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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初秋的雨总算收了尾,晨光像被过滤过似的,透过云层洒在校园的香樟树上,叶片上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滴落时溅起微不可察的湿意。文艺汇演的排练厅里,暖气开得正好,混合着淡淡的松香与纸张的气息,驱散了残留的凉意。
      温辞踩着晨光走进来时,裴斯年正坐在舞台中央的折叠椅上调吉他。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连帽卫衣,帽子松松垮垮地搭在脑后,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线。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一串清越的音符流淌出来,像山涧的溪流,在空旷的排练厅里漾开。听见脚步声,他抬眼望过来,目光落在温辞脸上时,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病好了?脸色看着比昨天强多了。”
      “好多了,谢谢你的药和姜撞奶。”温辞走到他身边坐下,身上还带着清晨的微凉,鼻尖却萦绕着裴斯年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袖口整齐地卷到小臂,露出细瘦却干净的手腕,怀里抱着那本画着薄荷叶的吉他谱,封面被雨水润过,边缘带着浅浅的褶皱,却更显温润。
      徐夭带着几个负责伴舞的同学走进来,手里拿着厚厚的排练表,一进门就嚷嚷:“可算等齐人了!温辞你可算痊愈归队,裴哥昨天魂不守舍的,调个吉他都错了三次弦。”
      裴斯年的耳尖悄悄泛红,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假装整理琴弦转移话题:“别瞎说,赶紧开始吧,距离汇演只剩一周了,我们的合唱还得磨细节。”
      温辞低着头轻笑,指尖摩挲着吉他谱上的字迹,那是裴斯年上次送来的排练要点,红笔标注的转调处依旧清晰。他能想象出裴斯年在灯下伏案记录的样子,笔尖划过纸张时,该是带着怎样的认真。
      “你们俩的节目是压轴,《温然辞夏》这首原创,既要弹得稳,唱得还要有共情力。”徐夭把排练表拍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上次排到副歌部分,温辞的气息有点不稳,裴哥的吉他节奏稍微快了半拍,今天重点抠这里。”
      裴斯年点点头,看向温辞:“我们先单独合一遍主歌,你不用急,跟着我的节奏来。”他调整好吉他弦,指尖轻轻落下,前奏的旋律便缓缓流淌出来。那旋律带着初秋的清润,像雨后天晴的风,裹着香樟叶的气息,温柔得能抚平人心头的褶皱。
      温辞深吸一口气,抬手握住面前的麦克风。他的声音清润如玉,开口时带着淡淡的暖意,恰好契合了歌曲的基调。“雨歇风停,香樟落影,指尖划过琴键的叮咛……”歌词是裴斯年写的,初稿送来时,温辞一眼就爱上了这份细腻,仿佛每一句都写进了他心里。
      唱到“温然一笑,岁月清宁”时,裴斯年的吉他旋律忽然微微一顿,随即又接上。他抬眼看向温辞,正好撞见对方望过来的目光,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像有细碎的火花炸开。温辞的耳尖瞬间泛红,气息不自觉地乱了半拍,尾音微微颤抖。
      “停一下。”裴斯年及时停下弹奏,声音温和,“气息别慌,唱到这一句时,腹部稍微用力,把气息稳住。”他放下吉他,起身走到温辞身边,“我帮你找一下感觉。”
      他站在温辞身后,双手虚虚地放在他的腰侧,没有触碰,却能让温辞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气息。“吸气时,感受腹部像气球一样鼓起,呼气时慢慢收紧,跟着我数节拍。”裴斯年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让温辞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地跟着裴斯年的节奏呼吸,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的清香,心跳得越来越快,连耳根都热了起来。徐夭在一旁看得直笑,冲其他同学挤眉弄眼,低声调侃:“这哪是练气息,分明是变相撒糖。”
      裴斯年没理会周围的起哄,专注地指导着温辞:“对,就是这样,保持住。再试一次主歌,记住这个呼吸节奏。”他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拿起吉他,指尖落下的旋律,比刚才更温柔了些。
      温辞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悸动,跟着旋律开口。这一次,他的气息稳了许多,声音清润流畅,与吉他的旋律完美融合。唱到副歌部分,“温然辞夏,不负韶华,琴音与诗共赴天涯”,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澈与坚定,而裴斯年的吉他节奏也恰到好处,弦音跌宕起伏,像在诉说着一段温柔而执着的故事。
      排练厅里只剩下歌声与琴音,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像一对相依的剪影。徐夭和其他同学都停了下来,静静地听着,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打断这份难得的默契。
      一曲终了,排练厅里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太绝了!”徐夭拍着手叫好,“这才是压轴该有的水准!温辞你气息稳多了,裴哥的吉他也弹得更有感觉了,你们俩简直是天作之合。”
