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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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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夜色中驶离贫苦之地，刘愈还沉浸在日间所见——那些渔民捧着齐景仪的手称她"活菩萨"，孩童追着马车掷来带着露水的莲蓬。
"丞相府与皇宫顺路，"他望着站在车外的齐景仪，"怎的不上来？"
月光下她身影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唇角弯起惯常的温润弧度："需处理些杂事，怕污了殿下的眼。"
"我看。"
周府朱门前，齐景仪为他系上青纱面幕。守门小厮听她道明来意，倨傲摆手："家主已歇..."
玄铁令牌破开夜色，长公主徽记在灯笼下泛着冷光。齐景仪声音浸着霜雪："现在可醒了？"
"劳烦通报，"她叩响兽首门环，声音仍是人前那般温雅，"齐家大小姐来向周小姐致歉。"
门房隔着门缝嗤笑："家主已歇... "
书房内，周怀衣的诘问被瓷器碎裂声打断。齐景仪随手掀翻青瓷笔洗，任墨迹在《漕运纪要》上晕开乌云。当她从暗格抽出那纸弹劾奏疏时，轻笑如银铃摇碎夜色：
"弹、劾、齐、家？"她抖开宣纸，墨字如蛆虫爬满绢面，"尚书是想说...我母亲教女无方？"
周瑾提着裙摆冲进来，金钗斜插的鬓发还带着枕痕："好个京城第一才女！你妹妹..."
寒光闪过她未尽的话语。
刘愈看见齐景仪袖中滑出短刃——那柄刻着莲纹的匕首，白日还为她削过赈灾粮的麻绳。此刻却绞着周瑾的长发一旋，青丝如被斩首的鸦羽纷纷坠落。
"这样便干净了。"齐景仪将断发扔在周怀衣脚边，发梢还缠着周瑾最爱的蝴蝶簪。
周怀衣打翻烛台，火苗舔上她官袍下摆："齐景仪！你竟敢..."
"尚书可知，"齐景仪打断了她，剑尖挑起散落的青丝，她将断发与弹劾奏疏一同串在剑刃上，"我妹妹射出的那支箭上，淬着长公主府的孔雀胆？"
周瑾的尖叫戛然而止。
"不过放心，"齐景仪笑着点燃油灯，火苗舔上剑尖的纸页，"我方才割发时，已用解药浸过刀刃。"
当火焰吞没最后一片奏疏，窗外突然传来凄厉更锣。周怀衣惊恐地发现，所有联名官员的府邸方向，都升起了相同的橙色狼烟。
"瞧。"齐景仪推开窗，夜风卷着灰烬贴在她染血的颊边，"我给大人们备了引路烽火。"
返程的马车里，她倚着车壁剥莲子。刘愈望着她灵巧的手指，忽然发现她腕间系着条玄色丝绦——正是周瑾白日戴的额饰。
"殿下莫怕。"她将剥好的莲子放入他掌心，指尖还沾着星火气，"待明日早朝，您会看见周尚书主动请辞的折子。"
齐景仪哼起了《破阵曲》。刘愈望着她染血的袖口，忽然伸手取下自己面幕，轻轻系在她眼前。
"做什么？"她止了歌声。
"遮一遮..."他声音发涩，"你眼里未熄的火。"
绸缎覆住她眉眼时，他听见极轻的耳语：
"殿下看错了，是血月映进瞳仁了。"
