全没注意到,妈妈眼底带着了然的笑意。他满心都是数学题和对下次请教的期待,根本没意识到,那份藏在心底的、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悸动,正在悄悄生根发芽,在每一次和裴斯年的相处中,慢慢滋长。
而另一边,裴斯年回到家,把温辞坐过的沙发垫子整理好,目光落在茶几上温辞用过的草稿纸上,上面还有他画的歪歪扭扭的辅助线和密密麻麻的计算过程。他拿起草稿纸,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字迹,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走到阳台,看着温辞家的方向,阳光正好,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像极了温辞身上的味道。
三年前夏令营的惊鸿一瞥,让他记住了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少年。如今,少年成了他的同桌,成了能让他心甘情愿花一上午时间讲题的人,成了能让他卸下所有清冷伪装的人。
他知道温辞很迟钝,不知道自己的心意,甚至可能只把他当成“会讲题的同桌”。但他不着急,他愿意等,等温辞慢慢察觉,等那份小心翼翼的靠近,变成自然而然的依赖,等有一天,他能光明正大地告诉温辞,他藏了三年的心事。
裴斯年拿起手机,点开和温辞的聊天框,输入了一行字:“明天要是有题想问,提前告诉我,我把时间留出来。”
发送成功后,他看着屏幕,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暖融融的,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