      温辞的脸颊微微发烫,看向裴斯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眼里带着明显的笑意,耳尖依旧泛着浅浅的红。“是裴老师教得好。”温辞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感激。
      “是你悟性高。”裴斯年回以微笑,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附和他的话。
      休息间隙,温辞拿出水壶喝水,裴斯年走过来,递给他一块淡蓝色糖纸的薄荷糖:“含着吧,润润嗓子,等会儿还要练几遍。”
      温辞接过糖,剥开糖纸时,指尖不经意碰到裴斯年的手心,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薄荷的清凉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甜意,恰好缓解了唱歌后的干涩,也抚平了些许羞涩。“你怎么总带这个糖?”温辞随口问。
      “我妈说这个薄荷糖润喉效果好,练琴的时候常吃。”裴斯年坐在他身边,拿起吉他谱翻看着,“你上次说喜欢薄荷的味道,我就多带了些。”
      温辞的心忽然像被温水浸泡着,软乎乎的。他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裴斯年竟然记在了心里。阳光落在裴斯年的侧脸上,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睫毛很长,投下淡淡的阴影,认真看谱的样子格外专注。
      “对了,你爷爷的诗集,我回去翻了几遍,写得真好。”裴斯年忽然开口,目光从谱子上移开,看向温辞,“尤其是那句‘温然如玉,辞雅若兰’,用来形容你再合适不过。”
      温辞的脸颊更烫了,低下头,指尖轻轻摩挲着吉他谱的边缘:“爷爷要是知道有人喜欢他的诗,肯定会很高兴的。”他顿了顿,抬头看向裴斯年,“其实,我也给你的吉他写了几句诗,想作为歌词的补充,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哦?是什么?”裴斯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身体微微前倾,带着期待的神色。
      温辞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便签纸,递了过去。纸上的字迹清隽秀气,是他昨晚熬夜写的:“弦动清风起,音落月光栖,指尖藏温柔,岁岁与君期。”
      裴斯年展开便签纸,目光落在字迹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暖暖的。他反复读了几遍,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写进了他心里。“写得真好。”他抬头看向温辞,眼里满是动容,“我把它加在间奏里,用吉他旋律呼应,肯定会很出彩。”
      “真的可以吗?”温辞眼里闪过一丝雀跃,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当然。”裴斯年点点头,拿起吉他,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动,试着将诗句的意境融入旋律。清越的弦音流淌出来,与诗句的温柔相得益彰,像在诉说着一段未完待续的故事。温辞坐在一旁静静听着,眼里满是专注,偶尔跟着旋律轻轻哼唱,声音清润,与琴音交织在一起,格外和谐。
      休息时间结束,徐夭拍了拍手:“好了各位,打起精神来,我们完整过一遍所有节目,看看衔接效果。”
      接下来的排练紧张而有序。其他同学的节目各有亮点,舞蹈《少年志》依旧活力四射,小品《校园那些事儿》包袱不断,古筝与街舞的跨界合作更是惊艳。温辞和裴斯年坐在舞台边的椅子上,认真看着每一个节目,偶尔低声交流着看法,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一起,又会像触电般迅速分开,留下满心的悸动。
      轮到他们的节目时,温辞深吸一口气,握住麦克风的手微微收紧。裴斯年看在眼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别紧张,就像我们刚才练习的那样,跟着我就好。”他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让温辞瞬间平静了许多。
      前奏响起,排练厅里渐渐安静下来。温辞闭上眼睛,感受着旋律的流动,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专注。“雨歇风停,香樟落影,指尖划过琴键的叮咛……”他的声音清润而坚定,带着恰到好处的共情力,将歌词里的温柔与执着演绎得淋漓尽致。
      裴斯年的吉他弹得格外投入,指尖在琴弦上灵活地跳跃,每一个音符都饱含情感。间奏部分,他加入了温辞写的诗句意境,弦音变得更加悠扬婉转,像清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温辞站在舞台中央,看着坐在灯光下的裴斯年,他的身影被光晕笼罩着,温柔而耀眼,忽然觉得,能和他一起站在这个舞台上,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
      唱到副歌高潮时,温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而裴斯年的吉他节奏也随之变得激昂,弦音铿锵有力,与歌声相互呼应,将现场的氛围推向了顶点。台下的徐夭和同学们都忍不住跟着节奏轻轻晃动身体,眼里满是赞叹。
      “温然辞夏,不负韶华,琴音与诗共赴天涯……”最后一句歌词落下,吉他的尾音缓缓消散在排练厅里,余韵悠长。几秒钟的寂静后,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比刚才更加热烈。
      “太棒了!简直完美!”徐夭冲上台,激动地拍着两人的肩膀,“我敢说,你们这个节目绝对是本次汇演的最大亮点!”
      温辞的脸颊泛红,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却难掩眼底的笑意。裴斯年放下吉他,走到他身边,递过一瓶温水:“喝口水,歇一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显然也投入了全部的情感。
      温辞接过水,喝了两口,抬头看向裴斯年,正好撞见他温柔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眼里都带着默契与欣喜,仿佛所有的努力都在这一刻有了回报。
      排练一直持续到傍晚,夕阳透过排练厅的窗户,将一切都染成了温暖的橘黄色。同学们陆续离开,徐夭临走时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明天继续加油,争取保持今天的状态,汇演一定能圆满成功!”
      排练厅里只剩下温辞和裴斯年,两人收拾着各自的东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疲惫,却也带着满满的成就感。
      “今天辛苦你了。”裴斯年将吉他放进琴包,看向温辞,“你的状态越来越好,刚才那遍唱得比任何一次都好。”
      “你也是,吉他弹得特别棒。”温辞笑了笑,眼里满是真诚,“尤其是间奏部分,我都被打动了。”
      裴斯年的耳尖泛红,挠了挠头:“是你的诗句写得好。”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温辞,汇演结束后,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温辞好奇地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裴斯年笑了笑,眼里带着神秘的光芒,“是一个能听到很好听的吉他声的地方。”
      温辞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他看着裴斯年将琴包背在肩上,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温柔,忽然觉得,这段为文艺汇演奋斗的时光,因为有了裴斯年的陪伴,变得格外珍贵而难忘。
      两人并肩走出排练厅,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在身上却不觉得冷。香樟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温柔的心事。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像一幅温暖的画。
      “对了,你爷爷的诗集,我还想再借来看几天,可以吗?”裴斯年忽然开口。
      “当然可以,明天我带给你。”温辞点点头,“爷爷要是知道他的诗能被你喜欢,肯定会很开心的。”
      “我很喜欢里面的意境,尤其是那种温柔而坚定的力量。”裴斯年转头看向温辞,目光认真,“就像你一样。”
      温辞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晚风拂过,带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与裴斯年身上的皂角香交织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温柔而绵长。
      两人沿着校园的小路慢慢走着,偶尔低声交谈几句,话题从排练说到诗集,从吉他说到未来,每一句话都带着淡淡的暖意。月光渐渐爬上夜空,洒在小路上,留下两道并肩而行的身影,琴音与诗的旋律,在夜色中悄悄流淌,预示着汇演当晚的高光时刻,也见证着两颗心的慢慢靠近。
      走到校门口时,裴斯年停下脚步:“我送你到小区门口吧。”
      “不用了,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温辞摇摇头,“明天还要继续排练,养足精神才好。”
      裴斯年点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那你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温辞应着,转身向小区走去。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裴斯年还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温辞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转过头,加快了脚步,耳尖却在夜色中泛起了深深的红。
      裴斯年看着温辞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才转身离开。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张写着诗句的便签纸,指尖传来纸张的温热,心里也满是温润的暖意。他知道,这场文艺汇演的排练,不仅是为了呈现一场精彩的表演,更是为了遇见一个温柔的人,一段值得珍藏的时光。
      回到家,裴斯年把吉他放在客厅的角落,拿出那张便签纸,小心翼翼地夹在自己的吉他谱里。然后他拿出手机,看到温辞发来的“我到家了,晚安”,指尖微动,敲下一句“晚安,做个好梦”,发送后,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而另一边,温辞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上裴斯年发来的消息,心里像被温水漫过,软乎乎的。他想起排练时两人并肩而坐的画面,想起裴斯年温柔的指导,想起吉他弦音与诗句的交织,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他知道,这场关于文艺汇演的排练,已经成了他青春里最温柔的印记,而裴斯年的出现,就像初秋的暖阳,驱散了所有的凉意,带来了满心的温暖与光亮。
      接下来的几天,排练依旧紧张而有序。温辞和裴斯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每一次弹奏,每一次演唱,都比前一次更加出彩。他们会在休息时一起翻看诗集,讨论歌词的意境;会在遇到瓶颈时互相鼓励,一起寻找解决的办法;会在不经意间眼神交汇,然后红着脸移开,留下满心的悸动。
      文艺汇演的日子越来越近,排练厅里的氛围也越来越热烈。所有人都在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着,汗水与欢笑交织,构成了青春里最动人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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